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于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多重视域、多种路径的统一,笔者认为,其统一的基础在于马克思主义根本的出场方式——“改变世界”的时代性实践。马克思主义永远需要在“改变世界”的创新实践中出场。出场方式和出场路径的实践化,是颠覆形而上学的实践哲学的基本特征。如果说,当年马克思“改变世界”的实践出场主要在于摧毁一个旧世界,那么今天“改变世界”的实践更需要在中国建设一个新世界。中国革命、建设、改革和发展的实践不断创造“中国经验”,进而创造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各个阶段的理论。在实践中出场是马克思主义的根本路径,也因此成为马克思主义反形而上学、多重出场路径统一的基础。在马克思看来,重新解释世界的观念路径是实践路径的必然行动,理论范式或基本路径有三:文本重读或返本开新式;与当代西方哲学、中国哲学、各种学术思潮对话式创新;深切反思时代重大课题、在“不断批判旧世界中发现新世界”,形成“一体(时代反思)两翼(文本重读和对话)”的创新格局,从而成为“充分适应”这一时代的哲学。三大路径构成了一个“一体两翼”的创新格局。
之所以将新全球化时代和中国发展的重大时代问题进行反思作为当代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出场的基本路径,是马克思主义“问题在于改变世界”的实践性和“时代精神精华”的时代性品格使然;对马克思文本意义的重新解释、与当代中西哲学对话之所以成为两翼,是因为它们的创新维度都来源于时代,问题的解答都围绕时代主题,它们的评判标准或者“前理解结构”都依赖时代底板。解读式创新之所以能够创新理解,不是现成“在手”而是“上手”,主要因为这一解读建立在当代解读者的时代视域之上,他们是依靠来自时代视域(前理解结构)、带着时代问题对当年马克思文本意义的重新解读,从而读出新意、推进创新的。这一解读,实际上是当代读者与当年文本超越“历史间距”的视域融通,一次真正的时代水平的神会,因而是时代的精神存在方式。
对话式创新同样基于时代。当年马克思是在对资本全球化的意识形态的总体性批判中出场的。在新全球化时代,差异化、多元化的思想相互碰撞和对话,已经成为思想的全球景观,而“引领”思想撞击、开展有效对话已经成为打磨当代马克思主义、创新马克思主义出场路径的基本方式。当代马克思主义应当保持着通向人类所有重大领域的出场路径。因此,通过与西方当代学术、中国传统思想及各有关学科的对话,可以激活马克思主义固有的精神,从而使马克思思想活生生地在场。在当代思想家们那里,从詹姆逊到德里克,从吉登斯到德里达,等等,他们都在非常广泛的思维空间上与马克思对话。例如,德里达的《马克思的幽灵》就是一本关于现实与历史、马克思与德里达、马克思诸理解间对话分析的杰作。作为思想资源,对一切当代的“思想幽灵”——当代西方学术与中国传统思想(以至于一切人类文化传统)的当代理解对建构马克思主义当代形态都具有特殊的价值。虽然前者在总体上不是时代精神的精华,但无可置疑地是时代精神的表征。他们提出的问题是时代性的,他们思考问题的视野具有时代特征,他们对问题的解答也具有时代性。他们对时代问题的思维是时代在他们头脑中的反映。马克思主义与之对话,实际上是基于时代性地平线、关于时代本性和问题的学术对话,是时代精神的精华与时代性思维的对话。对话是一种主体与主体、文本与文本间的行为。只有通过这一连续不断的、开放性的对话和相互诘难,马克思主义才能不断汲取对话者的思想精华,摒弃其解答中的错误,才能在实践中不断向前发展。
可以预见,在当代,随着学界将马克思主义与当代西方学术、中国传统思想对话行为的深入开展,必然会带来马克思主义出场路径的大拓展,马克思主义才可能日益丰富而充满创新活力。因此,只有在时代性实践的底板上,“一体两翼”才成为当代马克思主义的统一的研究范式与出场路径。为此,必须要深入研究马克思主义出场学的辩证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