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我爸终于知道我是干吗的了

1

公司的年会都是在春节放假结束后回公司再举办。

年前开,领导说啥,大家都忘了;年后开,大家会拧成一股绳,开始新一年的冲刺,蛮好。

某年年会,有个部门把网上流传甚广的一段话拍成了视频。

“从你出门上大学开始,你和父母相见的次数就开始倒数。你见他们的时间只有寒暑假。等你大学毕业选择远行,你和父母相见的日子便开始倒数,大多数人每年只有春节七天能回老家。如果父母还能活四十年,那么你和父母相见的日子只有二百多天,不到一年。而这七天中,绝大多数人不会一直陪着父母,还会见很多其他的朋友。时间砍半,我们与父母这一生也许就只有一百多天的相处了。珍惜吧,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

早就知道短片要说什么,尤其对我们这些做影视工作的人。但提到父母,全场很多同事哭得不行。老板说了一句话:“行了,行了,刚才看短片哭的人,不一定是孝顺,可能是春节没有好好地陪父母,正在后悔自责。”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其实,就算陪了父母,聊到这些,也都会伤心吧?

我十八岁离家,因为选的专业并不是他们希望的,所以回家的次数也少了。后来北漂,离家越来越远,再想回去心有余而力不足。来回若是机票,便是一个月的积蓄;若是火车,一半假期便花在路上。我大概是过了三十岁,工作能自行安排,积蓄也有了盈余,才开始疯狂补足之前缺失的日子。

我父母并不清楚我的工作内容,我也不喜欢和他们聊北京的工作。我妈每次听到老板骂我或批评我,就会喋喋不休让我更努力,她很害怕我被开除。后来我就不打算再跟他们说我那些曾经的煎熬,只说一切令人喜悦的消息。

妈,公司给我涨工资了。

爸,我升职了,出版社结版税了。

妈,公司股票分红了,我准备把小房子卖了换个大的……

我开始学习分享更多喜悦,并非报喜不报忧,而是再多忧都会过去变成喜。解决问题的人是我,他们只需要开心。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挺快乐的,以至于有一天我爸问我:“你说你在管一个电视剧的拍摄,你怎么会管那个?”

“因为这个电视剧是光线在拍啊,我是一个部门的头儿啊。”

“噢,那你不是一个作者吗?”

“对啊,所以我就想把这个小说改成电视剧。”

“那和你们公司有什么关系?”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很好地投入自己的精力和时间哪。”

“那你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什么都做,打杂吧,对,打杂。”

“噢,那我明白了。”

父母都是更容易理解喜悦,对其中的过程估计也只是礼貌性地关注一下。比如我很早以前就对我爸说:“爸,我可能未来不做电视节目了,转电影制作了。”

我爸一惊:“为什么?”

“因为公司决定要取消电视节目部门,全面转向影业。”

“那你自己注意,你应该什么都不懂吧,一定要努力了。”

“好的。”

我以为他非常清楚我在干吗,我们公司在干吗了,没想到他隔三岔五给我发一些简历说某某是哪个叔叔的亲戚,某某又是哪个阿姨的女儿,他们学播音的,学新闻的,学编导的……能不能去你们公司啊?我很认真地解释:“爸,那些年轻人不知道我们公司没有电视节目了吗?即使他们不知道,你也应该知道啊,因为我跟你说过了。以及,我们公司所有的招聘信息网上都有,自己投简历,只要符合标准就都能收到面试通知。我投,也只是帮忙投到人力部。”

他说:“噢,我想起来了。”

但是不出两个月,他肯定又会给我简历。

我说:“为啥你又给我?”

他说:“反正我给你了,行不行我不管,我自己良心过得去。”

嗯?我爸什么时候变可爱了?

2

因为疫情,爸爸的很多聚会都取消了。

我也是。

爸爸觉得大家很认真吃饭实在有点无聊,就餐餐问我想不想喝酒。

我知道他想。

喝着喝着,我爸问我:“你们在北京到底难不难?我怎么听说别人家孩子觉得很难,但你从来没说过以前的事情。”

我本想随便说个笑话,喝一杯就过去,但我想反正和爸爸这些天待在一起的时间还很长,那就说说呗。

我说:“挺难,你想听我在北京最惨的故事吗?”

他把自己的杯子给加满,做好了要倾听的准备。

“那我说咯,你别心疼我。我二十六岁那年,十几年前,在公司管理了两个团队,担任一个访谈节目的制片人,同时担任艺人合作部总监。那是我第一次负责艺人合作方面的工作,所以很认真地制定每一个合作细节,去了解每一次艺人与光线合作的感受。那一年,光线有一场很大的颁奖典礼,我管理的部门约到了很多大牌明星,但我觉得最骄傲的是——以前这些大牌明星参加颁奖典礼都要出场费,但这一次我们都无出场费地谈下来了,只是有同事说有些人在外地,需要带着团队乘坐飞机来回,会产生一些差旅费。这个当然很合理,于是我就同意了。活动很成功,但第二天核算所有支出的时候,公司发现了一部分假机票,意思是这个艺人根本不在A城市,但带着团队从A城市飞回来,还要飞回A城市。最后一查,是我部门里的工作人员做的假机票,牵扯的金额好几十万。公司哗然,我也蒙了,我只负责报计划,但报销凭证并不经我手。部门被通知停止工作,所有人等待调查,我也一样。那段时间,天涯论坛上就出现了这件事的帖子,里面说刘同带全部门贪污上百万,公司在内部调查,他们都会被判刑。真的很难熬,每分每秒都像贼,但我更难过的是朝夕相处的几个同事会做这件事。我一方面接受公司的调查,一方面要找他们问出更多的细节,希望能向公司争取宽大处理。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很古怪,很好的朋友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我。我宁愿他们问我贪污了没,我会说没有,但他们谁都不问,只跟我说加油,一定会过去的。我也理解。公司调查之后,知道我并不了解假机票一事,是审批环节让人有机可乘了。最后公司决定追回票款,开除涉事同事,不再追究刑事责任。部门解散,只剩我一人,最坏的结果我已经想到了,也很清楚自己的未来,无论是降职还是停职,我以后在行业内再也抬不起头了。那一周,我整个人都是蒙的,本来就瘦,这下更是瘦没了。周末在家等待周一公司的宣判,我看着自己租的房间,心想如果马上要离开,这个房子应该转租给谁?哪些东西能带走,哪些东西带不走?我懊恼自己没有了解更多,懊恼自己并没有被其他人信任,不然也许我能阻止他们,但我又庆幸自己不了解更多,万一自己也被卷入……那才是真的人生崩塌。二十六岁的我,觉得站在了人生的分水岭,之前辛苦地爬坡,此后只能顺流直下。”

爸爸听得很认真,表情复杂。我想他一定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在十几年前经历了一件那么难的事。那些年,我每天都要和他们打一通电话,但我从来没提过这件事,甚至我都忘记那时我说了什么来掩盖当时的心情。我端起酒杯跟爸爸碰了一下,感觉爸爸的眼里似乎有了泪光。他一定很想知道我是如何走过来的,如何振作起来的,他也许也很懊恼,没有陪着我走过最难的那一段。

我继续跟我爸聊后面的事情。虽然事情很糟糕,我的状态也很糟糕,但我走过来了。这就是为什么后来无论我遭遇了多少事,我都没产生离开公司的念头。因为有个领导帮了我一把,嗯,就是那个我常说她总骂我,总嫌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女领导,我们公司的副总裁。周一我到了公司,做了最坏的打算。公司按惯例点名每个部门的头儿汇报完工作,没有点我。我微微低着头,强撑着不让人看出我已经垮掉。我知道所有人都看着我,想知道公司怎么处置我。

然后,李总喊到了我的名字,我抬起头。她面无表情地说:“刘同负责的原艺人合作部解散,公司另行安排,刘同不再担任艺人合作部总监。”我很清楚会有这样的结果,虽然糟糕,但长长舒了一口气,似乎一切尘埃落定,不用再担心了。大家看向我,我也笑了笑看着大家,当是解脱,也当是自作自受。

李总继续说:“刘同调往广告部担任副总经理。好,散会,过几天我找你,你想想。”我当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其他人也呆住了,原因都一样——我带领过的部门明明犯了经济上的错误,为什么撤了我总监的职位,还给了我一个天天要和钱打交道的部门副总经理的职务?这不仅不是降职和停职,而且是升职。那一整天我更蒙了,所有的担心都消失了,似乎也不用离开北京了,也不用担心业界会如何看我,因为很快地,我收到很多其他公司的朋友的短信——听说你升职了,副总经理了!恭喜你啊!说实话,我根本就不懂广告,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做广告。虽然李总说让我想想,我根本就不知道想什么,更重要的是,我也没有其他选择,所以决定放手一搏。

因为这个,我进入了广告部,特别努力地工作,哪怕那一年是我职场最黑暗的一年,但我也没有想过放弃,我知道这是公司给我的一个机会,我不能让他们再失望。这句话在此刻的我听起来确实恶心,但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北漂,希望能实现自我价值的年轻人,还有什么比别人的信任更值得珍惜的呢?但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公司会让我升职,我带着这个疑问工作了一年又一年,直到第三年公司再开年会,另一位副总裁李老师喝了两杯对我说:“刘同,你知道为什么把你调去广告部吗?”

我很蒙,摇头说:“我一直想知道,不敢问。”

李老师说:“当时我们都很反对给你这个副总经理的职位,但是李总说了几个原因说服了我和王总。她说你在之前那个部门,大家贪污了那么多钱,刘同这个人一分钱都没碰,证明他根本没那个脑子。所以他去广告部,我们大可放心。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你在光线这几年工作很认真、很努力,做的节目这几年在北京地区收视率也是第一,大家也都看得到,所以为了保护你,让外界知道你没那个胆、那个心,所以特意把你放到广告部。我们也知道你很可能做不好,但先保护你,才是李总说服公司的原因。”我记得当时听李老师说完这些之后,我爆哭。

我爸哭了。

看我爸哭了,我也流眼泪了。不是因为觉得自己过去有点难,而是我爸居然为我的难觉得难过。这是我第二次看他为我哭。说实话,我从没想过我会和我爸聊我的过往,没想到他会因为我的事掉眼泪。甚至在我前两本书里,我还一直在写我和爸爸的关系是他不理解我,然后只是慢慢缓和,没想到今天他居然坐在我身边,父子对饮,我居然有兴致跟他说我的故事,他居然能真的体会。虽然不知道怎么安慰我,但他主动举起杯子对我说:“干了吧。”

人生真的很有趣啊!

高考最后一天的前夜,我爸下班回家,我以为他要陪我吃饭,问我高考的情况,没想到他拿了一瓶酒就要出门。那天我和他打了一架,把他的酒砸了,手出血了,我觉得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大二,我发表的第一篇省级报刊文章,写的是他。他看见了,专程来大学看我,也是第一次来大学看我,他说他是来开会的,但我妈后来偷偷告诉我,他就是特意来看我的,他根本没什么会要开,因为他发现原来儿子是真的在为自己选择的中文而努力。

我选择北漂第一年,凌晨三四点流了好多鼻血,枕头上都是。我立刻给爸妈打电话,我爸接完电话安慰我只是干燥而已,不用担心。挂了电话,他就去药房帮我熬中药,熬到早晨,真空包装寄给我。

三十三岁,我录一个访谈节目,结尾他出来了,聊到我和他互不理解,他哭了。那是我第一次看他哭,我才明白他当年阻止我学中文,强迫我学医,是因为他害怕我过得不好,怕他保护不了我,怕我被人欺负。但我却一直认为他是想控制我的人生,不给我自由。

后来,我还和他说了一个人生的选择,以为他会发飙,但他没有。他说:“你是我儿子,你过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至此。

原来父子的关系像一条河流,初始都是奔腾的,然后遇见断崖,便下坠,遇见冬天便结冰,巨大的冰川矗立在两人之间,然后遇见春天,父子开始懂得彼此,眼里的泪是融化的冰雪。我想我和他的关系迟早会回到奔流不息的大河,像当时我出生时那样。

3

这件事还有后续。

那一年年会要颁奖,我很希望能拿到年度最佳制片人。事实上,从当年的节目收视率来看,这个奖也应该是我的。年会从头坐到尾,都没有年度最佳制片人这个奖项,不是被别的节目制片人拿走了,而是压根儿就没有这个奖。

整晚我都很失落,年中管理的一个部门出事了,年末想通过荣誉来肯定自己也落空了。节目组的同事纷纷安慰我,副总裁李老师也来到我们桌,坐下来,跟大家喝了一杯酒,然后说:“你们今年做得很好。”

节目主编忍不住了,质问:“那为什么不给刘同一个最佳制片人?他这一年很努力。”

李老师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想要不要继续说。我喝了点酒,就说:“李老师,你说吧,我已经走出来了。”

他说:“其实年度最佳制片人本来是给刘同的,但因为他管理的另一个部门出了巨大问题,如果再给他这个奖项显得公司导向太不正确,所以我坚决不允许这个奖项给刘同。但另一位李总说这是两回事,应该就事论事。于是我和她就吵起来了,最后她说这个奖给别人,她就不参加年会了。我说如果这个奖给刘同,我就不参加年会了。最后我们达成一致,取消了这个奖。”

所有人听完面面相觑。我忍了一晚上,实在忍不住了,哇地哭了。

李老师看见我哭,嘲讽我:“有什么可哭的,这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多长个心眼。”

我立刻摇头,说哭不是因为委屈,也不是因为取消了奖,反而是因为听到了他们的认可,公司并不否认我的付出,只是因为我别的错误而取消了奖项。现在回想起这些,不知道是成熟了,还是想的事太多,觉得那时的自己似乎把公司的肯定看得过于重要,难怪那时周围的人看见我总说:“刘同,你是卖身给公司了吗?值得那么大惊小怪要死要活吗?”

我很难解释自己的心情,但我想:如果选择了北漂,就是背水一战。选择了一家公司,就是选择全身心投入。无论是告诉自己,还是告诉同事或老板,传递的信息只有一种——我没有别的退路,我希望在这里拼尽全力,我希望自己能对得起你们,我也希望你们能尊重我。

没有谁的感情和信任是能被恣意忽略和践踏的。

如果我努力,你选择忽略,我会再努力一把,但如果我觉得你是故意视而不见,我也就不会继续。

公司和员工的关系一定是相互尊重的,起码这些年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在光线工作十五年了,前十三年我是断然不会把李老师写进文章里的,倒不是我的文章有多厉害,只是我觉得平时惹不起,还不允许我有点自己的尊严吗?我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这个人,他总找碴儿,没事找事,永远不让人心情舒畅。可现在回想起这些年我们一起经历的事,他总是最直接告诉我他对我的坏,毫不掩饰他给我穿过的小鞋,也告诉我其他领导对我的好意,以及他的恶感。就像我去年在年会上说了一段名为《赞美大会》的脱口秀,其间提到了李老师。我说李老师没有困难也会给我们制造困难,制造了困难并不帮我们解决困难。他在我的电视剧拍摄的前三天说我们演员演技差,灯光差,摄影差,布景差,镜头的节奏感也很差,他说哪里差,我们就扑上去,最后我们选择和他失去了联系。因为只有和他失去联系的时候,我们才觉得自己挺好的,我们一旦恢复联系,就万念俱灰。后来拍摄完毕,我们也躲着李老师,几个月没打过照面,没说话,直到他看完我们第一集样片,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挺好的。”

慢慢地,我就发现,如果你不把领导当领导看,而是当一个长辈来看的话,他们有自己的脾气,有自己的妥协,有自己的原则,也有自己的喜好。因为在管理节目时,我很长一段时间的直接上级是李老师,我也会被他逼到崩溃去找别的公司领导。嗯,还是李总,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不会站在我的立场,但她一定会给我一个正面的理由。她说:“领导也是需要被管理的,如果你只会管理部门同事,那也许是公司赋予你的权力,但你要学会去管理领导,那才是你的本事。”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特别洗脑,打太极,但我也理解了她的意思——没辙,你只能自己搞定他,吵也没事,总之你要让他看到你的优点,理解你的底线,大不了撕破脸。

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位叫李老师的副总裁是个什么人。

只要是他给你找碴儿的时候,一定是他了解信息不够多的时候,于是我会做详尽的汇报。只要是他觉得很担心的时候,一定是我们没有做出让他满意的东西,所以闭嘴好好做,别让他抓到把柄就好。如果自己尽力了也不行,那就大吵,让他看到你已经无能为力了,他便会站在你的立场考虑问题。

以前觉得自己是个打工的,迟早会离开一家公司,所以和老板保持距离,和同事相处默契。那么多年过去,同事换得比老板勤,而成年人与成年人之间的默契早已在那里。

我爸很怕我不努力,总对我说:“你一定要努力工作,好好回报公司。”

以前我会觉得他很狗腿,我自有尊严,习惯性地把自己和公司的关系放在赤裸的雇佣关系上,不说感情,也不敢说感情。

现在不会了,现在我会对我爸说:“知道了,会的,争取不让他们开除我。”

然后我妈就在旁边试探:“你们公司几位老板还喜欢你吧?”

那个语气真的,所有担心小孩在外地的家长都是这样的,觉得必须被老板喜欢才能活下去。

我很认真地对我妈说:“妈,我活儿很好,和他们喜不喜欢没关系。”

我妈突然很害羞地说:“你说什么鬼,没大没小的!好好工作!把你的活儿干好!”

哈哈!

重看这篇文章,我真是太喜欢哭了。

但大都是因为感动而哭,可见我的人生中真是遇见了不少好的人。

不过这两年我比较少哭了,倒也不是不感动了,而是真的长大了,有哭的工夫就赶紧把事给做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也想起,年会后我爸有一天给我打电话说:“你怎么可以在公司的年会上那么说话?”我立刻明白是年会上我的《赞美大会》。每年我在年会上都有一段发言,而去年改成了《赞美大会》,大概就是用赞美的方式去讽刺同事身上的缺点,当然我也不会放过自己。我说:“咋了?”他说:“你这样说话,虽然很直接、很好,但是会不会有人很讨厌你?你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我说:“可能会被讨厌吧,但我们公司如果我不说,别人也不会说,只能我说了。”

他问:“你和大家关系都好吗?”

我说:“蛮好的啊。关系不好的我都不说。哈哈哈。”

我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那就好。”我知道他应该是觉得我说得挺好的。

挂了电话,我先是觉得我爸妈对我的担心有点过度,但一想到如果未来我有了孩子,他要这么说的话,我肯定会比我爸妈还急吧……

光线传媒年度《赞美大会》现场实录 hjfuVWIkW5cBSuRS0/PNDBjFoFPpTMTczyIlk4BQHDxIKpjjpbEhvgosvt4Vsqa+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