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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福宫内，庶妃王氏听到李德全传来的圣上口谕，一张俏脸煞白。
“李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都已经让奴才去报喜了吗，我这刚有了喜，怎的就要闭宫养胎了？”
“小主您就别问了，奴才好意，告您一句话，皇上啊，知道您和太子爷以前的事儿了。”
王氏顿时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得亏身后的宫女机灵，及时扶了一把。
“这怎么可能？”
“小主要知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天底下就没有咱们主子查不到的事儿。”
李德全淡淡说了一句，转身就离开了。
王氏盲然地看着窗外，她知道自己这下是要失宠了。
她不由以手掩面，低低抽泣起来。
宫里是藏不住秘密的，更何况是李德全亲自去传的话儿，不多会儿，东西六宫就都知道了王氏被禁足的事情。
大家都很诧异，毕竟以皇上这段时日对王氏的宠来看，王氏这一有了身子，照常理也该至少被封个贵人，这怎么就被禁足了呢？
但皇上亲自下过的封口令，旁人又如何能查得清此事，只能自己纷纷猜测。
乌雅氏摩梭着手中的料子，“感情皇上认为是王氏混淆了皇室血脉，这倒是意外之喜。”
“可侧福晋那儿……”，苏芸有些急了。
“急什么？”乌雅氏抬眼瞪了她一眼，“我这还安排的有后招呢。”
“奴才就知道娘娘您神机妙算。”苏芸顿时又高兴起来。
乌雅氏颇有些怒其不争，瞪了她一眼，也懒得再教导她了。
东宫内，太子胤礽却坐立不安起来。
“都怪那疯道士，胡言乱语什么？这下好了，汗阿玛知道爷和王氏的事了，这若是认为爷祸乱后宫，那可就不妙了。”
“太子爷，皇上他老人家没有派人来找您，想来是不想追究此事，您且宽宽心。”
“宽什么心啊？”胤礽气不打一出来，“别让孤查出来那道士是谁派的，否则孤要他全家的命！”
“太子爷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太子妃瓜尔佳氏从门外缓缓走进来，脸上带着一贯的嘲讽。
“你来做什么？来看孤的笑话？”
“妾倒是想问问您想做什么？”他一问，瓜尔佳氏气不打一处来，“殿下您难道不知道王庶妃是皇上的庶妃吗？她可是您的庶额娘！殿下您罔顾规矩和礼法，是想让天下的百姓如何看你？”
“孤不过是和她多说了几句，不是什么也没做吗？”
“难不成殿下还想做些什么？殿下您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您吗？”
“ 够了”，一贯被人捧着的太子殿下，哪里忍受得了瓜尔佳式的层层逼问，大声叫嚷起来，“孤算是明白了，你是来教训孤的，太子妃可还记得三从四德？孤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瓜尔佳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转身就离开了。
胤礽还有些烦躁，“真是越发没规矩了，都管到孤头上来了！”
远处，宫女小声问瓜尔佳氏，“主子，老爷那边儿，还管太子殿下的事儿吗？”
“本宫倒是不想管，可这能不管吗？”瓜尔佳氏撕扯着手上的帕子，“太子他就是知道本宫不能不管他的事儿，他出事儿了本宫能落得好吗？”
“也是啊”，如意叹口气，“太子怎么也是咱们府的姑爷，咱们老爷也不能眼睁睁瞧着他被皇上厌弃了。”
“哼！”
主仆两人渐渐走远了。
太子一连缩着头躲了皇上好几日，见没有什么事儿，才又恢复了往日的嚣张和放肆。
但就在这事儿还没有平息时，宫里却开始流传起一个故事来。
这故事倒是不新鲜，乃是北宋年间狸猫换太子的案子，只是，这故事却是和一则传言一起传播开来了。
“哎，你听说了吗？大家都说，四阿哥府那李侧福晋之所以能升位分是因着之前皇贵妃主子允诺了她一句话。”
“什么话？”
“听说当初皇贵妃主子说了，四阿哥府上，只要谁能为四阿哥诞下子嗣，就能封为侧福晋。”
“我当什么稀罕事儿呢，四阿哥府没有小阿哥、小格格，皇贵妃主子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啊。”
“瞧你这脑子，你怎的就转不过弯儿呢！这几日宫里都在说什么狸猫换太子，你想想，当初那宋格格是怎么没了孩子，保不齐就是因着这侧福晋的位置”
李云琴抿唇听着假山角落两名小宫女的交谈，见玉瑶气得涨红着脸想要上前，忙递给她一个眼神，玉瑶气鼓鼓停下了脚步。
假山处，交谈声还在继续，两名宫女丝毫不知被人听到了，还兴致勃勃议论着。
“你意思是，李侧福晋故意弄掉了宋格格的孩子，就为了这侧福晋的位置？”
“不然呢？”
“那也不对啊，这和狸猫换太子有什么干系？就算宋格格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可主子们都不让提这事儿了，宋格格还能怎样？不也只能眼睁睁瞧着侧福晋将来为四阿哥生个小阿哥？”
“可我怎么听说，这李侧福晋根本就没有身孕，说不得就是打着狸猫换太子的主意呢？”
“这话可不能乱说！”
“又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旁人说的，这宫里啊，都传遍了，还说混淆皇室血脉的就是李侧福晋呢！”
李云琴听得忍不住笑了，瞧，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这编造谣言的人没脑子，传话的更是没脑子！
她转身离开了，玉瑶气恼地瞪一眼假山，只能跟着主子离开。
“侧福晋，您怎么不让奴才去教训教训那两个嘴碎的丫头？实在是太气人了，这是在污蔑您的清名！”
“她们不过是闲来无事，聊些八卦打发时间罢了。”
“八卦？”玉瑶皱眉，“八卦不是道长用的吗？”
“哦，我意思是聊些大家感兴趣的琐碎事儿”，李云琴打着哈哈就将话题转了过去，“方才娘娘说要我们摘些什么花来着？”
“牡丹花啊”，玉瑶不解道，“娘娘方才说花匠们新培养的牡丹听说开得正好，让咱们摘几朵回去，侧福晋，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李云琴没有理会这谣言的事儿，但事情却越传越大，渐渐地，宫里的人看李云琴的神色都变了。
皇贵妃佟佳氏坐在康熙对面直抹眼泪，“皇上，您说说这都什么事儿啊，这好好的一盆污水就泼到云琴那丫头头上了，什么狸猫换太子的，这不是存心让那丫头恶心的吗？”
“朕已经命李德全去查此事了，爱妃且宽心，等朕查出来幕后黑手，必饶不了她！”
“那人既然敢这样做，定然备好了万全之策，皇上打算如何为那丫头洗清污名？”皇贵妃神色哀伤，“她肚子里可是禛儿的孩子，禛儿可就指着她延续后代了，这若是动了胎气伤了身子，往后禛儿可怎么办啊？”
康熙想到自己四儿子的特殊体质，眉头拧了起来，“到太医往四阿哥府诊平安脉的日子了吧，朕让黄御医去一趟，这谣言止于智者，只要御医诊脉无事，那些人自然就明白，狸猫换太子乃是子虚乌有之事。”
“臣妾替云琴那丫头谢过皇上了。”
“你又外气了不是？胤禛也是朕的孩子。”
皇贵妃娘娘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言。
黄御医到四阿哥府诊脉的事儿传到宫里时，上上下下，无论主子还是奴才都翘首以望，巴望着第一时间知道情况。
永和宫内正在给自己做美容，以期望奇迹能出现的乌雅氏更是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马上，李云琴那小贱人的欺君之罪就要定论了，到时候，李家满门都逃不了一个死字！
但黄御医往乾清宫回话后，乾清宫却再无动静，这下，大家都懂了，四阿哥府的李侧福晋那是肚子里真有了皇嗣！
不少人唏嘘不止，乌雅氏却瞪大了眼眸，“当真是有了孩子？不是假装的？怎么可能有人在那么强的药效下还保得住孩子？她李氏莫不成真是狐狸精？”
苏芸蹙着眉，百般不解，“会不会是李侧福晋用的药，御医都诊不出来？”
“黄御医那可是杏林世家，他曾祖父可是前朝太医院的院判，他怎么可能诊治不出？”
“那若是皇上有意放过李侧福晋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乌雅氏似乎想到了往事，眼中闪过一丝畏惧，“本宫跟了皇上十几年了，不敢说把皇上的脾性摸了个十成十，但少说也有七八分，皇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君这样的大罪，如今皇上依旧没有动静，那只可能是李氏真的有孕了。”
苏芸懊恼地叹口气，而后眼神狠毒几分，“那只能再找机会除她了！”
“你说的轻巧！”乌雅氏剜了她一眼，“你当这机会是那么好找的？”
“总会有的嘛！”
乌雅氏低头，仍有些不解，“这李氏倒是好运道，几番下手都让她躲开了去，想来不是身边有通药理的人，就是李氏此人谨慎到了极致，这样的人，再用药怕也难有用了，还得再想别的办法才是。”
她抬头，见苏芸还杵在原地，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写满了嫉妒，忍不住皱眉，“你下去歇着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苏芸离开，却没有休息，而是独自在庭院里找了处僻静地儿，自己想办法去了。
也许是杀死李侧福晋的念头太深了，她还真想到了一个人。
莺歌接到宫里的信儿时，心扑通扑通狂跳，她小心按住胸口，平息了几下，才对胭脂铺的掌柜笑道，“这事儿可不是桩小事儿，总得让我好好想想才是。”
“那莺歌姑娘可要尽快决定了，迟了这样的好事儿可就落到旁人手里了，到时候，姑娘可就只能眼睁睁瞧着别人翻身做主子了。”
莺歌讪讪笑笑，转身离开了铺子，回府时候，恰巧遇上往祥荣院而去的四爷等人，忙低头蹲身恭敬地行礼，等四爷走远几步，她抬头，目光痴迷地看着四爷身后的苏哈手中端着的红绸布盖着的托盘。
这又是主子爷从宫里带回来的东西吧，想来又是皇贵妃主子赏给侧福晋的了，这做主子就是不一样，侧福晋如今有了身子，皇贵妃主子那边儿是整日惦记着，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少不了侧福晋的一份儿。
虽然自己不如侧福晋长得漂亮，可到底是比格格要好看的，若是自己能得了主子爷的宠，且不说如侧福晋那样受宠，只需要给自己个机会，怀个小阿哥，那也是前程似锦啊！
莺歌眼神闪烁了下，默默回了自己屋子，等晚间到主子宋格格屋内伺候，望着这屋子里的摆设，更觉得凄凉。
这些个物件都是内务府捡着最基本的给的，根本没有几件好东西，格格真是的，也不知道争气些！
她心里的小火苗越发燃烧旺盛了，掌柜的给的建议在她脑海中翻来覆去地出现，她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接到莺歌的回话儿，苏芸丝毫不意外，这个浮华的名利场，没有几个宫女子能忍得住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诱惑，甘心做一个低贱的侍女的。
苏芸给莺歌提供了一个建议，莺歌听了却有些不大乐意，胭脂铺的掌柜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瞧莺歌那都能挂油壶的嘴就知道对方的心思，笑了笑，“莺歌姑娘，您别急着心烦，姑娘也得好好想想，这偌大的府邸，姑娘一个人怎么办成这么大的事儿？还不是得借助主子的威风才好收买人？”
“我们主子没有那么大的威风。”莺歌不甘心地道。
“是啊，可到底是主子就比旁人高那么几分不是？”掌柜的甩着帕子，笑起来，“虽说说着可能不甚吉利，可姑娘到底也要想想，这出事儿了得有个顶罪的吧？姑娘自个儿能担起这么大的罪？”
“掌柜的意思是......”
“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姑娘不妨考虑一下我说的话，若是一开始有主子在背后撑着，姑娘不但好行事，这若是有个万一，也好脱身些不是？”
说完，胭脂铺掌柜就一样样开始整理店内的货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