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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1911年7月17日在北京诞生了一名女婴,她就是我们书中的主人公杨季康,又名杨绛。这个小小的婴儿会塑造怎样的传奇,经历怎样的风雨人生呢?

她比较幸运,出生在书香世家,接受了新式教育,到清华大学借读,认识清华大学才子钱钟书深陷爱河不能自拔。也许遇上他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从此,她成为他的妻,跟随他漂泊天涯。也许最美的爱情是伴君走天涯、做永远灿烂的妻子,就算变身“我们仨”,也能崭露头角做一名出色的戏剧家。与钱钟书结合后到牛津深造,认识盛澄华到巴黎求学,认识陈麟瑞、李健吾开始写剧本。杨绛人生的这盘棋,步步走得稳,遭遇什么人就有可能和什么人一起改变自己。“外国文学名著丛书”编委会的林默涵先生将《堂吉诃德》的翻译工作交给杨绛后,没想到“堂吉诃德”做了“俘虏”,书稿成为“黑稿子”。她利用无数机会搜寻这本被没收的“黑稿子”,其间经历曲曲折折,得到又无可奈何地放弃,《堂吉诃德》历时20载终于与读者见面,杨绛和《堂吉诃德》经历了战乱、动荡,历经绝望又被希望点燃。

1997年,86岁的杨绛送走60岁的爱女钱瑗,她握着爱女的手温柔地说:“安心睡觉,我和爸爸都祝你睡好。”钱瑗静静地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生,母亲把她带到这个世界;死,母亲握着她的手温柔地送别。她如婴儿、如天使一样安详……

1998年,87岁的杨绛静静地站着,目送88岁的钱钟书进入火化间。谁能想到最后的离别,竟然是我爱着你,却要眼睁睁看着你从这个世界消失……

钱钟书说:“绛,好好里(即‘好生过’)。”杨绛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这一吻便是前世今生的不再相见;这一吻,吻别了与他在一起的63年的美好岁月;这一吻只剩下她一人。

“钟书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他走了,消失了,她的家也跟随他而去,他们相亲相爱一辈子,用自己的方式诠释了世上最美的爱情,世上最“纯净的婚姻”。爱,请深爱,使劲爱,哪怕来生不见,只求今生相守,只有死别,不再生离。

杨绛说:“钱先生和阿瑗都走了,我的路也走完了。”也许,她的世界已经随着他们走了,她已经把属于他俩的战场打扫干净,属于她的战场也打扫完毕,她才如此淡定从容、漫不经心。

2016年5月25日凌晨,她不在人世间停留,结束了105年的人生。她在睡梦中走向永恒,他们仨团聚了。

杨绛说:“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无关。”晚年的钱钟书送给妻子最般配的礼物是八个字:最贤的妻,最才的女。杨绛用一生诠释了这八个字,让德与才达到极致。 7a5ooZ48qFBUlyQosFU0gBFWSjc5P63W9e6BRCWbqDCtR2AUiISywCsOllXUyJ/D



第一章

北京的1911年7月17日

生命是一次又一次轮回,人生是一场永不谢幕的表演,有些人来到这个世界是见证一段历史的;有些人来到这个世界是记录这段历史的;有些人来到这个世界是体验亲情、爱情、友情的。 7a5ooZ48qFBUlyQosFU0gBFWSjc5P63W9e6BRCWbqDCtR2AUiISywCsOllXUyJ/D



来了是意外,活着是真谛

1911年7月17日的北京,从海外留学归来的杨荫杭迎来了第四位千金。谁也不知道这个女婴会塑造怎样的传奇,经历怎样的风雨,演绎怎样的百年人生。

喜欢吃冰激凌的杨荫杭买了一只做冰激凌的桶,他高兴地做了一桶冰激凌,给刚出生的婴儿小嘴唇上点了一点,嘴唇冻得发紫的婴儿使劲“吧嗒”嘴巴。杨荫杭看着品尝冰激凌的婴儿,喜爱之情溢上心头。邻居听说杨家又添人口,派人来问是男是女。女佣听说是女孩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发出惋惜的声音。杨荫杭听到女佣惋惜的声音很不高兴,他掏出一块银元送给女佣,打发她回去了。

杨荫杭给孩子取名季康,小名阿季。杨荫杭很疼爱这个婴儿,经常哼着催眠曲,抱着哭闹的婴儿来回踱步。

有些人来到这个世界是见证一段历史的;有些人来到这个世界是记录这段历史的;有些人来到这个世界是体验亲情、爱情、友情的。这位杨家四千金,谁也不知道她在历史的洪流中稳稳地穿过百年隧道,从纸笔记录通信到现在的手机电脑通信,经历波澜壮阔的百年巨变优雅地退潮。

这一年,是杨季康的出生年,也是中国历史上故事最多的一年;这一年,辛亥革命瓦解了几千年的封建帝制。从此,中国告别了几千年的帝制统治,走向光明的共和。在这个动荡时期,朋友推荐杨荫杭任江苏省高等审判厅厅长,他们只得从北京搬迁到上海。当时,阿季才两个多月,这是她第一次随大人搬迁。

小小的阿季在上海生活到四岁,杨荫杭的工作又变了,开始就任京师高等检察厅厅长。他们只得从上海返回北京,租住在东城一家满族人的院子里。满族房东是时髦女性,经常穿漂亮的旗袍、高底鞋。小小的阿季一看女房东来了,眼睛就直直地看过去,看女房东摇曳生姿地来去。

杨荫杭以为女儿好奇的是女房东的高跟鞋,有一天忍不住打趣地问她:“阿季,你长大了要不要穿这种高底鞋啊!”

阿季认真地思索一阵坚定地说:“要!”一家人笑得前仰后合。

阿季五岁时结束了无拘无束的时光,到北京辟才胡同女师大附属小学读书。

杨荫杭的三妹叫杨荫榆,在辟才胡同的隔壁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任教,她特别喜欢阿季。某日,她带领人参观学校的食堂,一进门就看到一群小女孩儿,从背后看过去都是白脖子、两撅小短辫儿,个个像阿季。小女孩们看来了几位大人,都沉默不语安心吃饭。杨荫榆转了一圈才发现阿季坐在门边,她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吃饭时掉了一些米粒。杨荫榆看到阿季忍不住笑了。她想让阿季和小女孩们改掉这个不好的习惯,就俯在阿季耳边说了一句话。阿季忽闪着大眼睛看看周围,又看看随三姑母来的几位大人,听话地把桌子上的米粒捡起来吃了。小女孩们看阿季把掉在桌子上的饭粒吃了,她们也跟着把饭粒吃了。杨荫榆看阿季表率做得好,更加喜欢这个惹人爱怜、欢快活泼、童趣十足的侄女了。

放学的时候,阿季喜欢跟着同学到大学部荡秋千,荡得越高她越害怕,越害怕越高兴。现在的小孩子很少荡秋千了,有电视看着,有各种儿童书籍读,还有各种现代化的游戏,精神食粮很丰富。在阿季的幼年,这些都还没出现,他们的游戏很简单。

愉快的童年是相似的,在女师大附属小学读书的阿季最开心的有两件事:第一件是举办恳亲会扮演花神,阿季穿着贴满金花的衣裳,牛角辫子插满花,高高盘在头顶上;第二件是学校举行运动会,阿季围着跳绳的学生转着跳。这两件事成为阿季在北京上学难以忘怀的记忆。

幸福和不幸总是结伴而行,对于小孩子来说也不例外。当时,杨荫杭到北京就职只带了不能上学的孩子,把正在求学的大女儿、二女儿留在了上海。有一天,他们得到二女儿感染风寒住院的消息,杨荫杭的夫人火速南下去看望女儿。哪知道天津发大水,火车不通,只得改换轮船。好不容易见到女儿,女儿只能拉住母亲的手不停哭泣,她看不清母亲心碎的表情,听不见母亲心碎的声音。她,走了,难舍这个世界,难舍她爱的亲人。有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太匆匆,没来得及道声“世界你好,太阳你好”,便不情愿地离开了,留下无尽的思念在活着人的心里,绵长的岁月尽头。这样的思念不知道要延续多久才能归于平静?

杨荫杭在官场并不顺利,失去二女儿后,他意识到孩子比当官更重要,心灰意冷的他打算辞官离开北京。阿季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她在院子里玩得正高兴,三姐跑过来说:“我们要离开北京回南方了!”

阿季一下子不高兴了,变得忧伤起来,她对三姐说:“怪不得母亲这段时间经常去看名胜古迹,还买回来那么多特产;父亲也不去上班,有闲情到山上采标本,原来,他们准备好要离开这儿了。”

处在快乐时期的孩子最难舍的是玩得正开心,忽然被人生生拽开,离开那些志趣相投的小伙伴。

离开的时候到了,当他们一家赶到火车站,为杨荫杭一家送行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8岁的阿季看到这么多人送行,依依惜别、难舍难分的场面,不觉自豪起来,为有这样的父亲感到光荣。她站在杨荫杭的身边,仰着小脸甜甜地望着这个伟岸的男人,直到汽笛声响起,大家又一次告别。

一家8口人下了火车又换轮船,一路颠簸终于到了无锡。杨荫杭在无锡没有房产,只得租住在临河的沙巷。他们租的房子出了厨房是一座木桥,和北京的胡同完全不同。阿季喜欢这样的环境,站在家里能看到来往的船只在河里缓慢地移动。

阿季和弟弟到了无锡依然是要上学的。学校位于沙巷口的庙里,叫大王庙小学。学校有学生大约80人,只有一间大教室,分了四个班级。阿季和两个弟弟来得晚,只能做插班生。学校里只有一位校长和一位老师。姓孙的老师长得个性鲜明,头型像葫芦瓢,被学生们戏称为“孙光头”。孙老师教书携带“武器”曰:藤教鞭,专门用来“指点”学生的脑袋瓜。阿季和弟弟们进了这个教室,十分乖巧,孙老师没有对他们进行特殊的“照顾”。阿季发现女生厕所里,画了一幅“孙光头”的像,进厕所的同学都要对那幅画像拜拜。她以为是同学喜欢老师呢,哪知道一位同学告诉她:“我们要‘钝’死他。”后来阿季才知道在无锡的方言里“钝”是叫一个人倒霉的意思。同学们为什么不喜欢唯一的老师呢?难道是孙老师把“子曰”解作“儿子说”的缘故?还是孙老师经常拿教鞭打学生的脑袋?

阿季在大王庙小学和同学们玩得最多的是“官打捉贼”的游戏。在纸上分别写上“官、打、捉、贼”四个字,然后抓阄。有一次阿季抓到阄后撒腿就跑。同学拉住她,问她为什么要跑。阿季着急地说:“我是贼呀!贼得趁早逃跑,要跑得快,不给捉住。”

阿季听老师讲课,和同学玩跳绳、拍皮球,虽然只上了半学期,但留下的深刻印象,让她经常觉得时光停滞了,仿佛在大王庙里从未离开。 7a5ooZ48qFBUlyQosFU0gBFWSjc5P63W9e6BRCWbqDCtR2AUiISywCsOllXUyJ/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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