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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桃汁—第三十二章 龌龊

席间几位太太谈笑风生,丫鬟婆子端着托盘不断穿梭。香兰站了一会儿便累了,肚子也饿得叫了两声,悄悄攥起拳头捶了捶腿,却发觉曹丽环偷偷把一个桃子揣到袖中,站起来便走了出去。

香兰赶紧跟在后面。曹丽环去了后头净房,跟香兰说:“我要解手,你替我守着,别叫别人进来。”

香兰点头应了,却按捺不住好奇,心道:“上个茅厕,她偷藏个桃子做什么?”悄悄从门缝往屋里看,只见曹丽环从荷包里拿出一个美人肩小瓶,把里头装的生津雪露丸倒出来,把桃子剥开挤出汁滴到瓶子里,剩下的桃核皮肉往窗外一扔,直接丢进湖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

香兰赶紧低眉顺眼的站好,曹丽环走出来,径自回去入席。香兰百思不得其解,这表姑娘到底要做什么?曹丽环将面前的酒壶拿了起来,轻轻一晃,知道里头还剩小半壶,悄悄给藏在袖中的小瓶拔开塞子,把桃汁到了进去,旁人或说笑或吃东西,没个人发觉,香兰站在曹丽环斜后方,又一直紧紧盯着她,却将这一幕看个清清楚楚。又见曹丽环给林东绮满满倒了一杯,举杯相碰,殷勤劝酒,林东绮推辞不过,只得吃了一盅,林东绫见了也要敬酒,曹丽环又将林东绮的酒杯斟满了,林东绮不得不再吃一盅。

女孩儿这一桌吃的是果子酒,本是葡萄酿的,就算添些桃汁也不大尝得出味道,曹丽环连劝了林东绮吃了好几杯,嘴角勾起冷冷的笑容。

香兰浑身打个寒颤,猛然间想起,上次曹丽环给林家几个小姐送宫花的时候,林东绮曾说过自己吃不得桃子,别说吃,就连碰一碰身上都要长癣!香兰瞬间便明白了,原来,原来……曹丽环是存了这样的狠毒的心肠!

香兰的心突突往上撞,脸上强装着镇定,正想该怎么办的功夫,却见曹丽环招手让她过去,说:“你回去把我妆台里的小荷包取来。”

香兰只好出去,曹丽环看着香兰的背影冷冷一笑,举起杯子吃了口酒,暗想着待会儿有你受的,乖乖让我拿捏在掌心儿里一辈子罢!

香兰走出门脚步便缓缓慢了下来,心想着:“我上一世吃不对鱼虾也要起癣发肿,有一回喉咙肿起来喘不过气,险些丧命,要是二姑娘吃了桃汁有个好歹可就糟了,需想个法子给太太送个信儿才是。”攥了攥拳头,四下打量,见秦氏的大丫鬟红笺正在廊下跟几个丫头吃喝说笑,香兰心中暗喜,走过去俯下身悄声说:“红笺姐姐,我有要紧的事儿说。”

红笺抬头,见是个雪白灵秀的小丫鬟,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隐含焦急之色,瞧着面善,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不由道:“你是……”

香兰忙说:“我有极要紧的事要跟姐姐说。”也不管红笺是否乐意,低身附耳道:“我方才瞧见,表姑娘把桃子汁放到葡萄酒里,哄着二姑娘吃了好几盏。”

红笺勃然色变,大惊道:“当真?”

香兰点了点头,又低声道:“我亲眼瞧见的,表姑娘从盘子里拿了个桃子,借出恭到净房里把桃子拧成汁,灌进瓷瓶儿,回来悄悄添在酒壶里,给二姑娘满了好几杯。我在她身后头瞧着一清二楚。”

红笺脸色惊疑不定,起身拉着香兰到人少处,问道:“你叫什么名儿?在哪儿当差的?”

香兰道:“我叫香兰,是林家的家生子,进府了以后,在罗雪坞服侍。”

红笺又将香兰上下打量了几遍,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言罢进了屋。

香兰吐出一口气,想在原地等等红笺,又怕被曹丽环瞧见,犹豫间,却看见林锦楼带着个小厮站在湖边的假山后头,正朝她这处直勾勾望过来,两眼好似冷电一般,香兰一愣,连忙背过身,心想着自个儿还是先躲开是非之地,回去给曹丽环拿荷包罢。

出了园子,走到府后西侧,人便渐渐少了,才到院门口,便瞧见四顺儿在站着探头探脑,香兰心里一阵厌烦,也不去瞧他,径直往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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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龌龊

四顺儿看见香兰,好一似喜从天降,浑身五脊六兽的,嘴角直咧到后脑勺,颠颠跑过来说:“哟~~香兰妹子,你可来了,让哥哥我好等。”

香兰心里有事,哪顾得上跟他废话,进了曹丽环的屋便拉开妆台抽屉翻找小荷包。四顺儿早已急不可耐了,见着香兰雪玉似的侧脸儿,吞了吞口水,一把上前拥住,嘴里“妹妹”“好妹妹”一通乱嚷,说道:“环姑娘早已准了的,哥哥今日好好疼疼你。”嘴就凑了过来,带着一股酒气,抱住就啃。

香兰吓坏了,拼命挣扎,张口欲喊,便让四顺儿大手掩住口鼻,便往床上拽。香兰连蹬带踹,可哪是男人的对手,眼见就要被四顺儿压在床上,衣襟小褂已被扯开,四顺儿见那一痕雪肤,眼睛都直了,恨不得立刻办事,撕拉一声便将那褂子扯烂了。香兰恨极了,拼了命的往前一冲,手狠狠去挠四

顺儿的眼睛,四顺儿躲闪不及,“嗷”一声脸被抓出四道血痕,头撞在床架子上,香兰瞅准了机会往外跑,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院子里却静悄悄的,刚跑到院门口,四顺儿便追了出来,口中大骂一声:“小娼*妇!”上前一把抱住腰,香兰脚下一滑便跌在地上,四顺儿便拽了香兰的两条腿便往里拖。

香兰心里又是绝望又是害怕,凄厉的喊了几声,眼见快要拖上台阶,眼泪止不住滚滚落了下来,正惨烈挣扎的当儿,却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暴喝:“住手!这是要疯了!”

香兰只觉这一声大喝就是极乐仙乐,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见有个男子从外走了进来,四顺儿抬头一望,见是个锦衣华服,身材高壮的年轻公子,立时认出来,这不是林家大爷林锦楼又是谁?登时骇住,暗道一声:“坏了!”拽着香兰的手不由松开了。

香兰手脚瘫软,使不出一点力气,用力爬到林锦楼脚边,抱着那靴子呜呜哭了起来。林锦楼脸色阴沉,双眼戾气翻涌,往四顺儿身上看去,四顺儿后背一凉,冷汗便下来了,再想跑,却看见林锦楼的身形正堵住去路,惊疑不定时,林锦楼对四顺儿招了招手说:“你过来。”四顺儿无法,只得往前挪了几步,林锦楼微微冷笑:“光天化日,你要做什么?”

四顺儿嘴角不自觉抽动几下,强堆着笑说:“没,没什么……大爷……这,这个丫头是环姑娘给我的……不,不是,是她想勾引我,谁知勾引了又不认账,她她她……”

话还没说完,就听“啪”一声,这一记大耳刮子直扇得四顺儿头目晕眩,耳朵轰鸣,仿佛要聋了,“咚”的倒在地上。四顺儿知道不好,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等缓过劲儿爬便慌不择路往大门口奔去,林锦楼抬腿就是一踹,一脚把四顺儿踹出一溜跟头,瘫在墙根哇哇大吐,呻吟着起不来了。谁也料想不到看似风度翩翩的男人竟有这样的狠手,林锦楼的小厮双喜守在院子门口咂了咂嘴,知道这位大爷性子的人都晓得此刻主子正怒火沸腾呢,别人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双喜缩着脖子在门口站着装死,见有几个婆子媳妇儿想凑过来看热闹,便绷着脸叉着腰大声说:“都看什么看?看什么看?都给我滚,滚滚滚!”

众人都认识双喜,知他和他双胞胎哥哥吉祥是林锦楼身边儿得用的人,便再不敢靠前,一个个吐舌头缩脑袋,灰溜溜的走了。

林锦楼俯下身,将香兰拽起来,香兰一个站不稳,又要软在地上。林锦楼见她衣衫不整,隐隐能看见里头穿着的胭脂色肚兜,头发凌乱,绾好的双髻都已散了,垂下的发更衬得一张小脸儿雪白娇美,只是这会儿哭得梨花带雨的,显是被吓狠了,浑身发抖,这会儿睁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怯怯的看着他,林锦楼心里发酥,可怒意又往上激了起来,强忍着怒火,声音低柔道:“你身上可好?哪里伤着了?要不要请个郎中过来瞧瞧?”

香兰真个儿觉着自己是死里逃生,惊魂未定,软着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林锦楼本来是给秦氏操持寿宴的,见剪秋榭里都是女眷,便只在厨房里转转,出来安排了十二个水葱似的丫头,每人手里捧着一样吉祥名贵的物件,给秦氏齐声背诵了一篇献寿的辞,秦氏开怀不已,叫了一声:“赏!”林锦楼赶紧命小厮撒赏钱。正忙着,从假山旁边看见了那个叫香兰的小丫头,穿着霜色小褂,头上仍绾着双髻,不见挂半点首饰,却有说不出的素雅好看,林锦楼这一看便觉得意动,再挪不开眼珠子。香兰好像看见了他,之后转身便走了,林锦楼鬼使神差似的跟在后头,中途碰见个管事,耽误了片刻,等他再追来,却辨不清香兰往哪里去了,这时听见几声凄厉的惨叫,便循声追了过来,谁想竟看见这样一幕。林锦楼觉着肺都要气炸了,这明摆着就是在他府上意欲**丫头,也不瞧瞧这是谁的地盘,竟敢跑到他头上撒野,难不成是吃雄心豹子胆了!更何况,这个丫头还是他中意的,从来都是他找人家晦气,居然还有不长眼的奴才敢捋他的虎须。林锦楼看看香兰被扯坏的褂子,怒到极致,脸上反倒没了表情,走到四顺儿跟前,俯下身:“你打哪儿来的?谁允许你进的二门?”

四顺儿看着林锦楼浑身煞气,吓得浑身筛糠,却仍咬牙不说,林锦楼抬脚就踹,“咔嚓”一声,伴随四顺儿惨叫,林锦楼冷笑着说:“爷先踹断你一条腿,再不说实话,踹断你两条,再不说,就把你手指头一根一根卸下来,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说着在断腿处又踢了一脚:“快说!”

四顺儿是个软骨头,方才林锦楼那一脚便踢折他几根肋骨,这一脚又踹断他的腿,早就疼得哭爹喊娘,号哭道:“小的是环姑娘家的奴才,是环姑娘让我进来的。”

“你跟那丫头,是她勾引你?”

“是……不,不不是,大爷,是环姑娘把她给了我。”

林锦楼开始不耐烦,伸腿又是一踹:“少他妈给爷装蒜。给了你?你还至于干了这畜牲勾当?”

四顺儿哼一声:“是……是环姑娘说的,香兰是林家的,她做不了主,可我要是我把香兰睡了,她想不跟我都不行……等大太太生辰那天,她找个茬把香兰支出来,让我堵上香兰的嘴把事办了……”可他没料到香兰看着柔柔弱弱,竟不好摆弄,半途又杀出个程咬金。

林锦楼冷笑,又狠狠踹了一记,“咔嚓”一声,四顺儿“嗷嗷”乱叫,竟是将另一腿也给踹断了。林锦楼道:“爷踹断你两条腿,好生在这儿呆着,敢跑,揭了你的皮!”说完回去一把捞起香兰,推开左侧小屋的门,却听见“啊”一声尖叫,原来思巧和卉儿竟然都躲在屋里。

林锦楼沉着脸,将香兰放到炕上,对她说:“去把你东西收拾了,今后不必在这儿当差了。”两眼在思巧和卉儿身上扫过。这两人头皮发麻,卉儿缩在炕角,思巧屏声静气站在墙根底下,林锦楼淡淡道:“方才院里热闹成这样,你们竟不出去瞧瞧?”

卉儿和思巧不敢说话。

林锦楼指着思巧问道:“你叫什么?”

思巧心里一哆嗦,期期艾艾说:“奴婢叫……叫思巧。”

林锦楼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香兰两手抖着从箱子里拿出一套衣裳,勉强换上,草草绾了个髻,将箱子里仅有的四套衣服收拾了,三三两两的日常东西包了个小包袱。临出门的时候,她停住脚,扭头看了卉儿和思巧一眼,忽然开口说:“今日四顺儿的事,你们两个原先都知情,对不对?”

二人躲躲闪闪的不敢看香兰的脸色,香兰心里一片冰凉,走到思巧跟前举起手狠狠扇了一记耳光,双眼直直的看着她:“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明了。”思巧面带愧色,捂着脸低低垂下了头。

香兰本想再痛斥几句,可忽然之间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只慢慢说了一句:“你往后,好——自——为——之!”不再看她,推门走了出去。

林锦楼正站在院门口,见香兰出来了,便对双喜说:“守着院子别让人进,回头影影绰绰告诉底下的,说院子里那个狗奴才跟曹丽环有奸情,趁着寿宴热闹溜进来幽会,没想到吃了酒把丫头思巧当成了表姑娘要非礼,幸好被爷撞见了。”

双喜心里捏把冷汗,暗道这曹丽环不开眼,正惹得他们爷心里不高兴,这不是找死么,口中连连点头称是,拍着胸脯说:“我的爷,您就擎好儿罢!” iGy6JKkqXLGTfpjZQFyk5qbI7F9R0Fohfnu0aPQqRlbmLAqUTtaVOof/XfQK3X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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