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墓、黄巾冢，三十万血肉化黏土

汉灵帝预料不到一千八百多年后自己父祖陵墓所面临的危险，他只是一味将陵墓修得大大的高高的，以示孝道，但真正的孝道是守护好祖先留下的江山，而对这一点他似乎不以为意——汉桓帝留下的烂摊子在他手上继续烂了下去。

终于，巨鹿人张角带领信徒，头扎黄巾揭竿而起，一时天下震恐。

像张角这样的人，历代统治者都切齿痛恨，避之不及。我万万没想到，他也有墓葬流传下来。张角墓所在的河北省定州市子位镇七级村，是华北大平原上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村庄。来到村中，我向一位大娘询问张角墓的情况，大娘却不知我在说什么。几经沟通，大娘才听明白，说道：“哦，你要找的是张家坟啊。”原来在村中，人们闭口不提张角墓，只说张家坟。这或许就是这位农民起义领袖的墓葬能够历经千年保存下来的原因。

大娘指点了具体的位置，我在村子中间找到了张角墓。在墓旁，我遇到一位老大爷，他对我说，张角墓原先在村南口，但是随着村子的发展，不断有人在墓周围盖房子，现在墓已经在村中间了。因为张角墓是这一带的制高点，在抗日战争时期，墓上面曾经有日本人的炮楼。据说修筑炮楼的时候曾经挖出过墓砖。村里目前还有张氏的后人，以前张氏后人还会在张角墓的周围埋葬，后来村里统一规划了墓地，张氏后人也就放弃了这片族茔。

“省里和市里每年都会有相关部门的人来此查看，禁止村民在墓周围盖房，更不让在墓上取土，可是管不住。谁听呢？”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前张角墓非常大，现在是越来越小了。”

过去，张角是被历代“正人君子”所不容的人，他的墓葬居然穿越一千多年的风雨，留存到了今天。而如今，这座墓葬却面临马上就要消失的窘境。

由于黄巾军旋起旋灭，加之历代统治者将其视为魔道，所以他们留下的遗迹不多，墓葬就更少了。除了河北的张角墓，山东还有一座被当地人称为“黄巾冢”的古墓，据说那里是三十万黄巾军的最后归宿。

“黄巾冢”位于滨州市阳信县商店镇黄巾寨村西口的耕地中。据当地村民介绍，黄巾军曾经驻扎在这里，故村名为黄巾寨。“黄巾冢”又名“肉丘坟”。关于这个名字，一位老乡为我讲了一段恐怖的传说：黄巾军在此同官兵激战，数十万将士几乎全军覆没。官兵撤走后，人们挖了一个大坑，将牺牲者聚葬。因为尸体太多，最终形成了高高的尸堆，人们又在尸堆上覆土，才形成了黄巾冢。当地人说黄巾冢的土壤明显不同于周边的黄土，而是黑褐色的黏土，是黄巾将士的血肉所化。

老乡的话让人听得毛骨悚然，黄巾冢真的有这么恐怖的过去吗？我对黄巾冢仔细观察，发现其土质确实发黑，有别于周边的黄土。我抓上一把黑土和了一些水，发现它的黏性很大。这真的曾经是黄巾将士的血肉吗？

但我发现封土内有陶器碎片，并有夯筑痕迹，应该就是普通的人工夯土，用的是汉代筑墓的普遍做法。据我臆测，这里可能就是一处汉代墓葬，封土本来和周围的土质没有区别。但是因历代黄河泛滥冲积，周围渐渐成了黄沙土，而墓葬封土较高，没有被黄河水淹没，自然保留了原来的土质。

关于这座黄巾冢的来历，当地还流传着“关羽破黄巾”的传说——黄巾军的首领张角会法术，用纸剪出很多小人，顷刻间就能变成真的士兵。一次和关羽接仗，张角又用此法。不想关羽也是神仙下凡，受老天保佑，霎时天降暴雨，纸人全都湿了，瘫软在地上。张角就将新剪出来的纸人全都刷上油，这样就不怕雨淋了。哪知道关羽更胜一筹，放了一把火——浸油的纸人见火就着，全都烧没了。这就是民间“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故事的翻版，我听得倒是饶有兴味。它引出了三国历史上一位英雄人物：关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