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勇和袁智强调查的“水果篮炸弹”案,并没有取得多大进展,那个送水果的男孩受了刺激,怕见生人,他的母亲张氏因此也不愿配合了。两人只能根据男孩对嫌犯的初步描述,在渔业处附近一家一家调访,却没人见过这么一个四十多岁嘴角有绿豆痣的妇女。这女人就像只鬼似的,消失了,人间蒸发了。
范哲一行从蒲草山监狱回到公安处时,赵大勇和袁智强前后脚也回来了。三管齐下,兵分三路,已经返回两路。
杨林早就在会议室等了,手里捏着那封匿名信,见范哲他们进来,急忙地迎了上来。
“特务要搞破坏了。”杨林把信展给范哲看,“目标是灵潭水库。”
许则安在旁一听,不禁脸上变色:“灵潭水库?这可关系到千千万万台州人民的生命啊。”
“通知地方政府了吗?”范哲认真读了一遍,问。
“通知了,行署专员和各相关部门的负责人马上到。民兵小分队已经派入水库加强保卫。”
“不管特务会不会真的行动,我们都不能麻痹大意。”范哲说。他很清楚,这种破坏行动的情报,也许是敌人放的烟幕弹,也许是真的,但宁愿先把它当成真的,因为任何的疏忽或轻视都可能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新中国刚刚成立的那几年,特务的破坏活动十分猖獗。真消息,假消息,真破坏,假破坏,像网一样交织着,缠着,绕着。他们就像剥茧抽丝似的,梳理每一个情报,挖出每一个“定时炸弹”,捍卫了来之不易的革命胜利果实。现在,敌人的破坏行动不像解放初那样频繁和疯狂了,但却更有计划,更加理性,分工更细,也隐藏得更深,他们的每一次行动都有很明确的目的,不达目的不罢休。
这次他们的目的,除了制造社会不稳定因素,给政府巨大心理压力外,还有那么点向103挑战的意思,分散103侦破蜥蜴的精力,打击他们的自信心。范哲后来才知道,除了这些,敌人还有更为险恶的用心,那是直接有关391工程和M首长的。
灵潭水库,被称为“台州的大水缸”,汹涌的永宁江从西山深处奔来,经过这么个大水缸一蓄,再出去,就没了脾性,安静得像一个淑女。在六十年代没建水库之前,永宁江可不“安宁”,一到雨季就发大水,山洪暴发是家常便饭,洪水西来,海潮东至,温黄平原腹背受灾;一到旱季,永宁江就断了水,下游土地干裂,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为了建造这个“大水缸”,台州调用数万民工,苦战两年,淹了一个大镇和三万多亩土地,才顺利将大坝合拢。现在有人企图敲碎这个“大水缸”,如果得逞,整个台州就会成为水乡泽国,遭遇灭顶之灾。
绝不容许!
台州行署相关领导与区县“三防指挥部”负责人都赶到了公安大楼,通报情况后,气氛变得异常紧张,这是建国后台州面临的最严重的敌特事件。新中国建立后,水电设施一直是各地特务们最喜欢破坏的基础设施,因其目标大,危害高,影响广,手段灵活,还能留下巨大的后遗症——让共产党多花几倍的人财物力去重建,一本万利的买卖,何乐而不为。所以那个时候,水库和电厂的安全都成为反特工作的重中之重。
会议上,范哲分析,要炸坝,必须要有威力强大的炸弹,现在水库已经全面戒严,进行地毯式排查,敌人很难把如此巨大的炸弹安放在堤坝下。只有投毒,防不胜防,因为灵潭水库面积太大,地处偏远,山岛众多,很难每一处都能巡查到。只有发挥山区群众的力量,做好宣传发动工作,人人加入到防特反特的队伍里来,才能让特务无处躲藏。
“水库口的水质一小时一查,若发现毒性反应,立即采取应急措施。”台州行署专员江奇对水利处长说。
“工程兵和反生化兵已派往水库区待命,必要时可以请驻军协防。”人武部部长报告。
“灵潭水库水力发电站刚刚竣工,即将投入使用,特务会不会破坏发电站?”有人提出。
“有这可能,所有进出发电站的人员,必须经过严格审核。特别注意企图接近发电站的无关人员。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有一点疏漏。”范哲说。
台州行署组织了“1017”紧急事件指挥小组,由台州行署专员江奇任总指挥,省公安厅侦察科副科长杨林任副总指挥,亲自去灵潭水库开展防特反破坏工作。为了避免引起群众不必要的恐慌以及坏反分子趁机散布谣言,工作是保密的,按照反特预案有条不紊地展开。
范哲担心,灵潭水库几乎投入了台州全部的警政力量,敌人有可能改变计划,未知的危险随时都会降临。蜥蜴很擅长心理战,从一开始的登陆,到灭口、恐吓,再到现在的恐怖破坏活动,无一不是在挑战103和地方公安的心理。我明敌暗,暗箭难防啊。
他告诫自己必须冷静,不能落入蜥蜴的心理圈套之中。蜥蜴的终极目标是M首长,只有尽快破获蜥蜴组织,抓住这条狡猾的蜥蜴,才能瓦解所有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