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临寒是在八年前住到田老头家里来的。
来到这里的时候,许临寒不过十岁而已。
他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说话。来到白桥村那么多年,旁人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过几句话。
徐老太跟田老头让他干嘛就干嘛,从来就没有拒绝一说。
时间长了,村子里面的所有人,都以为许临寒是个好欺负的主。
今日听到他突然开口说那么多话,倒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刚刚还在那里狡辩,说蒋月啥事都不干的吴氏,被许临寒指出事情的真相,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了。
“许临寒,你别胡说……这明明……”
吴氏要争辩什么的时候,蒋月及时的打断了她的话:“大嫂,您这颠倒黑白的能力,实在是厉害得紧。你是什么样的人,乡里乡亲谁不清楚?何时你变得这么勤快了?居然会做这挑水打扫猪圈鸡圈的脏活累活了?”
挑水跟打扫猪圈鸡圈的活儿,确实不是吴氏干的,而是许临寒干的。
吴氏敢说这些活都是自己干,就是因为她知道许临寒不爱说话,别人说什么他也不会争辩什么。
谁能够想到,这个不爱说话的男人,今日居然会站出来给蒋月辩解这些。
蒋月把话说完,在边上看热闹的那些女人,居然跟着幸灾乐祸道:“老大媳妇啊,你还是别狡辩了,今天早上我看到你在陈寡妇家里呢。”
另外一个女人见此,也跟着凑热闹道:“可不是,我也看到了。就刚刚,你才刚刚从陈寡妇家里出来,我还听说,陈寡妇在路边捡到了一颗鸡蛋,你就跑去跟人家抢,非要说是你们家的老母鸡下的蛋呢。”
吴氏在村子里面不太受人欢迎,今日看到吴氏这般,那些女人自然是找机会扳回一局的。
蓝氏站在一边逗着她儿子石头玩耍到半,听到旁人如此议论,眼底露出一抹冷笑。
两个女人这么一说,边上的人也跟着议论起来了。
有些说吴氏欺负自己的妯娌,弟妹刚刚嫁过来,不帮着弟妹一些就算了,还暗地里给人家穿小鞋。
有些则说,蒋月会寻死,估计就是因为吴氏太过苛刻导致的,人家就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能知道什么?若不是她受不住吴氏的压迫,也不会寻死。
吴氏原本是想暗地里欺负一下许临寒跟蒋月,好提高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谁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徐老太是个要面子的人,自己家里的丑事被乡里乡亲指指点点的议论着,她面子上面挂不住。看到吴氏在那里哭哭啼啼的,心中气愤得不行,当下就对着吴氏吼起来:“还不快些把这里收拾好,日后若是再挑起妯娌之间的矛盾,看老娘不抽死你?”
被徐老太狠狠的吼了一通,吴氏的心脏都快吓成好几瓣了。
当下,她一边把地上的那些衣裳收起来,一边说道:“儿媳知道错了,娘不要生气了。”
被这么多人围观,终究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情,吴氏哪里敢多呆?抱着自己的那一堆脏衣服,灰溜溜的就往自己的屋子跑了去。
看热闹的人还在那里议论着,田老头还坐在屋檐下吐着云雾,一副啥事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样子。
热闹看完了,蒋月不在外面多呆,而是转身回屋。
额头上面的伤没好,折腾那么长一段时间,蒋月的脑袋昏涨得不行。
回到房间里面,蒋月想到床上趟着休息一会儿,看到那一张破烂的草席子,她终于是没有勇气躺上去。
她原本是二十一世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刚刚出社会没有几个月的时间,还没有开始追求自己的梦想,就因车祸来到了这里。
瞧着这里的环境,蒋月只能叹气。
既来之则安之,心里面再怎么不愿意呆在这里,她也必须要呆着。
原因很现实,她没有钱,离开这里她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心里正惆怅着,她额头上面的那个伤口又有鲜血流下来了。
用手触碰一下自己的伤口,手指上面沾染了一片鲜红。
原主也是个心狠的女人,撞墙的时候,居然真的有那一份勇气。
蒋月正想着要找一些什么东西来止血,这个时候,许临寒走进来了。
他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进来之后,微微抬眼皮子扫了蒋月一眼,然后就翻找起来。
没一会儿,他找到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这里有止血的药。”
他把手上的小瓷瓶放到屋子里面唯一的一张破烂桌子上面,然后就转身走出去了。
蒋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只觉得这个男人个子真的很高。
大概估测了一下,蒋月发现,自己最多只到那个男人的肩膀处。
原来,这具身体是个矮子。
看了看桌子上面的那个白色的小瓷瓶,之后蒋月伸手将它给拿起来。
手指头轻微的摩擦着小瓶子的瓶身,蒋月心里面疑惑,许临寒这么穷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精致的小瓶子?
这个东西……应该不便宜啊,许临寒是从哪里拿到的?
瓶子里面是一些药粉,蒋月倒一些药粉在自己的手掌心,然后再慢慢的捏一些药粉放到自己的伤口上。
药粉触碰伤口时,有些疼有些凉,但是,没过多长时间,蒋月伤口上的血就止住了。
拿着那个小瓶子,蒋月眼中有吃惊的神色。
这个药粉居然这么有效!
晚饭是吴氏做的。
饭菜很简陋,蒋月跟许临寒,一人分到一碗稀饭跟一碟咸菜。
吃了晚饭之后,徐老太跟田老头躺在床上。
徐老太问田老头:“老头子,你说许临寒身上还有没有银子?他身后的那些人,不会是将他忘了吧?”
黑暗中,田老头啪嗒的抽了一口旱烟,然后有些木讷的说到:“都八年过去了,指定是忘记了。”
徐老太有些不甘心,继续问:“那咱们就只拿到五百两银子?就五百两银子,咱们要养他一辈子不成?”
田老头没有说话,继续抽着自己的旱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