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这一概念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它是随着不同历史形态下教育活动的发生、发展和制度变迁而逐步演进的,其发展历程大致可分为以下几个阶段:
从教育制度变迁的角度看,一般可分为非形式化教育、形式化教育、制度化教育和后制度化教育四个阶段。陈桂生教授认为:“人类的教育最初是不定型的,当社会经验积累到非经过专门组织传递不可的程度时才使教育形式化,产生最初的教育实体(如学校),而这就是形式化教育。” 形式化教育与非形式化教育的分水岭之一就是学校的出现。
中国自夏朝以来,就有了庠、序、校和学等教育机关,而古埃及、古印度学校机构的出现比我们还要早。这些名义上的学校在整个教育系统中所占的比重非常小,但却是学者们研究的重点,因为它们具有定型化、等级性、象征性和相对固定性等特点,已经由一种教育习俗演进为一种正式的教育制度。我国学校最早出现的是官学,其后是私学,分别出现于奴隶社会早期和奴隶社会中期,这种双雄并举的局面存续了近千年时间,而至唐末宋初,一种新的学校形式——书院正式出现了,这样我国古代的三种学校形式就基本定型化了。这些形式化的学校有各自的分工,也有相互的联系,在官学层面上有形式化的学制,如西周的国学和乡学,唐代的六学二馆等。
古代的官学与书院具有了制度化的萌芽,官学有了雏形的学制,也有了专科学校的细化,但总体上来讲,其发展的速度、质量与覆盖面还是很有限的,这种形式化教育一直延续到清末。实事求是地讲,形式化下的学校尽管在日益扩张,但对整个社会和对人类整体教育的影响还不是很大,广大民众获得的更多的教育方式仍然是口耳相传、手手相教的非形式化教育。即便是统治阶级所举办的官学,其内部职能也是不分化的,不同教育实体间并无系统的、有序的联系。
制度化教育从孕育到出现经历了大约二三百年的时间,从班级授课制作为一种教学组织形式,到学校作为一种公共机构开始普及,特别是义务教育制度的出现,使制度化教育开始定型化、系统化和法制化。制度化教育,相比于形式化教育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这种进步使得学校作为教学机构越来越受到重视,对于学校管理的研究也逐步增多。其实,东西方制度化教育发轫并不相同,西方的制度化始于教育的世俗化、公共化,特别是公共教育运动促进了制度化教育的生成,而夸美纽斯(Johann Amos Comenius)的班级授课制则为制度化教育奠定了教学组织基础,而初等义务教育在西方发达国家基本普及标志着西方制度化教育的形成。而在我国,制度化教育是舶来品,发轫于京师同文馆,形成于癸卯学制,1903年学制是我国制度化教育形成的标志。至1905年学部的设立,学制开始日臻完善,经过1912年、1922年等学制的改造,我国制度化教育及这种教育制度下的学校开始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制度化教育客观上要求一部分的教职人员从教学工作中脱离出来,对学校运行中出现的问题进行处理,或者对学校的整体发展做出一定的思考,制定出一定的计划。在这样的语境下,专门的学校管理人员,如校长、中层管理者等就出现了,学校管理问题就日益得到人们的重视。
但制度化教育及其学校从诞生那天开始,就伴随着争鸣与改造。从裴斯泰洛奇(Johann Heinrich Pestalozzi)批评传统的公共教育,提出要建立一种普通的民主教育制度开始,到杜威(John Dewey)的芝加哥实验学校等都是对制度化学校的挑战。特别是杜威对后世的影响最大。同时期的意大利教育学家蒙台梭利(Maria Montessori)建立的“儿童之家”的学校发展模式、尼尔(Alexander Sutherland Neill)的萨默希尔学校[夏山学校(Summerhill School)]等都是对制度化学校的反诘。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伊里奇(IvanIllich)等人针对制度化学校的种种流弊,提出了“非学校化社会”。在我国,一批受西方先进教育思想影响的学者也开始了制度化学校的改造,如李廉方在河南开封实验的“廉方教学法”虽然名曰教学法,但是实际上已涉及“二部制”、课程组织、学制等方面的内容 ;之后陶行知创立的南京晓庄师范、山海工学团等,提出了生活即教育、社会即学校、教学做合一的论断;晏阳初在各地建立教学点来实践其平民教育办学观;到20世纪60年代末,终身教育被以朗格朗(Paul Lengrand)等人为代表的后制度化学派的教育学家提出,学校在教育制度史上开始进入了后制度化阶段。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教育在社会发展中所起的作用日益增强,在此背景下有学者提出了“教育社会化和社会教育化”问题。相比制度化教育下的学校,后制度化学校是一种多元化的教育形式,它突破了以往教育教学的模式。它是一种长期的、连续性的教育,同时其个性化、民主性都是不同于以前。后制度化教育的学校管理也开始“去科层化”、“去行政化”。现代学校制度建设也开始进行,它打破了以往封闭与隔绝的状态,开始日益走向开放,学校开始注重与社会、政府、市场之间的联系,同时学校的内部治理结构也逐渐探索。终身教育的提出,重新定位了学校教育的地位。这时候的学校不再是国民教育的特权机构。相关的协会、地方团体、社区等都能够共同承担教育责任,出现了社区学院、学习化学院、虚拟学校、空中学校等。因此,后制度化下的“学校”实际上扩大了,不仅仅包括部分制度化教育下的学校,同时也包括了学校以外的教育机构。从学校教育的使命上来看,学校的目的是培养全面发展、素质较高的人。同时,它从对人们单纯追求知识的传递,到一种综合素养的追求;从教育的静态化转变到教育动态化、常规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