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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深藏不露

李延庆从前住着破破烂烂的茅草屋,着实对自己的家没有什么感觉,当这次重新修房子,李延庆才发现他家的地基其实蛮大的,不光前面有院子,后面也有院子,只是从前杂草丛生,没有院墙,他还一直以为是片荒地。

现在后院重新平整,院墙一围,居然比前院还大,院子里还有棵枣树,可惜今年是小年,只稀稀疏疏地结了百余颗小枣,收成不大,听父亲说,收成好的年份,树上结满了金黄的小枣,每年秋天自己都会爬上树去吃个饱。

这次族长给他们建屋确实出手大方,足足给他们修建了四间屋,除了正堂和左右厢房,后面还有间寝室,都是全新的青砖瓦房,地上也用大块青砖铺实,完全没有了从前的湿气。

李大器还买了不少家具,桌椅都换成新的,从前的土坑也拆掉了,给自己和儿子各买了一张床,被褥、麻垫也都是新的,唯一留下的家具就是那口掉光了漆的大樟木箱子,那是李延庆母亲陪嫁带来的,也是李大器思念亡妻的寄托。

日暮已降,喧嚣散去,李延庆的心也静了下来,他要开始着手写《大圣捉妖记》第二部了。

李延庆住在右厢房,这是除了客堂外最大的一间屋,比李大器住的寝室还要稍大一点,小毛驴今晚暂时住在左厢房,明天李大器要请人在后院搭一个牲口棚。

大黑一早就要出去玩,不肯进屋睡,胡大叔便给它在院子做个窝,晚上就直接睡在院子里看家。

一盏明亮的油灯下,李延庆正在奋笔疾书,故事情节早已在他脑海里成形,他可以毫无滞怠地一口气写出,这时,门外传来父亲的声音,“庆儿,爹爹有话对你说。”

“我没事,爹爹进来吧!”

李大器走进房间,他手中拿着李延庆写的《大圣捉妖记之红孩儿》,这是他儿子写的书,他当然要好好读一读。

他坐在李延庆对面笑道:“爹爹刚看了你的书,写得真不错,蛮吸引人的,让我写我还写不出来。”

“只是写不出故事吧!”

李延庆放下笔笑道:“要不我来想故事情节,然后爹爹写书,我们父子合作,好好赚一笔钱。”

李大器摇摇头,“要是我写,就绝不是这个味道了,一定枯涩无比,而且明天我要去趟县里,和姚学正以及其他同僚碰碰头,修乡志明天就正式开始了,同时还要修族谱,会非常忙碌,我在家的时间不会太多,以后恐怕很难照顾到你了。”

李延庆笑道:“我会照顾自己呢,爹爹不用担心。”

李大器其实并不是很担心,他以前经常去县里抄书,一去就是好几天,儿子都是交给邻居照顾,不是也好好地过来了吗?

李大器又道:“爹爹想了想,还是把家里的毛驴留给你,你上学回家都方便,你可以把毛驴寄存在骡马行,爹爹会再去买头毛驴。”

“爹爹,我真不需要,李二李三都不骑驴,若我骑驴就不能和他们一起走了,爹爹就骑去吧!不用再买了。”

李大器见儿子不肯接受,只得算了,他起身正要走,李延庆却想起一事,便道:“爹爹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

李延庆从床头取过一大包钱,这便是乡里奖赏给他的二十贯钱,他对父亲道:“我问过师父了,如果只读两年小学房,学会读书写字,只要四贯钱就够了,这二十贯钱我想以爹爹的名义资助村里的五个孩子上两年学。”

李大器很惊讶,他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资助孩子上学?”

“是因为过了年州衙就会派人来查看爹爹的情况。”

李延庆也不隐瞒,便将他见到知州李官人,请他帮忙删除不良记录之事告诉了父亲。

李大器彻底呆住了,李延庆见父亲神情不对,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爹爹,你没事吧?”

李大器咧了咧嘴,眼睛顿时湿润了,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腿一软坐下,趴在桌上呜呜哭了起来。

李延庆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爹爹发泄内心的委屈。

过了好一会儿,李大器才慢慢坐起身,不好意思地抹去眼泪,“爹爹实在太高兴了,庆儿,你是怎么办到的,我是说,你怎么会认识知州?”

“也是巧合,我们赏雪景时遇到,他当时微服出行,谁也不知道他是知州大官人。”

李延庆本来还想建议,删除不良记录后可以搬家去异地准备科举,但他又怕父亲给自己说科举之事,便暂时不提此事。

李大器才明白儿子要资助村里孩童上学的一番苦心,都是为了在短期内给自己建立起良好的声誉。

他掰着手指计算了半天,这才对儿子道:“村里适合读书的孩子一共有十三人,李二兄弟和你已经上学,还有十人,你既然已资助五人,索性我再拿二十贯钱,把另外五个孩子也一起资助了,这样不会东家夸赞西家不舒服。”

“完全可以,从我的润笔费里拿二十两银子吧!爹爹的血汗钱就别动了。”

李大器摇了摇头,“你挣的钱留着,说不定以后有急用,这是爹爹的事情,就让我来吧!”

李延庆没有再争执,他明白父亲的心意,李大器起身摸摸儿子的头,怜爱地笑道:“早点睡觉,别太熬夜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

“我再写几行字就睡了。”

李大器点点头,关上门出去了,他走到院子里,望着天空繁星点点,脑海里思绪万千,心潮起伏,他长长呼出一口白气,自己是怎样才得到了上天的垂青,儿子竟从一个傻瓜变成了天赋禀异的神童。

.........

第二天四更时分,李大器便留了张纸条,牵着驴走了,他这一去至少四五天才能回来。

没有过多久,李延庆也起床了,他性格不像岳飞那样说做就做,他是三思而行,可一但做出决定,就会义无反顾去做,他也决心多少练一点武艺,虽然不想从军行伍,但在金兵杀来时,他也能拔刀自保。

李延庆看了看桌上的纸条,父亲说已将村中孩子上学的事情交代给了保正,让他不要操心,吃饭可以去胡大娘家搭伙,父亲又在箱子里留了两贯钱,让他自己饿了在镇上买点吃食。

李延庆去院子里洗了把脸,便来到后院,说到练武,他还是一头雾水,不知该从哪里开始,不过李延庆肯定自己曾练习过武艺,否则不会那么干净利落地杀掉那只獒犬,也不可能打石百发百中,就算有天赋,也需要有人引领。

李延庆想了片刻,他决定还是先从蹲马步开始,至少马步练好,他骑驴就不是问题了。

李延庆刚刚蹲下,却听见远处传来低低的喝喊声,他愣了一下,循声望去,声音竟是从后院外的树林里传来。

李延庆的家位于村庄的西南角,外面就是一片占地数千亩的树林,树林的另一头便是著名的永济渠了。

他趴在围墙上看了片刻,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他索性拾起一把柴刀别在腰间,轻轻翻过围墙,向树林中走去。

李延庆是第一次走进这片树林,不过他相信从前的李延庆一定经常来,他很熟悉穿过几片灌木丛,直接来到了树林中一片空地内,李延庆顿时有点呆住了,只见树林内的空地里,胡大叔正在练枪,一杆大枪上下翻飞,四周银光点点,俨如满树梨花盛开,旁边还放着几件兵器。

李延庆眼睛瞪大了,这分明是极为高强的武艺,想不到李文村竟隐藏着一个武艺高强的好汉。

这时,胡盛大枪一收,霎时间如暴雨骤停,空中的杀气突然消失了。

“是庆儿吗?”胡盛背对着他笑问道。

“大叔怎么知道是我?”李延庆从树后走了出来。

“你的脚步声我早就熟悉了。”

李延庆心中顿悟,自己会的一招半式一定就是胡大叔所教,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便笑嘻嘻走上前问道:“我这两个月有点糊涂,以前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我以前跟胡大叔学过武艺吧?”

胡盛歪着头看了他半天,不解地摇摇头道:“若不是我从小看你长大,我肯定会认为你不是原来的庆儿了,才两个月前的事情你就忘记了?”

李延庆挠了挠头,“落井后有些事情想起来了,比如爹爹教我读过的各种书,可有些事情真想不起来了,就像脑袋里拔了几个塞子,又塞上别的几个脑孔一样。”

“这个比喻倒也形象!”

胡盛笑道:“其实你现在这样最好,以前那些混帐事想不起来也罢。”

李延庆比出一个打拳的动作,“这么说,我以前真的跟胡大叔学过武啰!”

“我没有教过你什么武艺,只是我每天练武时,你就在旁边看着,偶然也跟着比划,我唯一教过你打石子,你真的有特殊天赋,一个下午就比哪些练十几年的人都强,只是后来我再也不敢教你了。”

“为什么?”

胡盛有点犹豫,半晌才叹口气道:“两个月前我在院子里练力量,就是单臂把水桶从井里拉起来,你在旁边看见了,结果你第二天就掉进井里了,虽然是我把你救起来,但这件事我真不敢对你爹说。”

“大叔再教我练练武吧!”李延庆央求道。

胡盛摇摇头,“这个世道如果能学文,没有人愿意练武,我也是逼得无奈才走上学武这条路,庆哥儿,你听大叔的,好好读书,将来考上进士,我们这些武人都得归你管。”

“大叔,我并不是一时兴致,你也亲眼看见了,若不是我跟大叔学过一招半式,已经被那条恶犬咬死了,我学武只是想自保。”

“可是被狗咬这种事情毕竟很少发生,如果你考上举人,十个刘弘承都不敢动你一根毫毛,你怕什么?”

沉默片刻,李延庆低声道:“我们从县里回来时,契丹人一箭把我们大车的挽马射死了,大叔,我不想变成另外一匹任由契丹人宰杀的马。”

胡盛一时无言以对,他之所以不愿教李延庆练武,是因为李大器绝不会答应儿子跟自己学武,不过李延庆说得也对,河北西路紧靠辽国,一旦辽兵下来打草谷,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连自己都保不住,何谈保护家人?

想了好一会儿,胡盛才缓缓道:“术有专长,你的任务还是读书,在闲暇之余,也可以跟我练练基本功强身健体。”

李延庆心中有点失望,居然只是强身健体,不过既然胡大叔答应了,以后再想办法磨他,李延庆立刻跃跃欲试道:“我现在就有时间,胡大叔教我点什么吧!”

胡盛哈哈一笑,“如果辽兵杀来,第一要务就是逃,所以我们今天练跑步,走吧!”

胡盛转身向树林深处奔去,李延庆愣了半晌,他还以为是练练刀法棍术什么的,没想到居然是跑步,无奈,他只得跟着胡大叔向西面永济渠方向奔去。 IHT6/G9IAykevdAXdvWa7y766XOyHcZzSUhgJiQaW6LZg8Nb/zss8lM9PES4I+OZ



第四十四章 不战屈人

李延庆从小跑步,一直跑到大学,可没有一次象今天这样跑得畅快。

原因竟然如此简单,胡大叔就教了他一个最简单的呼吸方法,跑了整整一个时辰,腿脚也不酸痛,走进学堂时依旧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庆哥儿!”

李二气呼呼迎了上来,“早上我等你半天,你去哪里了?”

李延庆这才想起,自己忘记告诉李二了,他心中歉然,连忙道:“我早上起来跑步去了,以后会天天跑,你们就别等我了。”

“我也跟你一起跑!”

“没问题啊!”

李延庆一口答应了,笑道:“明天五更时分,我们在路口见!”

“五更就起来啊!”李二面露难色,他每天都睡不够,被他娘硬拖起来的,五更哪里起得来。

“让我再想想吧!明天你若没见我,就别等了。”

“随便你,老贵呢?”李延庆张望一下,学房里没有看见王贵。

“他今天请假了,家里好像有什么事?”

这时,李延庆看见汤怀走进学堂大门,便丢下李二,快步向汤怀迎了过去。

“汤哥,老贵家出什么事情了?”

汤怀慢慢吞吞道:“还不就是为了那匹马的事情,他祖父硬要马夫赔,阿贵就和他祖父杠上了,他说如果一定要为难马夫,他就不读书了。”

“那会怎么样?”李延庆焦急地问道,王贵可别真的不读书了。

“谁知道呢,那小子很倔的,不过我听说他祖父把阿贵的铜梅敬了祖,他不读书,他祖父会急得跳脚吧!”

李延庆笑了起来,王贵不笨啊!捏住祖父的软肋,应该问题不大。

这时岳飞也来了,三人聊了几句,便一起向学房走去。

刚走到学房门口,却见师父姚鼎从房里出来,李延庆三人连忙上前给师父行礼。

姚鼎脸色又恢复了常态,阴沉得就像夏天雷雨的前兆,对他们三人道:“学堂里有了些变化,我挑几个学子单独教授,你们也跟我来吧!”

走了几步,他又停住脚步问道:“王贵呢?”

汤怀连忙解释了,姚鼎点点头,“难得啊!”

三人跟着师父向他们特训的学房走去,李延庆发现师父似乎心情不太好,便低声问岳飞,“师父怎么了?”

岳飞轻轻嘘了一声,“回头给你说。”

三人走进学房,见里面还坐着八九名大学房的学子,李枫和张大啸也在坐,另外几人都是准备明年春天参加县考的学子,李延庆明白了,这就是考前强化班。

三人找到自己位子坐下,姚鼎点了名,便道:“还差三人,也不用等了,按照惯例,童子会后就要为县考准备了,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人是想花钱去读书的,不过就算花钱也要参加县考,作为师父,我得保证你们通过最基本的考试,我别的废话就不多说了,只有一句话,这门是开着的,想离去尽管随意,我不会阻拦。”

说完开场白,姚鼎就开始了授课,县学考试就是以书法为基础,然后考《孝经》、《论语》和《孟子》三篇,但比童子会的考试难度更大,不仅考默经,还考诠释,就是出一段圣人之话,让他们写出历史上相对应的事件。

这其实就是看师父水平的高低,高水平的师父就会解释得非常精准,学生就会考得好。

不过今天王贵没来,所以姚鼎并没有讲诠释,而是让他们继续背默这三篇儒家经典,今天先默《论语》十遍,同时也是练习书法。

姚鼎布置完功课便走了,十几个学子开始沙沙写字,李枫目光阴冷地看着李延庆,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岳飞在纸上写了句话递给李延庆,李延庆见上面写着:‘县里昨天送来文书,所有学子只能参加一次童子会。’

‘为什么?’李延庆在下面又补写一句。

“说让更多学子有机会参加童子会。”

“这是好事啊!师父为什么不高兴呢?”李延庆又在下面写道。

岳飞笑了笑,继续在纸上写道:‘没有你参加,鹿山学堂明年怎么夺魁?师父的压力大啊!’

李延庆一时无言以对,这次他靠一些歪才加运气才夺了冠,明年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这时,李延庆忽然感到有人出现在他面前,一抬头,只见李枫站在他面前,李延庆顺手把谈话的纸收起,继续地低头写字,不理睬他。

“你们刚才在写什么?拿出来!”

李延庆不睬他,继续写他的字,李枫忽然一伸手,将李延庆的笔夺了过去,李延庆这才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

李枫那日被卖蛐蛐的汉子讹诈了两贯私房钱,这件事他不敢告诉祖父,心中又不甘,便一口恶气憋在心中,这次李延庆夺得了童子会魁首,昨晚祖父将他大骂一通,骂他不争气,白读了那么多年书,连个六岁的小娃子都比不过。

此时他看见李延庆,新仇旧恨便一起爆发了。

他以为李延庆会跳起来和他抢笔,不料李延庆却平静地望着他,没有一点怒气,让他有一种一拳打空的感觉。

“现在是做功课时间,你们在鬼鬼祟祟写什么东西,快拿出来,不然我告诉师父去。”

“告诉我什么?”身后传来了姚鼎严厉的声音。

众人都吓一跳,赶紧埋头写字,姚鼎走上前,狠狠瞪了李枫一眼,“你拿别人的笔做什么?”

李枫吓得连忙把笔放在桌上,低下头道:“学生看见他们几个不好好写字,在偷偷摸摸写什么,便忍不住起来制止他们!”

“是吗?”

姚鼎严厉的目光转向李延庆,一伸手,“在写什么,拿出来!”

李延庆无奈,只得伸手从旁边凳子上拾起那张纸,心中却一动,这纸似乎不是刚才那一张了。

他将纸递给姚鼎,姚鼎接过纸看了一眼,脸上温和了一点,“这些诠释以后我会慢慢解释,不要性急,现在只管把字写好。”

他将纸还给李延庆,又瞪了李枫一眼,“你自己三心二意,还有脸说别人,回去写字,再让我看见你随便离位,看我怎么教训你!”

李枫碰了个钉子,只得含恨地盯了李延庆一眼,回自己座位了。

姚鼎转了一圈,又去了隔壁的大学房。

李延庆这才看见纸上内容,竟然写着:‘孟子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怎么理解此文之意等等,一共有六七个问题。

原来那张纸被岳飞偷偷换了,李延庆回头看一眼岳飞,只见他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写字,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

下午放学,李延庆和几个伙伴走出学堂大门,汤怀悄悄拉了一把李延庆,李延庆这才发现李枫带着四五个同伙站在前面不远处等着他呢!

他们全部是十二三岁的大学子,每个人都比他们高一头,却一个个吊儿郎当,就差嘴上叼根香烟了。

李枫不敢在学堂收拾李延庆,便放学在门口等他。

李延庆甩开汤怀的手,迎了上去,平静地对李枫道:“我不知哪里得罪你了,不过你若一定要找我麻烦,我也不怕你,我们去宗祠,别在这里让外人看笑话。”

李枫哪里敢去宗祠闹事,他甚至不敢让别人族人知道,说起来李延庆虽然是李氏旁枝,可族长却异常疼爱这小子,连自己祖父都拿他没有办法,李枫只是心中嫉妒,便想狠狠收拾一下这小子,出心中一口恶气。

但嫉妒归嫉妒,李枫并不愚蠢,李延庆一句话提醒了他,万一打了这小子,他跑去族长那里告状怎么办?

他眼珠一转,便假惺惺道:“不是我想打你,我只是好心来提醒你,有人要教训你。”

他回头给张大啸使个眼色,让张大啸上,张大啸却有点犹豫,他毕竟和李延庆在客栈住过一间屋,而且他和汤怀的关系也不错,这个面子他有点拉不下。

李延庆心里明白,便笑道:“这样吧!我们也不用打架,我们来比一比武艺,如果我输了,我赔十贯钱给你们,如果我赢了,那你们以后就别来找事!”

几个大学子顿时感觉有油水可捞,便怂恿李枫,“和他比了,咱们肯定不会输。”

李枫参加过孝和乡的保甲训练,倒是会点武艺,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六岁小孩,只要不比文,他就不怕。

在同伴的怂恿下,他撸起袖子道:“我跟你比了,棍棒拳头随便你,你说比什么?”

李延庆弯腰捡了块石头,掂了掂,闪电般打出去,树上一只斑鸠躲闪不及,‘啪!’被打得羽毛四溅,从树上直挺挺掉下来,正好落在几名大学子面前。

李延庆拍拍手,“咱们就比这个,你请吧!”

几个大学子大惊失色,面面相觑,忽然转身飞奔而去,这个脸丢不起啊!

李枫满脸通红,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和你打架,别人会笑话我以大欺小,这次就算了,以后别再惹我了!”

他也转身向几个同伴追去,“你们几个混蛋,跑什么跑啊!”

学子们一片轰笑,围住李延庆七嘴八舌,刚才那一手太厉害了,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崇拜。

这时,后面有人问道:“庆哥儿,老汤,发生了什么事啊?”

李延庆和汤怀一回头,只见王贵和他祖父从学堂里走出来,王贵满面春风,他的祖父却是阴沉着脸。

众人连忙给王贵祖父行礼,王万豪点点头,“你们玩会儿吧!”

他又对王贵道:“贵儿,等会儿来店里找我。”

他迈开方步,负手向镇上走去,王贵见祖父走远,嘿嘿一笑,得意洋洋道:“明天继续上学,我赢了!”

这时,李二拎着斑鸠在王贵面前晃了晃,“你知道庆哥儿是怎么打鸟的?”

“打什么鸟?”

汤怀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王贵顿足捶胸,“这么精彩的事情,你怎么不等等我啊!”

他拉住李延庆不依,一定要李延庆再打一只鸟给他看看。 rAbdLPB6e95lARNszxj3kQxkER/VAqjkt0BQZ21fNSXHW4ZCSw03PoKVfSltF9cS



第四十五章 新年到来

次日五更时分,李延庆又再次来到了小树林,胡盛已在等候他了,见李延庆跑来了,笑了笑道:“昨天没有准备,所以只跑步,今天要加点料了。”

李延庆大喜,“大叔可是要教我练刀?”

“不是!”

胡盛没好气道:“今天还是跑步,不过跑步之前先举一百下石锁!”

李延庆回头望去,只见在树下面放着一大一小两只石锁,一只估计有百斤重,另一只大概二十斤左右。

胡盛上前轻松举起百斤重的石锁,将它高高举过头顶,对正在发呆的李延庆喊道:“开始吧!举完一百下我们就跑步。”

李延庆无奈,只得上前奋力举起石锁......

寒风凛冽,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永济渠向南跑了三十多里,李延庆却累得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出来,双腿更是像灌注了铅一样,沉重无比,和昨天的跑步完全不是一回事。

胡盛看了他一眼,便指着不远处一块大石,“今天先饶你一次,休息片刻,马上接着跑!”

李延庆一下子瘫倒在大石上,这会儿大青石简直比鹅绒垫子还要舒服,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累过,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胡盛却没有停,开始在空地上打拳,这套拳打得虎虎生威,却看得李延庆眼花缭乱,胸闷欲吐。

好容易胡盛打完一趟拳,李延庆也稍微呼吸平顺了一点,连忙鼓掌喝彩,“好拳法,大叔厉害啊!”

胡盛却冷笑一声,“你昨天看到的枪法也好,今天看到的拳法也好,都不过是花架子罢了,上了战场一点用都没有。”

“那什么武艺有用?”

“跑步!打不过就逃,这比什么都实用。”

李延庆苦笑无语,胡大叔还真教自己逃命之术呢!

胡盛一挥手,“继续跑,这下子不能停了。”

李延庆满肚子疑惑要问,胡盛却跑了起来,远远听他喊道:“想问什么,边跑边问。”

李延庆只得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大叔,为何昨天跑得很轻松,今天却这么累!”

胡盛哈哈一笑,“跑步哪能不累呢?只不过是把昨天的疲劳积累到今天来了,我今天让你举石锁,就是把你的疲劳先释放出一部分,否则你今天十里都跑不了。”

“举石锁也是休息?”

“当然!你练字也不是休息吗?”

......

“大叔让我跑步是在锻炼我的耐力吧!”

“不愧是读书人,就是聪明,两军交战,最后被杀的人,要么是力量太弱,要么是体力不足,要么就是逃得太慢,跑步既锻炼体力,又锻炼速度,是最好的强身健体方法。”

“那力量呢?我该怎么练力量。”

“你练力量做什么?你就算练一辈子也追不上我。”

“可是....不练力量,我怎么和契丹蛮子对抗?”

胡盛忽然停了下来,他注视着李延庆道:“你和刘承弘比力气,你就算用尽全部力量也比不过他一只胳膊,可那天你却差点将他开肠破肚,你忘了吗?”

李延庆若有所悟,“大叔是说我速度快!”

胡盛又跑了起来,对李延庆笑道:“你有两个惊人的天赋,一个是快,一个是准,你把这两个天赋往深里练,练得精深了,你的武艺就出来了,学那么多招数做什么,杀人只需一刀即可毙命。”

李延庆豁然开朗,“大叔,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不要再说话了,用我教你的呼吸方法,你很快就不累了!”

胡盛加快了跑步速度,李延庆也不再说话,调整呼吸,紧紧跟随着胡盛的步伐,小小年纪,竟然一点也没有落伍,胡盛暗暗夸赞,这孩子领悟力太强,将来还说不定真是个人物。

.......

就这样,李延庆天天凌晨跟随胡盛跑步,胡盛教他的呼吸方法能大大提高跑步的效率,他体力一天比一天好,李延庆很快便体会到了跑步带来的好处,每天精神饱满,体力充沛,而且记忆力更好,使他读书更不费劲了。

从第十一天开始,胡盛开始给他腿上和胳膊上绑缚铅袋,加大跑步难度,用胡盛的话说,这是为了让他以后能抱着家财逃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新年的气氛也越来越浓厚,李延庆来宋朝后的第一个新年即将来临。

李大器早回来了,他也知道儿子每天清晨跟随胡盛跑步,不过他并不反对,只是不要弃文学武就行,跑步能强身健体,对读书有好处,这一点李大器深有体会。

不过越到新年,李大器就越忙,很多族人都从外地赶回来,正好有利于他修族谱,这几天他和李大光早出晚归。

腊月二十六学堂开始放假,学子们终于可以在家睡个懒觉了,但李延庆却没有这个优待,一旦跟随胡大叔跑步,他就不能停下。

这天清晨,两人跑步回来,分手时胡盛对李延庆笑道:“今天要捣年糕,你也来帮忙吧!”

“好啊!”

李延庆很兴奋,他小时候家里也捣过年糕,去县里参加童子会时,也看见县里人在捣年糕,竟然和小时候没有任何区别,他很想去看看,只是没有机会出去,没想到胡大叔也要捣年糕,令他充满了期待。

回家吃了几个粗面大馍馍,又在井边用冷水冲了身体,刚收拾好,便听见小青儿在院子里叫他了。

“来了!”

李延庆披上一件短褂便到院子里。

“二哥哥,要打年糕喽!”小青儿兴奋得就像小兔子一样,又蹦又跳。

以前李大器穷困潦倒,都是胡大叔打了年糕后送一点给他们,今年他们家条件改善了,捣年糕便可以两家合作,两家买了七斗糯米和三斗粘米,胡大娘将它们蒸熟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儿子胡盛来做。

捣年糕的容器有两种,两人打用石槽,一人单打用石臼,击打工具就是木锤子,但不管是双打还是单打都必须有人在下面随时翻动米团,这样才打得均匀细腻,味道更好。

胡盛穿了一件无袖短褂,露出乌黑油亮的腱子肉,异常强壮,李延庆也和他一样打扮,但胳臂却细白得多,不过看起来还是蛮健壮的。

“我在上面打,你在下面翻,一定要眼疾手快,不能被我的锤子打着了,明白了吗?”

“大叔,这也是在练武吗?”李延庆兴奋地问道。

胡盛呵呵一笑,“这可不是练武,这是我在利用你速度快的优势给我翻米面,别人配合不了我,我觉得你可以。”

两个人洗干净手,胡盛活动一下胳膊,“我们开始吧!”

李延庆已心领神会,刚开始不需要他,但捣几十下后,熟米渐渐黏成一团,胡盛喝了一声,“开始翻!”

胡盛打了一下,在木锤抬起的瞬间,李延庆便用最快速度将石臼里的米团翻了个身,胡盛见他有点紧张,便笑道:“先慢慢来,等配合熟练后,我们再加快速度。”

年糕打得好不好关键不在于打的人,而在于下面翻年糕的人,一般而言,翻得越快、越全面,打得就越均匀,最后做出的年糕也就更加细腻美味。

就这样,一人上面打,一人下面翻,速度也越来越来快,令人眼花缭乱。

两人一口气打了半个时辰,胡盛大喊一声,“停!”

两人同时停下,李延庆只觉得浑身大汗淋漓,连衣服都湿透了,胡盛也是一样,他一竖大拇指赞道:“真痛快,庆哥儿,能让我打得这般痛快的,你是第一个。”

李延庆也笑道:“刚开始我还看得见,到后来就完全凭本能了,居然没有被锤子打着,也真是侥幸。”

“这可不是侥幸!”

胡盛微笑着对李延庆道:“你开始是用眼睛看,但后来你是用心来看,这是你从小就有的天赋,来!我们换一桶米继续。”

两人一口气打了三大桶熟米,旁边胡大婶和青儿娘开始用模子做年糕,一个个圆润细腻的年糕便做成了。

小青儿在旁边兴致勃勃玩耍,捏了两只小兔子和一只小鹿。

捣完了年糕,李延庆站起身喘了口气,他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掀起衣襟擦了把汗,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一个中年妇人探头问道:“庆哥儿在这里吗?”

原来是村里的顾三婶,李延庆笑道:“三婶子,我在呢!”

顿时从外面涌进来五六个人,都是同村的乡亲,他们满脸笑容,七嘴八舌围着李延庆道:“庆哥儿,帮我们写几幅春联吧!”

乡邻的请求,李延庆当然不会拒绝,他便问胡盛道:“大叔还有别的事情要我帮忙吗?”

胡盛摇摇头笑道:“本来还想带你去杀猪,算了,我带虎子和柱子去,你去给大伙儿写春联,别忘了给我也写一幅。”

“大叔放心,忘不了!”

李延庆回家拿了件衣服披上,便被众人簇拥着去写春联了。 rAbdLPB6e95lARNszxj3kQxkER/VAqjkt0BQZ21fNSXHW4ZCSw03PoKVfSltF9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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