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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书

文书与档案,因为最初的制作动机并非用于传播流通,旧时多被排斥于图书范畴之外,自然也就无所谓版本。但二十世纪以来,文书、档案作为历史文献的重要性,越来越被认识,现代图书馆也颇重视此类文献的收藏,并多将其整理装订成册,也就成为一种特定的版本。

文书的范畴很宽,应用广泛,人们在社会实践中,举凡为联系、知照、传递、公布、约定、记载、凭证的需要而制作的文本,以致婚书喜账、分家析产、讣闻哀启,都可以归入文书范畴,通常分为公务文书与私人文书两大类。对于近现代文书,因为时代不算久远,存世量尚相当大,所以判断其价值,主要看其所承载的信息量,而与重大事件或重要人物相关的文书,遂最为人所重视。有些文书,内容可能平常,但制作或装帧方式特殊,也值得关注。

笔者多年注意乡邦文献,曾得高淳县浮山圩圩规章程一册(图1),收录了同治十年(一八七一)十一月重立时的一系列文书,写在宣纸线装白本上,页面高二百二十六毫米,宽二百二十一毫米,各页字迹大小不等,分行亦不同。卷首是筹划此事的候选教谕孔昭云所撰写的序言,说明在太平天国之后,浮山圩圩事管理十分混乱,一方面是“簿据遗失,值年各长无从稽考,各甲未免弄权舞弊,遂致期当交接,藉词推诿,纷纷争讼,即属是年应允,亦竟希图蒙混,以为无据查考也”,把持圩事成为少数人的牟利之道。另一方面是水患连连,“因圩近湖滨,道光年间叠遇灾祲,以至咸丰亦屡遭水患,迨至同治七八两年(一八六八至一八六九),连被水冲决,圩堤坍卸不堪,民情亦甚困苦,几使成熟田亩,又复荒芜矣”。县令杨公在同治九年(一八七〇)春拨发贷款,发给农户修筑圩堤,待秋收后随税粮一齐归还,使这年未遭水患。因为担心“人存政举,今古皆然,惟恐积久弊生,仍蹈故辙”,所以孔昭云与乡里士绅一同上书县令,将重新订立的圩规章程及新举董事名单,报经县衙批准,并立此册以为依据,以孔昭云为首的九位董事多画了押。以下便是同治十年三月孔昭云等人给县衙的“请示定章禀稿”,“为整理圩规,拟章呈核,叩求赏示饬遵,以垂永久事”,“钦加同知衔署高淳县正堂加十级记录十次杨公”的告示,然后才是圩规章程的文本,关于圩堤的修筑、护理,汛期的防守,周边的植树,管理人员的权限、任期等项,都有明确规定。到了光绪二十一年(一八九五),又补充了一条新规定,就是原定圩董三年任满,要到县里去“禀退”,与新任董事交接,“多花费用”,“因此另立章程,凡圩董三年已满,只须凭当地绅董公同签章,即为定夺”,发生无法处理的纠纷,再上县里解决。这本章程直沿用到民国二十六年(一九三七),历届的圩董、甲首、垾长名单,圩堤款项,处罚事务等都记录在案,虽有缺页,仍不失为民间水利管理工作的一种文献。

图① 浮山圩圩规章程

图② 河城镇地亩鱼鳞图册

与此相类,还有一批高淳县土地资料,都以毛笔书写在自订的毛边纸册上。有民国三十六年(一九四七)七、八月绘造的《游四德城圩版图册》两种,前者自一号到三百六十四号,后者自一号到八百一十五号。每号除写明业户、田亩数、坐落外,并绘出鱼鳞图,标明四至。又河城镇地亩鱼鳞图册(图2),从“河字元号”到“河字一千零廿四号”。还有一种应是土改后的地亩登记册,从第一甲到第二十一甲近千户农家的地产情况。此外还有溧水县桃园乡陈谷村百余户人家的《土地房产所有证存根》一厚册,系专门印制的八开大表格,此存根是由乡政府保存的第三联,竖分“项别”“土地”“房产”三大项,顶端盖有“溧水县人民政府”边长六十二毫米的大方印。“土地”项上,分列座落、种类、地名、亩数、四至、长宽尺度、附属物、备考等内容。“房产”项下,分列座落、种类、地名、间数、地基亩数、地基四至、地基长宽尺度、附属物、备考等内容。由此可以看到地产登记形式的变化。

图③《南京工业、手工业调查报告》

在旧书市场上,这种经济文书不如文史资料受重视。其实社会转折时期的经济资料,尤其是成系列的经济史资料,对于后人了解当时的社会状况大有裨益。因其常为人所忽略,所以保存下来的也相对稀少。一九五一年五月,南京有关方面组织过一次城市工业、手工业情况调查,留下一批《调查报告》(图3),我所见的十余种,涉及棉织工业、针织工业、毛巾工业、帽业、手工造纸业、机器卷烟工业、手工卷烟工业、私营牙刷业、花席业、火腿业、汽水果汁业等行业,相信已经散佚了许多。调查报告均为油印本,或用书写纸或用手工纸,有竖排有横排,其中部分有格式统一的封面,有的在“调查报告”下添写了“初稿”二字。其内容多上溯到清朝末年,从现代工艺之始说起,民国时期的发展,日寇侵华期间的没落,直到当时的现状,且附有详细数据与表格,可以说是南京现代工业的一种全记录。

曾得施檗斋先生民国三十四年(一九四五)十二月二十九日写给南京特别市社会局的“声明书”(图4),用红印版框稿纸,毛笔行楷,三页六面。按施檗斋列名章太炎先生门下,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对沦陷区教师进行甄审,时任石城中学高中教师的施檗斋未能通过,要求他补交证件。他具文重申学历身份及著作情况,慨叹“岂菿汉大师之弟子录,曾不若大学毕业生之同学录乎”,并强调其“声请登记志在服务于教育,俾吾华夏文献获直接灌输于青年,非徒为一己之求食已也”。据此可见当年甄审之一斑。而由其行文格式,也可见当时规范。

图④ 施檗斋先生声明书

江苏医学院一九四九年初聘用教员资料近百件,自订为一册,以该校空白毕业证书做封面,上书“介(解)放前教员聘书”。实则所收除专用聘书(图5)及教员签名返回的应聘书外,尚有聘用工作的相关往来信件四十余封,有医学院附设医院各科主任、各教研室主任及教授给教员聘任委员会的推荐信,有求职者的简历,有因故不能任教者的辞聘信,有教员要求增加薪金信,又有教员聘任委员会会议记录,聘用决定及各教员薪资标准等文件。文书大部以毛笔书写,少量以钢笔书写,正式文本公私印鉴齐全。另有一九五〇年十二月十六日《苏南人民行政公署文教处通知》抄件,内容是关于今后学校聘用教员的规定,以及传阅此件时全校教员的签知单。由此可以了解那个大转折时期,高等院校教员聘用制度的实况和变化。

图⑤ 江苏医学院聘书

又如《一九五二年征赠图书清册》(图6),以毛笔小楷书写于红色界行稿纸上,版框高二百一十毫米,宽一百四十三毫米,版心单鱼尾,文武双边,半页十行,以铅笔横剖成三栏,记录全国各地出版社及文化部门所赠予的图书。每页第一行记赠予单位名称及所在详细地址,书目后有按月统计的种数与册数。全本七十一页,以铁丝穿订,外包粗纸封皮。制册单位虽然没有留名,但估计南京图书馆的可能性最大。

这本清册,对后人了解当时的社会文化形态,有多方面的意义。

首先,由此可以知道当时国内有这样一种征赠制度,图书馆可以向社会广泛征集图书。捐赠单位有各地的人民出版社,也有众多的民营出版社和个人。此外还有各地图书馆、中苏友好协会、文联及中国科学院编译局发行组等。

图⑥ 《一九五二年征赠图书清册》

其次,从捐赠书目可以看出当时的出版状况,所占比重最大的,一是政治宣传类,二是科技实用类。关于土改政策、思想改造、抗美援朝、中苏友好的尤多。文艺作品则以翻译苏联作品为多。值得注意的是,北京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捐赠世界语本的《野草》,如是自行出版,则未见于著录。

第三,可以了解当时的出版机构情况,如农业部有书报出版编审委员会,中国旅行社有出版科。当时的报社有出版权,大公报馆、文汇报馆、山西农民报社、北华药讯社等都出版了多种图书。特别是反映了几十家民营出版社的出版活动,除了现在较常见的大东书局、永祥印书馆、正风出版社、文光书店、元昌印书馆等,还有已陌生的大华出版社、大富书店、工学书店、民丰印书馆、正气书局、光益书局、光明书局、大法轮书局、火花出版社、汽车与公路社等。

第四,当时非出版部门的出版活动也相当普遍。志愿军政治部、中央人民政府法制委员会、林业部、中国红十字总会、中华全国民主妇联儿童福利部、中国人民保卫世界和平反对美国侵略委员会南京分会、上海市文教用品业同业公会等,都有图书出版。住在北京绒线胡同七十号的李成坤先生,以个人身份捐赠了线装本《景邃堂题跋》一册,想来也是自印的著述。 X6tf3sFeELdghmYJrg9iXjkL0rfnUB5KnscLm//iWlkPk9iKN/nBsG7Cy8Owr1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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