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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林

康德通常被认为是德国美学的源头,不过论者可以论证,德国浪漫主义者从未接受康德的主要立场;当然他们也不具有他那种审慎的气质和保守的趣味。弗·威·约·谢林(1775—1854)于一七九六年草拟一种新哲学的纲领 时,全然忽视康德关于认识论、伦理学和美学的区别。他提出堂而皇之的主张:从比较高深的柏拉图哲学含义来说,美之理念“统一所有其他的理念”。他说,“我确信理性最高级的活动,在于统摄一切理念的审美活动,而且唯有包孕于美之中,真与善才成为同宗。哲学家必须具有诗人一般的审美能力。如此诗歌才呈现出一种新的尊严;诗歌变成了开天辟地时的作用——人类的导师:因为哲学和历史已不复存在;唯有诗歌的生命,超越一切其他的科学和艺术。” [1] 此处“诗歌”的用法含义,系指无所不包的人类创造力,脱胎于柏拉图的《会饮篇》 。与这种诗歌主张相联系的,是要求有一套“新型神话大全,能服务于理念,一种理性神话”。理念必须具有审美意义,神话意味,才能为人民所接受,才能在艺术的教化使命中发挥作用,谢林是根据席勒《论人的审美教育书简》设想这一使命。当然,这种突出艺术的主张,不应与十九世纪后期的唯美主义混为一谈:毋宁说,谢林的主张是一种尝试,旨在消除艺术、宗教、哲学、神话之间的所有区别。康德绞尽脑汁,旨在区别真、善、美,而谢林则将至高无上的价值冠冕于美。不过他所谓的美,其实是遮饰起来的真与善。

这一莫明其妙的早期纲领,一九一七年之前一直仅见于手稿;然而,后十年里,他发表的著述中,却有若干关键性的章节,发挥了相同的艺术主张,给那个时代所留下的印记是,廓然大志的公式,表明他的艺术观代表天启、哲学、宗教、神话。谢林的观点,至少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先验唯心论体系》(1800)的结论不同于《布鲁诺》 (1802)中的有关章节;进一步的变化(多少回到早先的观点)见于《学术研究方法的讲演录》第十四讲《学术研究中的艺术学》(1803),以及一篇演讲,标题为《论造型艺术与自然的关系》(1807)。然而与此同时,一八〇二—一八〇三年,谢林首次在耶拿大学发表的讲演中,已经发展了一套具体而又十分完备的美学和诗学体系,一八〇四一一八〇五年,在维尔茨堡大学发表的讲演中又加以重申。其中仅有一个不长的片断《论但丁的人生哲学》,于一八〇二年刊行。 [2] 这些讲演的手稿曾广为流传,但直到一八五九年即谢林故世之后才出版。讲稿应当算作最初的思辨诗学,不过我们应该认识到,谢林能够接触到奥古斯特·威廉·施莱格尔的《柏林讲稿》,而且从中汲取了许多具体材料。就本书论旨而言,这些讲演手稿显然是十分重要的文献,但是对于谢林的一般美学也应略加论及,因为他发表的言论,不仅在德国,甚至在海外,都产生过深远影响——对柯尔律治和库赞 产生了直接影响,对爱默生和其他人起着间接影响。

谢林原则上复活了新柏拉图主义;艺术乃是洞见或理智直观(术语胎源于乔丹诺·布鲁诺 )。哲学家和艺术家都参悟到宇宙本质,即绝对。艺术因此打破现实世界与理想世界之间的障碍。 [3] 艺术通过有限而再现无限, [4] 是自然与自由的统一,因为艺术是意识和潜意识的共同产物, [5] 是想象力的产物,想象力无意识地创造出我们的现实世界,同时有意识地创造出艺术的理想世界。 [6] 关于哲学与艺术的确切关系,谢林的看法有所变化:哲学与艺术、真与美,有些时候他等同视之; [7] 有些时候他则设想二者关系犹如原型与形象, [8] 艺术反映“现实”,而哲学反映“理想”,尽管他界说艺术是“理想”与“现实”完全浑融一体。 [9] 特别在《论造型艺术与自然的关系》这篇演讲中,谢林阐明了他的核心艺术概念:艺术为自然和自然创造力的一种类似物。艺术构成灵魂与自然之间的一个能动性环节。 [100] 艺术并非模仿自然,而是要与自然创造力分庭抗礼,“那种仅仅通过象征向我们说话的自然精神。”一件艺术作品表达自然本质,而且所达到的优秀程度,取决于给我们显示出“自然的创造和活动这种原创能力,犹如一幅剪影”。 [11] 处于最低水平的艺术,忠实地再现“特性”,即个别客体的独特本质,但是艺术应当超越这个水平,而达到真正的优雅和秀美的境界,达到各种心智能力的全然调和,达到“一种定性水平:一切对立无非表面而已,爱成为万物之间的纽带,纯粹的善成为所有创造的基础和内容”。 [12] 从自然本身,谢林能够看见一首“隐藏于秘密神奇暗号之中的诗篇”,一部“圣灵的奥德修纪”。 [13] 诗人,可谓自然的解放者,而且如同诺瓦利斯谈到笼统的人时所言,是自然的弥赛亚。

关于这些概念,唯有《艺术哲学》的讲演手稿,讲述得比较具体,并且和当时的文学作品联系起来。其中谢林概念上的神话作用趋于明朗。神话是艺术的题材。正如思想是哲学的主题一样,神祇也是艺术的必然主题。 [14] 这些神祇只有通过想象力,才为人理会,不能通过理性。 [15] 当然,谢林首先想到的是希腊神祇,不过他泛泛而谈,溢美神话为一切艺术的题材。虽然一切艺术必须表现绝对,但艺术只能假以象征来表现:神话是一个象征体系,因此也即艺术本身。图解手法(共相能指个相,例如抽象思维)、寓意手法(个相能指共相)、象征手法(共相与个相的统一),谢林都作出区别,唯有象征手法,才是真正的艺术。神话达到了这种统一, [16] 因为在神话里出现的是共相与个相的完全“等无差别”。维纳斯即美;她不仅仅能指的是美。神话并非个人的产物,而是人类的产物。真正的神话,看来唯有希腊神话,因为谢林精心论证说,基督教神话要则流于寓意,要则流于历史。只有基督是一个神明,“古代神祇的殿军,” [17] 不过基督不是好的艺术主题,因为单纯受难并不具诗意。 [18] 天使于诗,亦无用处,因为天使毫无现实性,毫无实体性,毫无具体性。 [19] 只有路西弗,可谓有形有体的个体,独此一人近乎一个神话人物。 [20] 不过,他的起源当然出自异教。

论者不免认为,诗歌在近代世界毫无希望可言,但是实际上,谢林并非一味称颂古代神话。他承认基督教神话里的历史成分可以入诗:诸如使徒故事,圣徒传说,甚至还有骑士神话。卡尔德隆作品达到了基督教诗歌的顶峰,谢林品第他的位置高于莎士比亚。 [21] 新教和近代理性主义,自然有害于神话,因而也有害于诗歌。弥尔顿作品,他斥为抽象,克洛卜施托克作品,他斥为空洞。 [22] 谢林建议把天主教作为近代诗和神话的一个必要成分。 [23] “神话”一词的意义略加改变,谢林就会承认,某些诗人已经克服了种种近代障碍。在某些地方,但丁已使笔下的历史人物(如乌哥里诺)带有神话色彩。 [24] 莎士比亚创造了自己的神话世界,堂吉诃德和桑丘·潘沙,则为真实的神话角色。 [25] 《浮士德》(当时尚未完稿)将使德国人获得一部名副其实的神话诗。可见“神话”并非是指神明云集一堂:桑丘·潘沙和福斯塔夫不是神祇,而是地道的“神话”,因为他们具有普遍性和具体性,是自身意义深远的人物性格,同时不失为永久象征性的典型。

谢林寄望于一种新神话:他认为真正有创造性的个人,能够塑造出自己的一套神话, [26] 新的荷马将会出现。不言而喻,他将借鉴新物理学,即谢林本人思辨的自然哲学,作为一部终结的伟大史诗的源泉,它将实现哲学与诗歌的同一性。 [27] 未来诗歌的期望,谢林语焉不详,令人惘然,而他关于象征与神话之间密切关系的概念,关于象征手法与寓意手法所作的区别,对近代想象力产生出来的伟大人物身上的神话意义的承认,凡此种种,可谓具有鲜明独创性和永久价值的真知灼见。

继而探讨艺术形式的论述,则并无多少价值可言。诗歌视为内在洞见、艺术视为外在创造,这种新颖的区分可谓武断,同时易于混淆。崇高美与秀丽美,素朴的与感伤的,风格与作风,关于三对相应区别的论述,也无启发性,因为谢林总是断然主张这种两分论里的第一个成分,所以实际上两分论分割为艺术与非艺术的区别。素朴的艺术是唯一的优秀艺术,感伤的则是假艺术,余者以此类推。我们不必照搬谢林关于雕刻、绘画、音乐的论述,其中有些看法,是著名的凭空想象的类比,诸如“音乐是雕刻的一种形式”, [28] 建筑是“凝固的音乐”。 [29]

然而,谢林别出心裁的体裁理论却值得重视。诗歌本身与其他诸门艺术之间存在差别,唯有媒介手段的明显不同:语言是“理想的”,而造型艺术的媒介——石料,声音,颜料——则是“现实的”。诗歌的诸种体裁,虽然全部具有艺术的一般特性,即有限与无限的统一,但是走向这一极端,或者那一极端,根据这些不同倾向,诗歌体裁有所区别。再则,通过一种互相牵连的精心安排,它们又与其他诸门艺术相互对应:如抒情诗之于音乐,史诗之于绘画,戏剧之于雕刻。抒情诗中,有限——即主体,诗人的自我——居于上风。抒情诗是充分体现主观、因人而异的体裁,最具特殊性,在谢林的体裁分类里,最接近于音乐, [30] 音乐也表现主观感受。不过在抒情诗范围之内,谢林笃好的是古希腊人比较客观、形式较为严谨的艺术,以及但丁和彼特拉克发展而来的固定,陈陈相因的形式。史诗上升至主观意识之外,进而描写人的第二能力,即行动。因此史诗乃是一个历史形象。有限与无限取得了平衡;史诗中,没有斗争,没有命运。 [31] 史诗不存在时间性,或则毋宁说,“历久不衰”( statig ,静态性的),对时间漠然置之。史诗中的行动俱为偶然事件:史诗可以无头无尾。史诗诗人超脱自我,客观冷然地看待他的世界。简言之,奥古斯特·威廉·施莱格尔或者洪堡 的理论学说中,凡是他熟悉的论及史诗的所有特性,都成功地纳入了他的史诗程式。

随之而来的是史诗的从属体裁:哀挽诗,田园诗,教谕诗,讽刺诗。令人注目的是他给予教谕诗的重要位置,因为谢林展望了一位今世卢克莱修、人类哲学的今世总结,作为一种未来理想。 [32] 除了这些传统体裁,谢林还承认,骑士传奇故事是另一种从属体裁。阿里奥斯托堪称伟大的楷模,不过谢林有一处大谬不然,由此可以判断, [33] 他不太可能十分熟谙阿里奥斯托。小说融入了韵文体传奇故事。他认为只有《堂吉诃德》和《威廉·迈斯特》才是真正的范本,因为唯有这两部作品显示出客观性,反讽、机缘等手法的运用,而凡此种种,正是谢林对小说体裁的要求。他论述英国小说时持论苛刻。《弃儿汤姆·琼斯的故事》,无非一幅粗线色调画成的风俗图。 [34] 《克拉丽莎,又名一位青年妇女的故事》 ,虽则流露出客观性再现手法上的功力,但却由于书卷气和文笔拖沓,所以遭到破坏。 [35] 短篇故事( Novelle ),他说是以抒情格调写成的,围绕一个中心情节的短篇小说。

从谢林侧重神话的观点来看,他忧虑的是,近代历史缺乏一个将能用史诗体裁处理的单一完整的“具有普遍效果的事件”。这样一个事件,必须体现普遍性,民族性,大众性,如同谢林概念中的特洛伊战争那样。他承认歌德的《赫尔曼与窦绿苔》具有某些史诗特质,不过对于这类个别史诗篇什,如果围绕一个中心情节展开,是否能够通过综合或扩充,从而取得某种终结性的集体合作的总体性,他则认为希望渺茫。 [36] 令人诧异的是,他此处运用沃尔夫的荷马史诗起源说,旨在建议将来能够推出一部集体合作的史诗。

谢林探讨了但丁的《神曲》,以此结束他关于史诗体裁的论述。《神曲》是自成一格 [1] 的史诗,不是一部小说、一首教谕诗或古代含义上的史诗,也不是一出喜剧或正剧,而是绝对不可分解的混合体裁,可谓所有这些体裁中,互相渗透而天衣无缝的体裁。作为一个门类,《神曲》在近代诗中,最有普遍性代表意义;堪称古今绝唱。 [37] 《神曲》不仅宗教、科学、诗歌熔于一炉,而且足见个性;同时兼具普遍性、种属性、时间性(就其带中世纪特征而言)以及永恒性。谢林承认,但丁笔下的人物,既含寓意性,又带历史性,不过根据他们置于其中的永恒位置,他们就具有永恒性。因此,不仅但丁借用自己时代的那些事件和人物(例如乌哥里诺的故事 ),而且还有种种纯属虚构的事件(比如尤利西斯及其同伴的结局 ),结合全篇来看,都具有神话的定性。谢林将三种境域判然分开:《地狱篇》一片黑暗,宛如雕塑,表现物质属性;《炼狱篇》色彩缤纷,宛如图画;《天堂篇》具有音乐性,充满粲然白光。不过谢林强调指出,三种境域共同致力于一个总体效果:这部作品不是造型性、图画性或音乐性,而是三者同时俱现;不是抒情诗、史诗或戏剧诗,而是三者融合。由此可见,《神曲》为近代诗的先声,因为近代诗也有个别性和种属性,局部性和普遍性。

依据谢林的看法,每个时代都能够,而且应当推出一代新颖的《神曲》:可能无非是另一种说法,表示希望出现一种新型而有普遍哲理的史诗。由于对但丁抱着这种概念,无怪谢林愤然驳斥 [38] 布特韦克的见解:但丁《神曲》无非是一个画廊,一系列华美,或者“不登大雅”的篇章(见布特韦克《现代诗歌与修辞学史》)。克罗齐是少数为布特韦克辩护的批评家之一, [39] 因为他也想对哲学体系与诗歌、神学框架与艺术加以区别。不过“总体性”则是谢林和德国浪漫派的口头禅,而且从早期关于但丁批评的内容来看,谢林的伟大功绩,在于摈弃了围绕《神曲》属于何种体裁的探讨,强调的是全篇结构和统一性。

我们不难预见,在谢林的体系中,戏剧乃是抒情诗和史诗的结合,自由与必然的斗争,而双方结果则是共同获胜,同时两相俱败。 [40] 必然获胜时,自由并未消失,而自由获胜时,必然也并非消失。其实必然和自由的这种最终的合二为一,只能用以说明悲剧。悲剧英雄应当是必然地犯罪,而最终应当自由地接受惩罚。真正的悲剧,并不在于惩罚一种有意识的、蓄意的罪行,而在于无辜地犯罪之后,要接受惩罚;它是个人的牺牲,既维护道德自由,又恢复道德秩序。谢林的悲剧理论,因此与康德、席勒、施莱格尔兄弟的理论大相径庭。谢林的理论,为黑格尔的悲剧理论铺平了道路。当然,谢林主要想到的是《俄狄浦斯王》,正如论述希腊三大悲剧作家时,他明显偏好索福克勒斯,程度超过另外两位。欧里庇得斯窜改希腊神话过于随意,所以受到严斥,不过谢林的看法也不尽一致。 [41]

喜剧,谢林视为悲剧体系的反面:悲剧中的必然属于客观(即体现于宇宙秩序),自由属于主观(体现于英雄人物的道德反抗);喜剧则颠倒这层关系。必然于是成为主体,自由成为客体。倘若我的理解正确,谢林的意思无非是说,在喜剧中,人物性格一成不变,命中注定,而世界及其秩序,则用自由和反讽的态度处理。显而易见,阿里斯托芬是谢林心目中的伟大楷模。

近代戏剧诗,谢林作为悲剧和喜剧的混合体看待,因此类似某种回归史诗的体裁。莎士比亚是谢林的典范,和奥古斯特·威廉·施莱格尔一样,谢林断称,莎士比亚的人物性格取代了古代的命运,性格变成莎士比亚戏剧英雄人物的命运。 [42] 莎士比亚似乎是“特性”方面最伟大的发明者,因此谢林认为,论表现美力有不逮,过于接近写实主义。谢林赞同施莱格尔兄弟的看法:莎士比亚是一位有高度意识的艺术家,谢林援引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以证实这一看法,他从中发现了主观的脉脉温情,诗人清晰且有意识地发挥得淋漓尽致。狂飙突进派的莎士比亚观,谓之神圣的化外之民,这一看法已经一扫而空。

卡尔德隆的地位,谢林置于莎士比亚之上:尤其溢美《十字架的崇拜》一剧,他读的是奥古斯特·威廉·施莱格尔译本。剧中的一切安排,咸为天意使然,基督命运所注定,根据这种命运,必须通过一个罪人而证明上苍恩典的威力。 [43] 人类堕落乃是英雄不由自主犯下的过失:他必须付出牺牲,才能获得拯救。同样,在形式和制作方面,卡尔德隆在谢林看来,也可谓完美。足以比肩者,索福克勒斯一人而已。 [44]

令人意外的是,《浮士德》被他视为格调最高的近代喜剧。谢林认识到,浮士德(虽然当时他仅熟悉一七九〇年的片断)必须而且必将获得拯救,同时上升至更高的境界。 [45] 结束讲演时,谢林表示希望诸门艺术的结合,以及希腊戏剧的复兴,而近代歌剧,他则不过视为希腊戏剧的拙劣仿作。 [46] 像当时许多德国人一样,他指向的是瓦格纳宣称的那种理想。不过一般说来,谢林的诗歌理想,绝非浪漫型各门艺术的大杂烩:毋宁说,它是一种高度风格化的集合性艺术,就其崇尚雕塑和雕塑风格的严肃趣味而言,具有希腊古风。然而,由于谢林欣赏的是但丁、塞万提斯、卡尔德隆和歌德,赞扬的是基督教悲剧,希望的是新型哲理诗,一贯承认的是人类不断编造神话的能力,所以实际上他提倡的希腊精神也有所冲淡。

谢林的《艺术哲学》,在谋篇布局上,存在比例不当之处,显出率尔成篇的痕迹,由于是为讲演而捉笔,所以可以理解。遗憾的是,该书直至一八五九年才得以出版,而此时已经不再可能产生任何直接的作用。不过未刊本则流传甚广,有位谢林信徒,弗里德里希·阿斯特 (1778—1841),在《艺术理论体系》(1805)里传布过他的思想。尽管黑格尔可能未曾读过谢林讲稿,但他是从谢林立场出发的,叔本华和索尔格同样如此,只是方面有所不同。柯尔律治一度是谢林信徒,而且每以谢林学说阐述者自居。爱默生有时俨然一副谢林口吻,柏格森也不例外,但他显然借鉴了一位居间人物,拉韦松-莫利安


[1] 原文为“ suigeneris ”。 iGefYRrtfgVtdjNC4/1OGSGPpmwhK+u6Drlfy/0j8FWaHyXRzeVccVdglwrh1BJ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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