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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琴没有理会这谣言的事儿，但事情却越传越大，渐渐地，宫里的人看李云琴的神色都变了。
皇贵妃佟佳氏坐在康熙对面直抹眼泪，“皇上，您说说这都什么事儿啊，这好好的一盆污水就泼到云琴那丫头头上了，什么狸猫换太子的，这不是存心让那丫头恶心的吗？”
“朕已经命李德全去查此事了，爱妃且宽心，等朕查出来幕后黑手，必饶不了她！”
“那人既然敢这样做，定然备好了万全之策，皇上打算如何为那丫头洗清污名？”皇贵妃神色哀伤，“她肚子里可是禛儿的孩子，禛儿可就指着她延续后代了，这若是动了胎气伤了身子，往后禛儿可怎么办啊？”
康熙想到自己四儿子的特殊体质，眉头拧了起来，“到太医往四阿哥府诊平安脉的日子了吧，朕让黄御医去一趟，这谣言止于智者，只要御医诊脉无事，那些人自然就明白，狸猫换太子乃是子虚乌有之事。”
“臣妾替云琴那丫头谢过皇上了。”
“你又外气了不是？胤禛也是朕的孩子。”
皇贵妃娘娘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言。
黄御医到四阿哥府诊脉的事儿传到宫里时，上上下下，无论主子还是奴才都翘首以望，巴望着第一时间知道情况。
永和宫内正在给自己做美容，以期望奇迹能出现的乌雅氏更是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马上，李云琴那小贱人的欺君之罪就要定论了，到时候，李家满门都逃不了一个死字！
但黄御医往乾清宫回话后，乾清宫却再无动静，这下，大家都懂了，四阿哥府的李侧福晋那是肚子里真有了皇嗣！
不少人唏嘘不止，乌雅氏却瞪大了眼眸，“当真是有了孩子？不是假装的？怎么可能有人在那么强的药效下还保得住孩子？她李氏莫不成真是狐狸精？”
苏芸蹙着眉，百般不解，“会不会是李侧福晋用的药，御医都诊不出来？”
“黄御医那可是杏林世家，他曾祖父可是前朝太医院的院判，他怎么可能诊治不出？”
“那若是皇上有意放过李侧福晋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乌雅氏似乎想到了往事，眼中闪过一丝畏惧，“本宫跟了皇上十几年了，不敢说把皇上的脾性摸了个十成十，但少说也有七八分，皇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君这样的大罪，如今皇上依旧没有动静，那只可能是李氏真的有孕了。”
苏芸懊恼地叹口气，而后眼神狠毒几分，“那只能再找机会除她了！”
“你说的轻巧！”乌雅氏剜了她一眼，“你当这机会是那么好找的？”
“总会有的嘛！”
乌雅氏低头，仍有些不解，“这李氏倒是好运道，几番下手都让她躲开了去，想来不是身边有通药理的人，就是李氏此人谨慎到了极致，这样的人，再用药怕也难有用了，还得再想别的办法才是。”
她抬头，见苏芸还杵在原地，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写满了嫉妒，忍不住皱眉，“你下去歇着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苏芸离开，却没有休息，而是独自在庭院里找了处僻静地儿，自己想办法去了。
也许是杀死李侧福晋的念头太深了，她还真想到了一个人。
莺歌接到宫里的信儿时，心扑通扑通狂跳，她小心按住胸口，平息了几下，才对胭脂铺的掌柜笑道，“这事儿可不是桩小事儿，总得让我好好想想才是。”
“那莺歌姑娘可要尽快决定了，迟了这样的好事儿可就落到旁人手里了，到时候，姑娘可就只能眼睁睁瞧着别人翻身做主子了。”
莺歌讪讪笑笑，转身离开了铺子，回府时候，恰巧遇上往祥荣院而去的四爷等人，忙低头蹲身恭敬地行礼，等四爷走远几步，她抬头，目光痴迷地看着四爷身后的苏哈手中端着的红绸布盖着的托盘。
这又是主子爷从宫里带回来的东西吧，想来又是皇贵妃主子赏给侧福晋的了，这做主子就是不一样，侧福晋如今有了身子，皇贵妃主子那边儿是整日惦记着，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少不了侧福晋的一份儿。
虽然自己不如侧福晋长得漂亮，可到底是比格格要好看的，若是自己能得了主子爷的宠，且不说如侧福晋那样受宠，只需要给自己个机会，怀个小阿哥，那也是前程似锦啊！
莺歌眼神闪烁了下，默默回了自己屋子，等晚间到主子宋格格屋内伺候，望着这屋子里的摆设，更觉得凄凉。
这些个物件都是内务府捡着最基本的给的，根本没有几件好东西，格格真是的，也不知道争气些！
她心里的小火苗越发燃烧旺盛了，掌柜的给的建议在她脑海中翻来覆去地出现，她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接到莺歌的回话儿，苏芸丝毫不意外，这个浮华的名利场，没有几个宫女子能忍得住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诱惑，甘心做一个低贱的侍女的。
苏芸给莺歌提供了一个建议，莺歌听了却有些不大乐意，胭脂铺的掌柜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瞧莺歌那都能挂油壶的嘴就知道对方的心思，笑了笑，“莺歌姑娘，您别急着心烦，姑娘也得好好想想，这偌大的府邸，姑娘一个人怎么办成这么大的事儿？还不是得借助主子的威风才好收买人？”
“我们主子没有那么大的威风。”莺歌不甘心地道。
“是啊，可到底是主子就比旁人高那么几分不是？”掌柜的甩着帕子，笑起来，“虽说说着可能不甚吉利，可姑娘到底也要想想，这出事儿了得有个顶罪的吧？姑娘自个儿能担起这么大的罪？”
“掌柜的意思是......”
“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姑娘不妨考虑一下我说的话，若是一开始有主子在背后撑着，姑娘不但好行事，这若是有个万一，也好脱身些不是？”
说完，胭脂铺掌柜就一样样开始整理店内的货物了。
莺歌却陷入了沉思，许久后，笑着离开了。
回府时候，她手上拿着给宋氏买的雕花胭脂，“格格您看，王家铺子才出的新样式，可好看了，说是仿的浮生阁的新品，这价儿却是低了不少。”
“浮生阁的？”宋氏皱眉，“你说的就是那个一盒胭脂能卖到五两银子的浮生阁？”
“可不就是那家吗？奴才回来时候还瞧见浮生阁的二掌柜从咱们府后门出去，想来是给侧福晋瞧新出的胭脂呢。”
宋氏咬了咬下唇，看一眼莺歌手中的胭脂，忍不住心里不平衡起来，都是府上的姬妾，李氏就能用一盒五两银子的胭脂，自己却只能用外面小店的脂粉，明明主子爷是那么一个简朴的人，却偏偏纵容着李氏的花销。
她愤愤不平，看王家铺子的脂粉再没有往日的喜欢了，紧锁着眉，“这颜色倒还凑合，这脂粉却不如往日的细腻啊。”
“格格说的是，这脂粉就胜在颜色好看，内务府那些人也真是的，送来的胭脂整日只那一个色，也不知道换换花样儿，害得咱们还得花银子去外面买。”
宋氏用力合上胭脂盖子，“什么不会换花样，那群刁奴是懒得给你主子我换花样！”
“这得忒看低人了，格格您好歹也是正经八百的上了名册的主子，就算您现在失宠了，保不齐日后就翻身了呢，后院的事儿哪有什么定数，这群刁钻的老货，都忘了往日巴结您的样子了！”
莺歌愤懑不满，宋氏却忍不住想起了自己曾经怀着小阿哥时候，内务府那群奴才巴结的样子，她的心疼了下，手上不自觉用力，险些将新做好的帕子给撕裂了。
“花无百日无，李氏不过是仗着受宠，又有了主子爷的孩子，瞧着吧，若是她没了孩子，又伤了身子，还能落得什么好。”
“就是啊，想当初格格您”，莺歌突然捂住嘴，“奴才有罪，奴才不该胡言乱语，提格格您的伤心事儿。”
宋氏深深看了眼她，挥了挥手，莺歌小心地退了出去，走到门口儿，嘴角却悄悄上扬了下。
宋氏躺下来，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纸映入室内，她却睡不着觉了。
想当初主子爷对自己府内的孩子很是期待，如今对着李氏，想来也是眼巴巴盼着孩子落地，可恨李氏那贱人，毁了自己的孩子，而今仍旧受宠。
凭什么李氏就能这么幸福？
凭什么就只她李氏能近身伺候主子爷？
这天底下，难不成就没有人能治得了李氏了？
想到宫内的传言，她更是恼恨到了极致，李氏定是为了皇贵妃主子那句话才对自己出手的，她毁了自己的孩子，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儿，竟也能夜夜好眠？
她抬眼看向月亮，竟觉得月色在泛红，像极了自己小产时候留出的血。
李氏，你也够得宠的了，你做的坏事也该遭报应了吧？
宋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睡下的，也许是天刚泛白时候，她只知道自己清早起来，头疼欲裂。
兰香和往常一样端着铜盆来伺候她洗漱，却被宋氏支开去做旁的事儿了，改让莺歌伺候她。
兰香不解，但也只能听令，瞪一眼得意的莺歌，转身去厨房了。
“莺歌，你今日得空了去探听一下，祥荣院的动静，看侧福晋这几日有什么安排没有。”
“格格这是决定了？”莺歌喜上眉梢，“格格您总算是想开了，只要您想的，奴才一定竭尽全力也帮您办到！”
李云琴的动向并不难打听，毕竟她每日进宫是固定的，出府做客也都是提前接了拜帖或是送了拜帖，一查便知。
“你说侧福晋约了人一同游湖？就定在了三日后？”宋氏转动着眼珠，她眼睛不大，这样的动作不但没有任何灵动狡黠，反而有些奸诈的感觉，莺歌低头，不过再去看那张让自己嫌弃的脸，努力挤出笑容，“说是和大阿哥府的人约定好了，日子就定在三日后，府上都开始准备起来了。”
“游湖好啊”，宋格格嘴角噙着冷笑，“湖里多好啊，水凉沁沁的，既然那般喜欢湖里的风光，不如就长眠于湖光山色吧。”
莺歌低垂着眼帘，不让格格瞧见自己的神色。
“莺歌，我记得船夫阿长是张妈的儿子，而你娘和张妈是一个村儿长大的，是吧？”
“是”，莺歌心提了下，掌心直冒汗，“奴才的阿娘和张妈是自小的玩伴儿。”
“那正好，你去找找阿长，看能不能说服他为我所用。”
莺歌低头想了片刻，应了下来。
三日后的辰时，阳光正好，大阿哥府的格格关氏奉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的命令来到了四阿哥府，李云琴在后花园的亭子处坐着等她，见到关氏就笑起来，“你家福晋来话给我说，这几日她有些忙，送个人来陪我说话儿，没想到是关妹妹。”
“让侧福晋见笑了，府上女眷不多，福晋见婢妾这几日得闲，就遣婢妾来瞧瞧您。”关氏脸上堆着笑，“说来不怕侧福晋笑话，福晋是觉得没脸见您。”
“我早猜到那事儿不好查，你家福晋就是想太多了，我和四爷从不曾怪过她，倒是听说她这几日身子不大好，原想邀她来小坐片刻，没想到她还是放不下，倒是便宜了你。”
“那可不？婢妾早听说四阿哥为了让您能住得舒心，特意将府上的花园改成了江南的样子，婢妾是大同人，打小就没见过江南的景儿，今儿可算是开眼了。”关氏脸上满是谄媚，李云琴看着却觉得不自在，关氏实在是太市侩了，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她不大适应。
“关妹妹，我本安排好了，请你家福晋游湖，既然你来了，那就一起瞧瞧这湖面上的景吧，虽说现在天还有些冷，没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江南风韵，但水光凛凛，也别有景致。”
“侧福晋相邀，哪有婢妾不应的道理？”关氏笑笑，“婢妾听说四阿哥让人在湖里投了不少鱼虾，可是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