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累没有关系,
等到死去的时候,
我就会睡觉了。
——瓦伦·泽万
门廊上的松软木板在莉拉脚下弯曲呻吟,一股强劲的春风摇着本来是她家前院的牛尾草地。这片牛尾草绿得让人不可思议,风声嘹亮动听。她朝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见树苗从特里梅因路破碎的路面钻了出来,它们像钟面上十二点和一点之间的指针一样彷徨地摇摆着。蓝色的天空笼罩着世界。在兰塞姆夫人家的车道上,她的巡逻车车门没有关上,车门上锈痕点点。四个轮胎都漏了气。
她是怎么来这儿的?
别介意,她告诉自己。这是个梦。随它去吧。
她走进房子,停下脚步看着很少使用的厨房的惨况:窗玻璃碎了,放开的窗帘在又一阵风的吹拂下卷起,四季和与四季相称的树叶飘落在霉斑遍布的桌子上。厨房里到处是股腐烂的气味。沿走廊前行的时候,她觉得这兴许是个时光旅行的梦。
客厅的房顶有块地方塌落了,地毯上散落着一些白色的石块。平板电视尽管仍然钉在墙上,却像被烘烤过一样弯曲变形。
尘土把玻璃拉门变得不那么透明了。莉拉拉开右边那扇门,门在沿着腐烂的门轨滑动时悲伤地呜咽着。
“贾里德,你在吗?”莉拉大声喊,“克林特,你在吗?”
昨晚他们都在这儿,坐在现如今翻倒在地的桌子旁。黄色的杂草长过了露台的边缘,在木板之间冒出来,家里夏天频繁的烧烤活动会用到的烤肉架已经被杂草吞没。
游泳池因为断电而呈现出鱼缸那种令人作呕的颜色,一只山猫在池水中露出头,牙间还咬着一只鸟。猫的眼睛很亮,牙齿很大,皮毛上水珠点点,扁平的鼻子上粘着一根白色的羽毛。
莉拉用指甲从上往下抓着面颊,感受着由此带来的疼痛,觉得(不那么情愿地觉得)到头来这也许不是一个梦。如果不是的话,那她睡了多久?
睡了很长时间。但并不美好。
山猫眨了眨眼,开始朝她划水过来。
我在哪儿?莉拉心想,然后她想到了,我在家呢!之后她又想回第一个问题:我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