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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1993
夜醉亦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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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快醒醒，快醒醒。”耳边传来一个小丫头的哭泣之声。
忍着那股头疼欲裂的感觉，王磊缓缓睁开眼睛。
可下一刻，他惊呆了。
已经有些发黑的白炽灯灯泡，开始发黄脱落的石灰墙壁，四四方方的破旧方桌。
这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简陋，可是却带给了王磊一种异常熟悉温馨的感觉。
王磊最终将目光缓缓转向那个小丫头：“你……你是王思涵？”
“哥，是我，是我。”小丫头一把抓住他的手。
“哥，你不要吓我，千万不要吓我。爸昨天刚摔伤，如今你再出事的话，我和妈妈可怎么办呀！”
王磊痛苦地捂着脑袋：“思涵，你先别哭，你先将桌上的那面镜子递给我。”
“嗯。”
镜子之中的那张脸，再也没有了中年人独有的那种无奈与疲惫，反而是充满了一股朝气蓬勃的青春气息。
这分明……这分明是自己少年时代的模样。
在无比的惊愕之中，纷乱的思绪在慢慢恢复完整，点点滴滴的记忆也在逐渐衔接起来。
昨天，自己的父亲王根生为了多赚几个钱，乘休息的日子想去赚点外快。
可是却出了事故。
虽然最终命是保住了，但是遗憾的是右腿因为严重受创。
恐怕，日后就算伤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
可是自古以来，喜事成双的事情很难见。
但是祸不单行这种情况却是屡见不鲜。
不久之后，镇五金厂的厂长陆家明闻讯，代表厂里来探望王根生。
在象征性地表示慰问之后，陆家明更是宣布了一件事，那就是王根生被厂里给精简掉了。
闻听噩耗的王磊更是由于焦急，一头撞到了门上，然后昏了过去。
后来，就是自己这个来自几十年之后的灵魂的苏醒了。
在正需要钱养伤的时候却丢掉了工作，的确是一件悲惨的事情。
可是王磊却清楚地记得，这对于自己家来说，却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大约在一个月之后，自己的母亲刘桂香所在的服装厂也会因为经营不善宣告倒闭。
而自己家也因此进入了最困难的时期。
而至于自己，也因为这种家庭的巨变，放弃了一个月后即将开始的高考，开始踏上社会，然后开始了自己平庸而劳苦的一生。
日后，每当看着那些衣冠楚楚，拿着丰厚收入，住着豪宅，无论到哪，都有香车美女相伴的富人们，自己心中更是艳羡不已。
……
可是在些许伤感的同时，王磊却有着一种莫名的兴奋。
再次重生的自己，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明白，这个时代究竟意味着什么。
九十年代，正是国家从计划经济逐渐向商品经济转变的时代，一个大变革的时代。
这个时代，既有‘企业改制’和‘下岗’这样的残酷事实，可是更诞生了无数令人发狂的机遇。
感谢上天，给了自己一次重新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机会。
他王磊相信，对这个国家未来几十年发展走向了如指掌的自己，绝对能在这个时代呼风唤雨，成为显赫的风云人物。
而自己重生的第一步就是解决自己父亲的事情。
……
村五金厂。
陆家明悠哉悠哉地抽着一根‘红塔山’香烟，一脸不屑地看着衣着朴素的王磊。
陆家明寻思着，眼前这半大小子十有八九是为了自己父亲的事情，来央求自己的。
陆家明认为，如果他王根生平时懂得做人，没事的时候，懂得多‘孝敬’自己几次，被精简这事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当然了，如果你王根生有什么厉害的亲戚，我好歹不看僧面看佛面，事情也不敢做得太绝。
可是你王根生这两样都没有，典型的一窝囊废，受气包。
老子跟你客气个屁。
直到过足了烟瘾，陆家明才掐灭烟蒂，不紧不慢道：“王磊大侄子呀，我也知道你家的难处，也非常同情你爸。”
“但是我想说的是，你爸被精简，这是厂里经过慎重研究做出的决定，你就算求我也没有用。不过呢，你也不要急，你爸虽然没了工作，但至少四千块的赔偿金也算不少了。”
王磊点头：“没错，陆厂长，我找你正是为了这赔偿金的事情。”
陆家明讥讽不已：“这么说，你是嫌少？想多要点？王磊大侄子……”
王磊毫不客气打断对方的话：“陆厂长，我家虽穷，但却还没到为了钱而死皮赖脸的地步。”
陆家明一愣：“不是想多要点，你想干什么？”
“很简单，我希望你帮我爸将这赔偿金转为工龄保险。”
“转为工龄保险？”陆家明笑了：“大侄子，你也知道工龄保险？不过叔劝你一句，那玩意太虚了，没有实打实的票子实在。”
“大侄子，你家家境什么样，你也该明白，所以这种新鲜玩意就不要凑热闹了，还是老老实实拿钱过日子。”
王磊寸步不让：“陆厂长，我家是穷，但却从不偷不抢，也从不坑蒙拐骗，所以没什么好丢脸的。”
听到这的陆家明，脸上的肌肉不由地抽搐了一下。
王磊佯装没看到：“我就要工龄保险。陆厂长，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就天天来你们厂里闹，我不让你有丝毫的安生。”
陆家明也恼了：“你小孩子懂什么？别瞎胡闹。再说，这是你爸的事，你瞎参乎什么？”
“赶紧给我走，否则的话，我就要通知保卫科了。”
面对陆家明的恐吓，王磊不但没有害怕，反倒笑了。
对于陆家明是什么样的人，他王磊非常清楚。
虽说如今五金厂的效益不好，与如今的大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但是作为五金厂的厂长，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在他陆家明担任五金厂厂长的这两年，愣是竖起了一栋气派的二层小楼。
至于冰箱，电视，洗衣机，收音机，摩托这些一般人还买不起的时髦玩意，他也统统配齐了。
人们在私底下，对他的评价是：‘苦了工人，肥了自己。’
而对于这样一个只惦记自己小日子过得是否舒坦，压根不顾工人死活的家伙，王磊自然无需有丝毫客气。
王磊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陆家明，我知道你和村里的刘寡妇搞姘头的事情，如果你今天不答应我的话，我就将这事张扬出去。”
陆家明大怒，猛地回头，一把揪住王磊的衣服：“小兔崽子，你他妈的敢威胁我？”
王磊冷笑不已：“陆家明，我呢，烂命一条，就算死了，大不了刨个坑埋了。可你却不同，要知道你之所以能当这个厂长，你岳父可是出了大力。”
“如果让他知道你背着他女儿在外搞姘头的事情，他会饶了你？”
大怒的陆家明当即就要一巴掌抽过去，可是王磊的眼中丝毫没有畏惧，有是则是讥讽。
想想这事如果真给自己那个老丈人知道的可怕后果，陆家明的巴掌最终没有敢落下。
陆家明讪讪地松开手。
“王磊，这事我可以答应你，反正与我没丝毫的关系。但是日后你爸知道怎么办？”
“那事我自然会跟他去解释。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我现在可以给你写字据。”
“好，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