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杂病论》是对汉以前医药学的总结。仲景吸取各家之长,融会贯通,著成《伤寒杂病论》一书,其辨证施治,法度严谨,规模已具,对后世医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其医学成就表现在两个大的方面。
《伤寒杂病论》一书,存药88味,载方112首,是中医医籍中最早系统记载的古典医籍。仲景运用112方把临证许多疾病均给予处方医治。当然,实际推测看来,全部解决是不可能的。但是仲景在临床上得出了一个很好的治病方法,就是组方学。选用88味药物,临证组方,施治各证,药味的变换和药量的变动决定着每首方剂的疗效和性质,为中医学奠定了方剂学基础。
汉以前有组方学是一个传闻,从《仓公传》和出土的东汉竹简上看,无方剂学的记载。以前虽有残缺不全的方剂,但无创方的系统性。由此看来,张仲景应是创系统方剂的鼻祖。仲景方剂的组成非常严格,以桂枝汤为例,桂枝汤将芍药用量加倍,则成为桂加芍药汤,由治表转为治里。因桂枝和芍药互相制约,在桂枝汤中二药配伍,只能在表部起作用,桂枝发散而芍药收敛,如将芍药加倍,则芍药占优势,失去原有的平衡,则转而作用于里部,以治疗腹满时痛。故原文279条:“本太阳病,医反下之,因而腹满时痛者,属太阴也,桂枝加芍药汤主之。” 桂枝汤三阴皆治,关键在芍药的用量,大量作用于里部,中量作用于中部,小量作用于表部,用量的多少同时又决定着在体内潴留时间的长短。由此可见,仲景为后世医家指出了一条组方的路子。组方不精,疗效则不佳。仲景组方严格,选药精良,使当今医者望尘莫及。在《伤寒杂病论》中,不仅药物精选,在药量上亦特别慎重。根据不同病情,处以不同用量,以达到理想的疗效。桂枝麻黄各半汤可引起小发汗,桂枝二麻黄一汤中麻黄仅用麻黄汤中的五分之一量,桂枝二越婢一汤麻黄仅用四分之一量。由此可见,仲景的组方同样有着严格的用量,根据临床具体病情辨证施治,使病者得到准确治疗。
古往今来,学术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应该是不分古今、中外、尔我,是则是,非则非,永远以先进代替落后。日常生活中,汽车代替牛车,电灯取代油灯,这是一个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发展规律。仲景在组方学上是先进的,我们必须继承好,才能谈及发扬。方剂不是随便凑药物,方剂学旨在使数种药物有机地结合起来,发挥一种功能。随便加减药物,在军事学上叫乌合之众,在医药学上叫汇集本草,不会收到良好的效果。科学的发展,开阔了我们的眼界,中药含有许多化学成分,组成方剂会发生难以预料的变化。如同自然界中,碳、氢、氧三种元素化合可产生二亿多种物质一样,另外,这其中还有排列顺序和数量的不同,产生的物质性质也不同。如甲醚和乙醇的碳、氢、氧元素的数目相同,排列不同,则产生的物质截然不同;水中有氢、氧两种元素,氢二氧一才能组成水分子,比例改变则不能成为水,这是大家所熟知的。同样,各种药物组成方剂,无不存在着物理结合、化学化合的道理。药物组成方剂,就再不是药物的性质,而出现的是方剂的性质。如同水土相合为泥,泥中有水有土,但泥的性质,既不同于水,也不同于土,这是两种物质的物理变化。方剂不同于药物的另一方面,就是化学变化。如硫磺有小毒,水银有大毒,结合成朱砂则无毒。各味药物由分散到组成一个方剂,不单是数量的相加,而且是有机的结合,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不是量变,而是质变。通过互相渗透,互相贯通,出现一种功能,叫系统值,而不是药性。这就如同前面提到的水分子一样,氧能助燃,氢能燃烧,结合成水后则能灭火。触类旁通,这就是药物与方剂的根本区别。
一个好的方剂,是经过多次临床检验,优者继承,劣者淘汰,而最终证实其疗效的。治疗各种病证,须经周密的辨证施治,选用最佳的有效方剂。各个方剂中,药味和药量都具有一个最佳比例,治疗有一个最佳效果。随便更改其中的药味和药量,就会改变方剂的性质和作用,失去原有的平衡,这就是我临床治病一方到底的思想基础之一。
仲景的组方学,具有很强的实践性,这与当时的社会环境有着密切的联系。在汉代,没有专门的药店,医师和徒弟自备药物,到病者家中行医,治好后再走,或住进一个村庄,住一段时间再转移。那时,医药不分家。这样对药物的组方、用量有详细的估计和精选,对用药后的病情转归有全面的观察。所以说,《伤寒杂病论》著述的基础是来自实践,从《伤寒杂病论》始,辨证有法,组药有方,非此方不能治此病,非此病不能用此方。方证结合严格,两相呼应,相得益彰。这是当代医者难以做到的。当今之医,门诊看病,用药效果只凭患者自报,许多情况并非真实,影响着医疗实践中实事求是的探讨。特定的历史环境促进仲景的学术建树,其实为我辈先师。我辈应下功夫,沿着这条道路去研究,最后一定会得出方剂学的真谛。
仲景组方用药的原则大致有六类,从中可以得出仲师命名方剂的原则。
一方中突出一味药的主导作用,其他各药起辅助作用,则以其主药命名方剂。如麻黄汤、桂枝汤、葛根汤等。
一方中运用数种药物的联合作用,通过各药的相互作用,达到治病目的,则以各药名称共同命名。如麻黄杏仁石膏甘草汤、麻黄附子细辛汤。
一方中通过几味药的相互作用,达到一个治疗的相互作用,则以共同达到的作用命名。如承顺胃气的三承气汤,泻心火的大黄泻心汤。
一方中联合用药以达到治愈某证的目的,则以其所治病症命名,如治疗厥证的四逆汤。
一方中,数种药物结合,组成一种治法,对此治法采用取类比象的方法,给方剂命名。如清泄三阳之热的白虎汤,取其白虎肃杀威慑之意;汗、清并举的大青龙汤,取其青龙行云布雨之意。
一方中数药为伍,煎后呈现特殊的色泽,则以汤剂色泽命名。如赤石脂、干姜、粳米三药煎后呈粉红色,艳如桃花,故命名为桃花汤。
方剂的命名原则至今值得我们借鉴。仲景继承古籍,吸取先哲所长,结合亲身体验,组成方剂学,充实了自己的学术思想。总结前人,启发后人,无疑是对中医学不可磨灭的贡献。
东汉末年的疫疠流行,众多的病者被夺去生命。仲景面对现实,发愤读书,凭着自己的实践与天才,通过研读《素问》《九卷》《八十一难》等医籍,继承前人经验,吸取精华,结合自己的切身体会,在《伤寒杂病论》中肇基了辨证论治之大法。读过《伤寒杂病论》的人,细细思索觉得《伤寒论》的许多具体内容来自《内经》,但没有《内经》的原文,这说明仲景在继承方面很会读书。不注一字,尽得风流。治学严谨,实令人崇尚。他精究医籍,细思师传,勤求古训,博采众方,通过大胆设想,融为一体,创立了辨证施治独特的理论体系。在辨证上留给我们的就是六病辨证。可是,自宋代朱肱起,释为六经辨证,这是千古谬误,后文将会述及。我们所以叫六病辨证,是因为仲景在《伤寒杂病论》中全文称病,将大题小目均叫 “病”。采取 “孔步我步,孔趋我趋” 的态度,并非颂古非今,而是尊重历史事实。
仲景之法,实为千古之法矣,虽逾一千余年,实无一人能过之。因此,其为辨证论治的奠基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