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还未到,正是夜最黑的时候。台州括苍山的森林里,伸手不见五指,此起彼伏的猫头鹰的咕咕怪叫声,让这座大山充满了恐怖的气息。
猎户杨保全在深山里待了两天了,就是为了追逐一只野猪。这是他偷偷瞒着公社进山捕猎的,如果被人举报,会受到处罚。三年自然灾害的余波在他这个偏僻的小山村还未过去,配粮仍然成问题,山上的野味本是很好的解决途径,但顽固的公社书记却让所有的猎户都必须把所获全部充公。对于杨保全来说,就算杀了他的头,饿肚子的事也万万不会干的,偷猎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他在大树上睡了一会儿,跳下来,在手电光的指引下,继续寻找野猪的踪迹。如果能找到它的窝就好了。
杨保全端着猎枪,走进一片密林中,这里有一股子腥风气,野猪窝应该就在不远处了。
忽然,他听到前面传来一声恐怖的嘶叫声,这声音他一听就明白,是野猪的嚎叫,一只受到攻击的受伤的野猪。紧接着,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
杨保全压着扳机,掀开齐腰高的杂草,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出现在他面前的景象令人吃惊,那只野猪已经死了,四脚朝天躺在地上,颈部插着一把军用匕首,汩汩的直往外冒热血。
是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用一把匕首就杀了这只大野猪的?深更半夜,深山密林,是人是鬼?杨保全的脊背有些发寒。他用手电四处照着,最终照到了树上挂着的降落伞。
不好,有特务!他反应过来。在那时候,云遮雾罩的括苍山是台湾空投特务的最佳落地点。但人武部对括苍山山民的反特教育做得相当到位,深入人心。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有人报告了,预案启动,围而歼之。所以,国民党的空投特务行动,十有六七要么以束手就擒告终,要么以机毁人亡结束。但也有十有三四的漏网之鱼,从山区潜入城镇,从此潜伏下来。
杨保全恐惧地拿着枪晃东指西,可是没半个人影。正当他心慌意乱,想拔腿跑时,树上呼的窜下一个人影,落在他背后,杨保急忙转身端枪,可永远没有扣动扳机的机会,他的喉咙已经被一把利刃割断了。
那人很熟练地掩埋了野猪和杨保全的尸体,把降落伞从树上拉下来,叠成一小包,藏在一个树洞里,处理得天衣无缝,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随后,就如幽灵似的消失在茫茫夜色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