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泮宫苦读

阙里离鲁国的官学泮宫不太远,走不了多久就到了。左丘明是泮宫官学里的正式学生,他的父亲是太史,是几代传承下来的特殊职务。孔丘和左丘明是好朋友,便经常和左丘明到泮宫去蹭课。

泮宫是学校而不是衙门,基本是开放式的。当时官学分两级,天子的官学叫辟雍,在西周成康时期规模很大,到了东周时期则规模很小,但还一直存在,否则天子周围的官员便没有补充的来源了。

诸侯国的官学则叫泮宫,几个大的诸侯国的官学都有一定规模和水平。鲁国的官学是当时天下水平最高的,季孙氏、孟孙氏、叔孙氏以及臧氏之子孙都是在这里学习而后出仕的。

另外,卫、郑、晋、吴、越、楚等稍微大一点的诸侯国都有官学。因此,当时各国官员都有很高的文化水准,尤其是执政官和外交官。——记载在《左传》中的外交礼仪和辞令都很精美,令人敬佩和神往。

泮宫开设的课程主要是“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各科又细分几个专业课程,即“五礼、六乐、五御、五射、六书、九数”。内容很丰富,也很有趣,是基础课和必修课。

在这些课程之外,还有《诗》《书》《礼》《易》等高级课程,高级课程便属于选修性质。孔子在确定学习礼乐和一切知识技能的人生目标后,便天天到泮宫来。讲授课程的讲堂进不去,就在外面观摩室外的课程,尤其是“射”和“御”的课程是必须实践的。

几天后,孔丘对这些知识更加迷恋了。他发现,“御”的教学特别有趣。“逐水曲”是在泮宫外面一个很大的场地画上弯道,中间有真水渠,驾车人驾驭着四匹马拉的车在不规则的曲线道路上奔跑,既要准确地在路中间行驶,还需要一定的速度,实际是追逐赛。这有点类似现代驾校五项中的“曲线行驶”,是对驾车技术要求比较高的项目。

还有技巧型的如“鸣銮铃”,就是在马匹套包下面挂着一个很响亮的铃铛,四匹马在指挥下有节奏地颠步,这样铃铛就会非常整齐有节奏地响,声音悦耳。

“曲中规”的要求是拐直角弯时里面的马匹原地踏步,外面的马匹根据自己的位置、步幅大小不同转弯,越是外面的马匹步幅越大,这样车拐过弯来后里面的车轮基本在原地转变方向,而外面的车轮画个半圆的弧形很好看。这特别像久经训练的有四路纵队的仪仗队拐直角弯的情形,但是四匹马拉一辆车能够如此转弯就太不容易了。因此,古代御者的技术含量都比较高。

开始时,孔丘还完全是个旁观者,根本没有机会上手。几天后,教课的教师和上课的学生都认识他了。因为有左丘明的引见,而孔丘又非常谦虚有礼,师生们都很喜欢他,于是偶尔也让他上车实践一下。

孔丘原本就一边观看一边暗自揣摩,已经模仿做过了全套的动作。他第一次上车,在御者位置上站好,左手执辔,右手持鞭策,姿态优美端庄,发出一声口令“驾—”,四匹马便开始起步。孔丘非常严谨,专注力非常强,不时调整马缰绳的角度,车行走得很平稳。

当天晚上,孔丘吃饭、睡觉满脑子都是驾车时的情景和一些细微动作要领,有时下意识地动一动左手仿佛在调整马缰绳,有时下意识挥一挥右手模拟挥鞭子打左右的两匹骖马。

古代标准的马车是一根车辕、四匹马,中间的两匹马称作服马,两边的马称作骖马。因为两边的骖马容易受伤或死亡,所以左右骖马危险最大。故屈原在《国殇》中写道:“左骖殪兮右刃伤。” 两边的骖马必须用鞭子才可以够得到,中间的两匹服马用鞭子又不好打,所以需要把皮鞭子收拢而只用鞭子的杆来击打。鞭子的杆是用竹子加工而成,故称作“策”。—“鞭策”一词,就是从古代驾车的工具中转化而来的。

不到两个月,孔丘和泮宫里的大部分教师都熟悉了,并获得了到讲堂里听课的机会。他既然立志学习,便有极高的热情和兴趣,简直是废寝忘食到痴迷的程度。诸如“六书”“九算”,以及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和勾股定理什么的,孔子都仔细揣摩,真正领会。

当孔丘自己苦苦思索,好像明白但还说不清楚的时候,就把疑问点记下来,然后用非常简明的话请教讲授该课程的教师。经教师一点拨,孔丘立即就明白了。这种学习进步最快。每当搞清楚一件事、弄明白一个知识点时,孔丘都极其开心愉悦,而那种快乐是其他人体会不到的,完全可以忘却一切烦恼和忧愁。

孔丘除了没有学籍,不能参加任何考试,以及没有所谓“肄业证书”之类外,其他和正式学生没有什么区别了。他的实际水平甚至高于任何正式在籍的学生,而在当时实际水平才是最关键的。

人的一生往往有三五个时段是成长的关键点,成为人生突飞猛进、快速进步的关键时期。从十五岁立志学习开始到十八岁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孔丘的学问成几何式积累和增加,每天都会有新的知识进入大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一天比一天明白更多的事理,并对天地宇宙、人文历史也开始逐渐有所了解和思考。

常言说“长袖善舞,多财善贾”,可以说学识也一样。学识越多,越容易接受新的知识,而多学的人善读书、善思考。孔丘的学业一开始就进入了状态,而状态是非常关键的,能起决定性的作用。如果真正钻研进去,几天时间就会发生突飞猛进的进步。

一年多时间,孔丘把“六艺”的基本课程都学习完了,而且各科实际成绩都非常优秀。对于《诗》《书》《易》的课程,孔丘也尽最大可能去听,虽然没有完全明白,但许多都有很深刻的印象。因为孔丘聪明勤奋,赢得了很多教师的喜欢,都愿意回答他的问题,并主动指导他一些学习方法。

其实,凡是努力刻苦、真心向学的孩子,所有的教师都喜欢而愿意传授知识并指点其学习路径。孔丘极端刻苦勤奋,真是夙兴夜寐、废寝忘食,可以说是在劳累疲倦中幸福快乐着。 IVm4IxCNARnWwodl4J44hQuMZHcKQpEAbu1IKZmJnLX+ub+2hb6mM8J/zpwjvdN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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