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毕竟只打过几次麻将,想要一下子明白这里面的奥妙,肯定是不可能的。冯广来是古星一家赌场的坐台,他的手段,初涉牌场的朱慕云无法看透。
可朱慕云总觉得不对劲,他一刻不停的盯着冯广来。眼中盯着他,不停地思索着,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没玩牌之前,朱慕云相信有手气一说。但现在,他更相信技巧。多记牌,分析别人出的每一张牌,甚至是每个人的性格,都会影响最后的结局。
这是朱慕云之前总结的经验,可今天却失效了。洗牌时,朱慕云突然发现,冯广来的双手虽不停的搓来搓去,但手底下的那些牌,似乎并没有更换。
“冯先生的这双手,天生就是玩牌的手。”朱慕云觉得自己找到了诀窍所在。在冯广来搓牌的时候,特意在他手上拍了拍。
“老吴,你们送到看守所的那些人,还得关多久?”张光照也一直在注意朱慕云,见他老是盯着冯广来,心里暗暗着急。
“不把杀手找出来,就得一直关下去。”吴国盛也发现了,他今天才发觉,朱慕云这小子还不算太笨,但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这里面的玄机。
“杀手肯定已经被你们抓进了特务处,看守所的都是些小虾米。他们再不走,我那里都关不下了。”张光照抱怨着说。
“你神通广大,送过来的人越多,你应该越高兴才是啊。”吴国盛说。张光照胆子大,跟局长的关系也好。
看守所的猫腻,他多少知道一些。只要特务处有大行动,张光照都能捞一把。
“吴队长,今天那人不是杀手么?”朱慕云随口问,虽然受到张光照和吴国盛的干扰,但他的判断并没有受影响。
“未必是杀手,但必定是地下党。”吴国盛言之凿凿地说。
“赵文华不就是地下党么?”朱慕云说,看似他被两人影响,可他发现冯广来再搓牌时,已经跟他们一样,双手满桌走了。
“赵文华是个软骨头,这样的地下党很罕见。”吴国盛一脸不屑,赵文华虽然成了“自己人”,可他却是一点也瞧不起对方。
“那些地下党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个个都是都是亡命之徒。”张光照说,看守所也关过不少***,个个都不怕死,好像死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我还以为地下党都跟赵文华一样。”朱慕云想到了孙仁,遍体鳞伤,却一个字也没有吐露,换成自己,未必能做到。
“赵文华天生就是当叛徒的料。”吴国盛摇了摇头,赵文华充其量就是一个伪***员,这样的人,迟早都会叛变的。
“赵文华应该去干军统。”张光照哈哈大笑着说。
“我也喜欢跟军统的人打交道。”吴国盛说,除死无大事,***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可军统则不然,他们中不但有贪图荣华富贵之人,更有贪生怕死之辈。甚至有些因为在军统混的不如意,主动投靠过来。他们把参与军统,当成了一份职业,逢事总是和金钱挂钩。
张光照和吴国盛不停地干扰朱慕云,但奇怪的是,牌桌上的形势却悄然发生着变化。朱慕云开始和牌了,最终散场的时候,他尽管还是输了六十多,但之前却把张光照的欠条抵了出去。相当于今天晚上,他带走了三十多的现金。
“冯广来,你是怎么搞的?”吴国盛等朱慕云走后,很是不满。
他对晚上的结果很是不满,朱慕云上次都赢了好几百,冯广来是赌场坐台,却只让朱慕云输了六十多。这点钱,还不够张光照收回本钱的。
“这位朱警官恐怕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冯广来苦笑着说。
虽然朱慕云没有挑明,但冯广来何其敏感?朱慕云一直全力盯着他,就算他的手法再好、再快,心里总会发虚。特别是朱慕云在他手上拍了拍后,他更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不可能吧?”张光照惊讶地问。
“朱慕云有没有玩手法?”吴国盛问,他最关心这个问题。
“没有。”冯广来笃定地说。
朱慕云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但他门外还站着一个黑影。朱慕云开门后,那个黑影也走了过来。
“朱慕云,你终于回来了。”那个黑影是胡梦北,他回家后发现了朱慕云留的字条。当时就赶了过来,但朱慕云却不在,他一直在外面等着。
“进来说吧。”朱慕云说,如果说之前他还无法肯定胡梦北身份的话,现在他大概清楚了,胡梦北跟孙仁,以及谢春雷都是同一类人:地下党。
但只要胡梦北不说破,他是不会点破了。这件事,除非胡梦北向他说明,否则他永远也不会问。
“你说我的一位朋友暂时还没有脱身?”胡梦北急切地询问。
“不错,他在特务处受刑,伤势很重,但一个字也没说。”朱慕云说。
“这个情况很重要,谢谢你了。”胡梦北握着朱慕云的手,万分感激。
“进特务处的人,都是挂了号的,这次恐怕无能为力了。”朱慕云露出愧疚之态。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上次的事情还没谢谢你呢。”胡梦北不以为意地说,朱慕云毕竟是党外的同志,救出了方大来,已经冒了很大的危险。
“我听特务处的人说,他们已经认定孙仁是地下党了呢。”朱慕云见胡梦北要走,突然说道。
胡梦北听到这话,身子突然一顿。他知道朱慕云是个聪明人,既然孙仁有可能是地下党,自己的身份,朱慕云也应该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吧?
“你知道什么是地下党吗?”胡梦北缓缓转过身子,他早就想跟朱慕云好好谈一次,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地下党抗日,跟日本人作对,我还是很钦佩的。”朱慕云说。
“地下党不但抗日,而且要为广大贫苦大众谋福利,要让所有人以后都过上有饭吃,有衣穿的日子。”胡梦北一字一顿地说。
“你能跟我多说说么?”朱慕云的心中,好像打开了一扇新窗户,让他发现了另外一个世界。
“好。”胡梦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