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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朝汇款风波

政府刚组建,就发生了一件棘手的事,那就是对朝汇款 特检 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在政权交接的时候就出现了。起因是现代集团的一位知情者吐露了一些问题。据说六一五韩朝首脑会谈 时有一笔巨额汇款,支付方为现代集团。当时的约定由现代集团先行支付,以后政府通过其他渠道再给予补偿,但是后来补偿没到位,现代集团方面对此很不满意。这事最后越闹越大,也坐实了汇款的数目,汇款事实到了难以否认的地步。大国家党见检方迟迟不动手,就在总统就职典礼的第二天,在国会发起提案要求成立特检。这件事涉及法律方面的问题,民政首席室成了直接负责此事的部门。

我们首先讨论的方案是不进行调查,用正面突破的办法。毫无疑问,就算是对朝汇款违反了现行法律,那也是为了缓和韩朝关系的紧张局势所采取的特殊对策,由此直接促成了历史上首次韩朝首脑会谈,还签署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六一五协议”。从大局来看,我们应当承认它的正当性。

我们又讨论,如果卢总统对特检行使否决权,特别指示检方不允许调查,会怎么样。当然了,这需要召开记者招待会,向国民发出呼吁。唯一可以用的名义就是为了实现韩朝关系的历史性转折,金大中总统行使了“统治行为” 。统治行为理论上属于权威主义时代陈旧的法律理论,现在法学界已经越来越不承认这种论调了。我们是标榜民主和改革的政府,提出统治行为理论对我们自己也很不利。但我们绞尽脑汁也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

我们是否吃得消这样的正面突破,其实我也并不乐观。首先大国家党一定会倾尽全力通过国会再议 等办法敦促组成特检。政府刚刚组建,政局就被这件事死死堵住,根本做不了其他事。如果继续下去,就不再只是汇款的违法性质问题了,会让国民质疑有什么黑幕。虽然总统可以禁止检方调查,但是如果相关人员或大国家党起诉、告发的话,那时候就谁也挡不住调查了。

即使存在这样的风险,卢总统还是决定采纳统治行为的建议。不过,还需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金大中总统得承认是他本人下达的指示,或者事前接到报告,在情势所逼之下,不得已允许或默认了汇款的事实。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说这件事是金大中总统决定的统治行为。

当时金大中总统方面一直表示事前完全不知情。卢总统指示秘书室室长文喜相向金总统方面转达了自己的意见。结果不久之后,金大中总统召开记者招待会,又强调自己事先一无所知。也许金总统事前的确不知情,也许他身边的参谋们担心连累金总统,才故意这样做的。我们认为,金总统就算承认下达过那样的指示,或者默许了这件事,也一点都不会连累到他,反而会更加彰显他的政治决断力。不管怎样,金大中总统既然在最后一次记者见面会上否认了,我们就不可能再主张这是他的统治行为了。很遗憾。

现在我们只能同意进行调查,问题是组成特检进行调查,还是由检方来实施调查?东桥洞 方面要求我们行使特检法案否决权。但如果是检方来调查,谁也无法保证能控制调查进程。调查应该仅限于对朝汇款相关程序的违法上,但是谁又能保证不会有人趁机作怪呢?汇款的账号是什么样的?这个账号汇出去的款项是如何到达朝鲜的?等等。我担心一旦展开调查,可能会破坏韩朝关系的根基。而且如果一旦深挖资金的来源,调查的范围就可能再次扩大,会涉及企业秘密资金、夸大资产等。检方在调查有关人员账号的过程中,万一发现了什么政治资金或腐败问题,可能把调查重点放在这些事上。到时候想要控制都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一时控制住了,但是那些文件一旦落入检方手里,就成了一颗潜在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如果调查的人,换成是特检,他们会忠实于法案本身规定的调查目的与范围。如果特别检察官能够不掺杂个人功利,只专注于特检的调查目标,同时能考虑到韩朝关系大局情况就比较好控制,那么相信就能更加有节制了。幸运的是,当时负责推荐人选的大韩律协执行部,都是些深孚众望的人。仅就调查本身来看,毫无疑问,组成特检进行调查是最佳办法。但是,这件事的政治争议性让我们难以下决断。东桥洞明确要求我们行使对特检的否决权,我们直接拒绝带来的政治负担是很沉重的。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政府组建后对国会的第一个法案就行使否决权,这个包袱也不小,而且这会引起我们与国会多数党——大国家党的对立。如果政局僵持不下,导致的政治负担也不可小觑。青瓦台里除了政务秘书柳寅泰之外,几乎都同意组成特检进行调查。大家知道其间的利害,对我们的苦恼也感同身受。

但内阁中反对组成特检的人占多数。统一部部长丁世铉的反对最为激烈。卢总统一时难以决断,决定先在首席助理会议上听参谋们的意见,再在国务会议上做最后的决定。根据总统接受特检和行使否决权两种情况,我们准备了两个版本的国民讲话文稿。

国务会议的反对声音就更多了。总统听完全部发言后,谢谢大家毫无顾忌地发表了意见。接着,他又对统一部部长丁世铉说道:“我觉得统一部部长反对是他的职务使然,要是他不反对,我反而会觉得是渎职。”最终,总统决定批准特检进行调查。

在当天的国务会议上,总统没有明说,但他最看重的是调查绝对不能损害韩朝关系的根基。在这一点上他才觉得特检比检方调查要好些。

所幸大韩律协没有辜负我们的期待,推荐了一位严守特检调查范围、能充分考虑韩朝关系大局的人——特别检察官宋斗焕。他把调查圈定在汇款程序的违法部分,与舆论界接触时也非常谨慎,努力将调查的影响控制到最小化,对韩朝关系也没有带来大的影响。那些为韩朝关系而奔走的人受了委屈,刚一确定量刑我们就立刻采取了赦免措施,我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对这件事,金大中总统和东桥洞方面久久都不能释怀。后来我重新做了市民社会首席秘书官,前去问候时,金总统还向我吐露了不快之情。后来一有机会我就向他坦承心意,我想他大体上也能够理解。民主党与开放国民党分裂后,民主党揪着这个问题批了很久,我觉得那都是有政治目的的。

有人说参与政府批准特检,就是为了对国民政府进行清算,是为了跟国民政府划清界限,是对国民政府“阳光政策”的否定。还有人说这件事让参与政府前期一直打不开韩朝关系的局面。这些都不是事实,我想对他们说:“请不要再误会下去了。”

当时,民政首席室直接负责这件事,对卢总统的决定影响很大。民政首席室将所有考虑因素做了详细整理,报告上去。如果说当时卢总统的决定有什么差错,那么责任也不在总统,应该在民政首席的我身上,是我没做好工作。之所以由民政首席室来负责这个问题,因为它从根本上说是个法律问题,但是,事实上它是个相当复杂的政治问题。这件事也让我切实体会到做与政治相关的决断是多么的困难——真不是一般的难啊! wyuGQOJWn4J0kDBZWX+UGIS2EAZzijAq2OxUOXQP6sDqa0kCe08IZxS7RWJ/y0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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