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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疾病领域的药物革命

虽然“自我提升”和“心理治疗”的羽毛已渐渐丰满起来,但仍有很多人对此将信将疑,更何况现在是生物精神病学的时代,对情绪、人格和心理疾病都有了一些生物医学方面的理论。下面是生物精神病学的三个原则:

这三点和我们之前所说的人能够改变自己的观点完全是背道而驰的。生物精神病学对改变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

这是一个很极端的观点。虽然现在也有许多折中的看法,如生物和环境的交互作用、基因的贡献、准备好的条件和基本的倾向,但其中一些折中的观点只是麻醉剂,使我们的思维钝化而懒得去思考先天和后天的基本差异。本书所处的位置是合理的中间立场,但这一章例外。本章一开始就摆出了最极端的看法,这种极端的看法其实代表了大部分生物医学界人士的看法。

下面是一个精神失常者的报告。

一天早上,莱斯特一身怪异装扮,出现在他父亲的干果店里。他一丝不挂,全身涂满了红褐色的油漆并沾满了稀泥。一根大鱼钩钩着他的面颊。

“我是一条虫!”他在地上边爬边说。收银员打电话报了警,莱斯特被送到了医院。

在医院里,他被诊断患上了精神分裂症。他幻想听到了鱼的声音。发病时,他认为自己在被人追杀。他一直说自己是一条虫,可能是因为他的女朋友跟他分手时说“你这条虫”,然后摔门而去。她的离去对他打击很大。他在情绪上有很大的波动,从残暴到轻微的躁狂,再到严重的哀伤。

莱斯特依然疯疯癫癫的。但在1952年夏天,发生了一件堪称奇迹的事,该医院的一位驻院医生刚从法国回到田纳西州的孟菲斯市。这位医生在法国进修了一年,离开法国前,他去卢森堡参加了法国精神病学家和神经学家的年会,在会上,巴黎圣安医院精神科主任德莱宣布,他在治疗精神病上有了新突破。

精神失常是最危险的心理疾病。在1952年巴黎、纽约、莫斯科和孟菲斯的精神病院挤满了像莱斯特这样的患者。这些病房被称为“蛇穴”,里面的人有幻觉,根本无法沟通。他们要么不说话,像个雕像似的一动不动,要么疯狂到必须用绳子把他们绑起来。他们要么喃喃自语,要么面壁思索。对这些患者用的很多办法都失败了,如电击治疗、人工冬眠、大脑前额叶切除、胰岛素休克、各种药物混合剂等。他们的病情可能会有所缓解,但一般都认为是不可能治愈的。

德莱宣称发现了治愈的方法。他和皮埃尔·德尼克(Pierre Deniker)尝试了一种由法国罗纳普朗克制药公司(Rhone-Poulenc Drug Company)合成的专治花粉热的抗组织胺药物。服用此药后,患者会变得异常安静,几天后幻觉会消失,就像冬天早上枝头的冰雪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点点融化一样,这些精神患者又开始回到现实世界中了。

在对莱斯特会诊时,医生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心理分析师坚持采用心理治疗,认为他的幻觉来自对同性恋的恐惧。他们说,所有精神分裂症患者都是“潜在的同性恋者”,吃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药物治疗会使患者忽略内心的冲突。但这位刚从法国回来的驻院医生却不这么认为,他强烈地支持德莱的发现。对莱斯特注射了新药——氯丙嗪(Chlorpromazine),莱斯特立刻就放松下来了。莱斯特被自己的装扮吓呆了。他把身上的残漆洗掉,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现在“我是一条虫”这句话在他眼中就像在我们眼中一样很疯狂。三周后,他就完全康复了。

这种新药在精神病学领域引起了轩然大波。在每一个重要的医学中心,氯丙嗪都被用来治疗精神疾病患者,并且大多情况下都很有效。大多数人在几周内就大有改善,许多人恢复得出奇的好,甚至有些在“蛇穴”里住了十几年的人,在服用几个月后就出院回家了。这样“蛇穴”就空了出来,几十年来精神科第一次有病床空出来。

氯丙嗪引发了药物的革命,这在精神病学上被称为“第三次革命”。第一次是皮内尔(Pinel)砍掉疯人的脚镣,第二次是弗洛伊德发明了精神分析法。药物革命的前提是异常的情绪是由异常的大脑化学物质引起的。改变大脑的化学物质就可以改变心情和情绪。

药物革命传播得非常快,现在的医生可以做到对症下药了。药物的使用让精神科医生重新得到传统医学界的同事的尊敬。药物既便宜又快速,具有很大的商机。很多人开始将药物推销给医生、国会议员、媒体和大众。

药物的确是有效的,得到好转的病例数不胜数。新药的实验不停地证实了药物比糖片有效,实验组比控制组效果更好。大约有60%的患者病情好转,当然,很少有人完全康复。

当人们普遍接受了对精神病患者使用药物后,医生也开始尝试用药物治疗其他的心理疾病。第一种抗抑郁药的发现是很偶然的。医生对肺病患者用了一种新药,结果病情得到了好转,患者的心情变得很愉快,在走廊上跳舞、欢呼。这种药——异丙烟肼(Iproniazid),是一种安乐药,也可以缓解抑郁。1957年刚上市时,40万名患者服用了此药。不幸的是,这种药有毒性,有时还会致命。不久它就被一种叫三环剂(Tricyclics)的较温和的抗抑郁药取代,药厂竞相制造那些大同小异的药。它们也都有效,并且副作用少一些,有效率高达65%。1990年《新闻周刊》的封面是百忧解,这种药被称为治疗抑郁症的新突破。它的功效跟以前的药物一样,只是副作用更小。

与“奇迹”药物碳酸锂相比,抗抑郁药的药效只能算中等水平。约翰·凯德(John Cade)是位澳大利亚医生,他在原始简陋的实验室中发现躁狂症患者的尿液竟能杀死天竺鼠。如果他先把碳酸锂这种有毒物质注射给老鼠,它们就会变得安静、懒散、爱困,这时再把躁狂症患者的尿液注射给它们,天竺鼠就不会死。凯德对躁狂症患者试用了碳酸锂,几天后,他们的烦躁不安、跳跃性思维、坐立不安、不能专心以及异常兴奋的症状都渐渐改善了。

到了1970年,精神科医生按照惯例会给躁郁症患者开碳酸锂。在这种药发明之前,躁郁症是一种没希望治愈的病,15%的患者会自杀,大部分人无法工作,虽然得这种病的人都是很有天赋的,但他们的怪异行径会带给家人很多痛苦。有了这种药后,一切都改变了,约有80%的患者服用此药后病情好转,成效显著。

最令人震惊的是抗焦虑药。焦虑通常被认为是一种生活中不可避免的情绪。弗洛伊德认为它是基本的情绪。然而,当它失去控制时,焦虑就成了一种疾病。

20世纪50年代中期,眠尔通(Miltown)这种药第一次被用来治疗焦虑症患者,焦虑症患者服用后几分钟内就会变得软弱无力,所以他们很容易就入睡了。可想而知,眠尔通立刻就被广泛采用。厂家竞相生产这种新药。后来,利瑞尔(Librium)取代了眠尔通,成为世界第一药。安定的药效时间是利瑞尔的五倍,所以利瑞尔又被取代了。

生物精神病学的第二个原则似乎没有什么争议。药物征服了精神分裂症、躁狂症,消除了常见的沮丧和焦虑情绪。情绪只不过是大脑化学物质的反应而已。如果你不喜欢自己,就可以用适当的药物来改变自己。 mTtNF4+xN4L5/f/Z55rK0FRd76TRQCGC70OqXMR0nfED4YawlzBja2UVPHbkfB7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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