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姆斯可不会知道楚中天在第一次听到“狂帮”这个绰号的时候,脑子里会联想到“丐帮”,然后等他弄清楚“丐帮”是个什么玩意儿之后,说不定他会把刚刚招进队的楚中天又踢出去——丐帮怎么能和狂帮相提并论呢?
“楚,想听个小故事吗?”伊姆斯不知道这小子对狂帮的历史了解多少,他打算说给他听。
楚中天点点头。“好啊。”
“你知道利物浦吗?我不是说那座城市。”
楚中天继续点头:“我知道,那应该是英格兰足球历史上最成功的球队了吧?”
论冠军杯数量,利物浦比曼联多,所以说是最成功的,应该也差不多了。
伊姆斯听到楚中天这么评价利物浦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没错,他们是最成功的,尤其是在八十年代,他们是整个欧洲的霸主。”伊姆斯突然大笑起来,“不过他们曾经在我们的主场被吓的屁滚尿流,哈哈!”
伊姆斯突然发出一阵笑声,引来酒吧里其他人侧目,不过他们很快就收回了各自的目光。
楚中天对伊姆斯说的这段往事倒也还算了解。因为老本特,那个老温布尔登球迷,曾经对他炫耀式地说过。不过出于礼貌,他并没有打断伊姆斯的话。
笑完的伊姆斯有点得意地说:“那是我们刚刚升上顶级联赛的赛季,我是球队的后卫,我们很兴奋,就等着在英格兰最顶级的联赛大干一场!”
他这么说的时候,不知怎的,楚中天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却是一群土匪打算抢钱、抢粮、抢女人的架势。
“我认为在此之前英格兰的顶级联赛从来没有见识过我们的威力,他们从没见过我们这样的球队。顺带一提,在拿下升级权的那个赛季,我们在英乙联赛中臭名昭著。”伊姆斯嘿嘿的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泛黄的牙。这更印证了楚中天脑海中的那个形象。
“我们吃牌太多了,以至于足总都跑来处罚我们。可谁他妈在乎那个?我们要的只是胜利和冠军,我们要升级!谦谦有礼的绅士们可做不到这一点,我们能!”说出这番话的伊姆斯很骄傲很自豪。本来是给楚中天讲一个“小故事”,现在的他却动了情,把自己险了进去。
“足球是男人的运动,娘娘腔滚远点。那时候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伊姆斯摸出口袋中的烟,点上之后深吸了一口,随着眼前的缭缭烟雾,他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的时光中。
“我们就这样一路杀上了顶级联赛。是的,杀上来的。”伊姆斯呲着牙这么说,楚中天对此倒是深信不疑。他觉得眼前这个人确实很像是那种动作粗野,脾气暴躁的传统英式后卫,他们的技术都不怎么样,但是他们的身体强壮,意志坚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还记得在那个赛季开始前,很多人都认为我们必定提前降级。可是联赛刚刚开始,我们就给那群白痴来了一个五连胜!排名榜首!哈!我们还打败了曼联,不过那时候的曼联狗屁不是,没什么好炫耀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击败了利物浦,那时候的利物浦在其他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一个不可撼动的巨无霸,我们就好像巨人脚下的小豆子一样,只要愿意他用一根小指头就能碾碎我们。但是在我们自己眼中可不是这么回事儿。”
“在我们的主场,普劳巷(Plough_Lane),一个只能容纳一万七千多人的小球场,可比安菲尔德小多了。你去过利物浦的安菲尔德吗?”一直在讲述的伊姆斯突然问楚中天。
楚中天摇了摇头。他是一个穷留学生,没时间也没闲钱去西北边的利物浦旅游。
“真可惜,那可是一个好球场……”得知楚中天没去过之后,伊姆斯摇头咂嘴,似乎很为楚中天感到遗憾。“我去过。不过不是以游客的身份,是以利物浦队的敌人身份走进去的。在他们的球员通道上方有一块牌子,那上面写着:‘这里是安菲尔德(This_is_Anfield)’。我们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提醒我们正在和伟大的利物浦队比赛吗?他们想吓我们,但我们不吃这一套!”伊姆斯加重了语气。“我还对着那块牌子吐口水来着。不光我一个人,大家都这么做了。”
这故事,楚中天倒是不知道了。他平时接触到的都是温布尔登的球迷,球迷们显然无法告诉他以球员为视角的故事。敢对这香克利留下来的那块牌子吐口水,温布尔登估计是几十年来的第一个吧……
“他们来我们的主场,一个小小的球场。我们在这里让‘伟大的’利物浦知道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说到这里伊姆斯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嘴会往一边歪,这样的笑容永远都不会让人觉得温暖愉悦,只会让人感到有些害怕。
“这里是普劳巷!”
他挥舞着手臂,兴高采烈。手中的香烟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用烟雾画出一幅幅抽象画。
“我们在这里让利物浦全队的腿都软了,面对我们凶狠的动作和看台上球迷们发出的嘘声、骂声,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踢球了!哈哈!理所当然,他们输了,我们赢了那支被认为是不可战胜的球队。你知道比赛结束的哨音一响,那些利物浦的球员连球衣都不肯换,就急着跑回更衣室的趣闻吗?他们差一点哭出来!”
伊姆斯说的很得意,很开心,对他来说,这可是职业生涯中为数不多的光辉时刻。
关于这件事情,老本特是这么对楚中天说的:“那时候我就在看台上,和我的同伴们一起,对利物浦的球员不断发出嘘声和吼叫声,偶尔再骂上几句‘婊子养的’,不停地竖中指。只要他们敢拿球,我们就嘘他们,骂他们。搞得最后,几乎没有哪个利物浦球员再敢碰球了,哈哈!”
内容不尽相同,但是笑声都一样,笑声中的得意之色也完全一样。
“我听说赛后他们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温布尔登太可怕了,这个球场简直就像地狱一样。我对这个说法很遗憾。”伊姆斯耸了耸肩,撇嘴道,“这里根本就是地狱!”
“后来他们就都管我们叫‘狂帮’了,或者叫我们‘疯子’。我们也引以为荣,因为这就是我们温布尔登的足球。敌人充满怨恨地叫我们‘狂帮’或者‘疯子’,那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