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出长气儿,张氏拿乔着婆婆的架子,“你鸡猫子鬼叫啥?没看你奶这儿躺着呢!”
“婆婆,奶,我知道沈九娘她们是哪来的银子了,刚才魏婶子说沈九娘上山,寻了不少的知了皮,那玩意儿竟然是药材,所以她把知了皮卖到药铺,这才有了银子。”小刘氏将魏婶子的话学了一遍。
躺在床上的顾老太太腾的坐了起来,“你说啥?那玩意儿竟然能卖银子?不可能!”
“奶,您想想啊,咱们这儿大夫给的药都是磨了的,原样儿是啥,咱们哪里知道,肯定是因为那些药材本来就常见,所以才弄的咱们看不懂,要不然药铺还怎么卖高价?而且魏婶子跟刘氏关系那么好,她传出来的事儿,假不了。”小刘氏分析的头头是道。
“那还不赶紧的让老大去上山找知了皮去?”顾老太太急的直咳,“我跟前儿不用人伺候,你们也去!
沈九娘写小贱蹄子,竟然闷声发财,有这不要本钱的好事儿都不知道告诉我这当奶奶的,她眼里可还有我这顾家!”顾老太太气的捶着床。
小刘氏连声答应,“我这就去,奶你就别生气了,我保准多找些回来,多卖点儿银子孝敬您。”小刘氏跟顾老太太把保证。
听了她的话,顾老太太脸色才恢复了些,“算你有心了。”没想到山上捡的东西也能卖银子,这钱还当真是好赚。
此刻顾老太太正做着发财的美梦呢,她哪儿知道这会儿跟前儿的山上都被顾小多和沈九娘洗劫一空了。
而离开顾家的魏婶子,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玉兰啊,你都穷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能突然富起来呢?你不能过的比我好啊,既然有这赚银子的好事儿,就大家一起吧……
傍晚,沈九娘从山上回来的时候几乎都要累瘫了,她放下背篓,抬眼便看到顾大郎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手中递上毛巾。
“累坏了吧,辛苦你了,以后我陪你上山。”
沈九娘接过毛巾,随意擦了擦脸,“你行吗?这可都是力气活儿,我觉得你还是适合做个教书先生。”
顾大郎微微勾唇,“我行不行你还是亲自试试之后在下定论吧,再说,私塾那里,我不去了。”
“不去了?为啥?”沈九娘惊讶,随后又想到中午在私塾发生的事情,也就明了于心,顾大郎失业了,他一定很难过吧,男人都是自尊心极强的生物,本来他身体不好,如今真的一无是处,不知道会不会自卑呢。
沈九娘仰着脸,拍拍顾大郎的肩膀,“没关系,那破地方,一看那夫子就不是好东西,不去也罢,以后我养你。”
顾大郎目光幽深,眼前这个小女人究竟长了一个什么脑袋,这种话也跟他说,他怎么也是个男人,而且她自从进门后,从来没有怨天尤人过,更没有埋怨过命运的不公,而且一直充满了活力,小小的身体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坚韧又自信。
“干嘛这样看着我?”沈九娘摸摸自己的脸。
顾大郎点点头,“好。”
“恩?”
顾大郎解释,“我同意让你养。”
沈九娘:“……”
“让我养,我也是有条件的。”沈九娘勾唇。
“都听小九儿的吩咐。”
“喏,把那些竹笋都剥了,我可以教你。”沈九娘拿着菜刀,“看好了啊。”
说着话的空儿,她三下两下就将竹笋的外皮剥开,露出里头白嫩嫩的笋,“看见没?就这样弄,然后剥下来皮晒晒咱们留着烧火。
晚上我给你炒青笋吃。”
顾大郎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明白眼前这个女子,一个普通的农家姑娘,竟然懂得这么多,是什么样的家庭能教出这样的姑娘呢?
“还有,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哦。”沈九娘有些不好意思。
顾大郎揉揉她的头,“这声对不起从何说起呢?”
“因为你失业了啊,若不是我今天中午去私塾跟那夫子呛了几声,他也不会生气,然后就公报私仇的辞退了你,我就知道那些个教书先生都是老古板,自己刚愎自用听不进别人的话,容不得别人反驳。”
“这事儿哪能怨你,本来我也不想去了,我更愿意在家里帮你,也省得你这么辛苦。”
沈九娘一愣,“可是你做这些太屈才了吧,我看过你写的字,很漂亮,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儿,你咋不去考功名呢?”
顾大郎不语,他为什么不去呢?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识字,懂得多,身体虽不好,但也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相反,还很有力气,他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情,可是骨子里就排斥去考功名这件事。
沈九娘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因为想去,却去不了而难过,于是安慰,“别难过了,将来咱们有银子了,就能给你好好调养身体,到时候你想考功名,咱们就去,你若是不想去,我给你开个书院!”
“好!那我就等着你财大气粗的养着我。不过,眼前还得小九儿给为夫做顿晚饭。”
不多会儿,刘氏也从外头回来,她面色难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沈九娘发现她的不自在,“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有事儿。”刘氏心中忐忑不安,“就是咱们赚银子的事儿,不知道为啥,今天下午咱们村好几个人都上山去寻知了皮,他们听说咱们拿知了皮卖了银子。”
“他们咋知道的?”沈九娘惊讶,幸亏她早做了打算。
“我也不知道。”刘氏摇摇头,“听说是大房那头带的头儿。”
“他们?难道让他们看见了?不能啊,咱们东西都后院放着呢,哎,娘,您别想了,左右这也不是一辈子的营生,也就是现在正是这个季节,过了这几天想找都没有了。”沈九娘早就想到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儿,所以她看的很开。
顾小多在一旁小狐狸似的笑道,“让他们去,他们也找不到多少知了皮,附近的都被我寻摸干净了,除非他们进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