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这个时间,街道之上,人不是很多。
夜微凉。
沈洛烟穿了一件薄毛衣,背着手,摇摇晃晃的走在前边。
说是要出来走走,真的只是走走。
赵山河默默的跟在沈洛烟的身后,看着前边那袅娜的身影,似乎要融于夜色之中一样,充满了欢快。
这和白天的沈洛烟,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不过,赵山河有一种感觉,这个时候的沈洛烟才是真正的她自己。
不用担心外边的风风雨雨,不用担心公司的繁芜杂事。
”你走快点好不好!慢吞吞的!“
沈洛烟突然停下脚步来,转身冲着赵山河喊了起来。
“好!来了!”
赵山河笑了笑,加快速度,很快跑到了沈洛烟的身边。
“你怎么回事嘛!就这还是什么血衣呢,我怎么感觉就像是八十岁的老头一样!”沈洛烟一双美眸打量着赵山河说道。
赵山河一头黑线。
“不至于吧?八十岁没我走的快的!”
噗!
沈洛烟顿时捂着嘴笑了起来,笑的肚子都疼。
这家伙!
真是个木头!
说话就这么直的嘛!
怪不得没有女朋友!
心中嘀咕了一番,沈洛烟突然问道,“那个,你能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吗?”
“我的事情?哪方面的?”赵山河有点紧张的看着沈洛烟。
漠北为尊,血衣夜行。
在外,他是血衣赵山河!
可现在,身边站着的是沈洛烟。
自己心中从来不曾忘记的那个小丫头。
这一刻,所有他身上的光芒全部散去。
哪怕我是骄阳,也愿为你散尽一身荣光!
赵山河,普通的赵山河。
他的脸上挂着紧张,挂着一丝丝的忐忑。
和所有站在自己心中挂念的女孩面前的男子一样,局促不安。
沈洛烟愕然的看着赵山河,心中充满了暖意。
她没有想到,赵山河还有这样的一幕。
依稀之中,和记忆中那个拍着胸脯说要保护自己,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孩,重叠。
他,依旧是他!
暖意,在心底荡漾着,沈洛烟别过脑袋去,眼睛之中,微微湿润。
“奶奶说你是漠北之神,说你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我没有去过漠北,那你可以给我讲一些那边的事情吗?”沈洛烟顺着刚才的话往下的说,同时飞快的掩饰过了自己的情绪。
让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自然。
如果是平时的话,赵山河一定能够发现这一切。
不过此刻,他所有的心思都落在了沈洛烟的那一番话上,居然……没有留意到沈洛烟的微表情。
“这个,漠北的事情,怎么说呢,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大部分人都是当兵嘛,每天训练,御敌……“
漠北的生活,并不平静。
但是更多的是孤寂。
此刻,沈洛烟要听,赵山河一下子还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听着赵山河的哈,沈洛烟顿时翻了个白眼,”谁要听这些啊!这些我都知道,就没有点儿不一样的吗?”
这家伙!
真的是!
边境御敌,谁不知道。
这还用你讲嘛!
“不一样的?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了点儿来!”
“那你倒是说啊!”
也不知道是赵山河真的开窍了,还是办在装傻!
反正沈洛烟气的够呛。
这家伙!
本来出来走一走,心情也许会好点,本来想着和赵山河好好地聊一聊,也好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
现在倒好!
自己问一句,他说一句就算了。
居然都要把天给聊死了。
“嗯,漠北的每个人,都有他们的风格,比如说霍不凡,比如说……“
赵山河,渐渐的开始讲一些漠北的事情。
比如说,霍不凡喜欢听风,又比如说,他旗下的镇守,容州镇守杜若年喜欢荆州的王勇,又比如说……
渐渐的,两人走到了路边,在一个路边的小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而沈洛烟原本有点无奈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很认真的听着这些点点滴滴。
赵山河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是漠北镇武军中的诸人。
这里边,有战死沙场的老兵,有镇守漠北数十年的悍将,有贪生怕死的新人,有望夫归来的怨妇……
点点滴滴,被赵山河用平静的语气讲了出来。
一点点的勾勒成了漠北的寒风,在这中州的夜里,落入了沈洛烟的耳中。
沈洛烟痴了!
原来,这才是漠北!
这里,有恩怨情仇,有生死别离,有红颜枯骨,有将军铁衣!
这就是漠北!
而这一切,是在赵山河带领之下勾勒的画。
“好美!”
沈洛烟突然呢喃。
“什么?”赵山河脸上挂着笑,略带诧异的问道。
“我说漠北,这一切好美!”
“是啊!那里的天很高,那里的地很广,那里的人,真的很好!”
赵山河悠然感慨。
外人看他离漠北,却不知,从当年踏上那片土地,他的白衣染血,那一片土地,就已经和他连在了一起。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卸甲中州之后,血月乔战带着五百镇武军士来迎。
正是因为如此,雪鹰和洛灵三千里彻夜而归听命!
正是因为如此,赵山河尊为血衣。
不知是漠北成就了他,还是他成就了漠北。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就是他,赵山河。
血衣无双,铁枪寒光!
有他,漠北无恙,大汉无恙!
可惜,有些人,并不明白!
所以,才有了最近的这些事情。
思绪……因为沈洛烟的一句话,拉长,蔓延!
天空之中,突然下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不大,但是湿润。
甘霖落地,滋润万物。
沈洛烟理了理刘海,露出了一张如同海棠花开的容颜,笑颜如花。
“有机会,带我去漠北看看?”
“好啊!”
“说话要算数哦!”
“好!”
“拉钩!”
说着,白净的小手伸了出来,美的惊心动魄。
赵山河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了几下,感觉脸有点儿发烫。
然后,伸出手,轻轻的抓住眼前的柔荑。
沈洛烟俏脸微红,从脸颊,一直到如玉的锁骨,然后是被裙衣遮盖的娇躯。
赵山河猜的,他没好意思往下看,那太流氓了不是吗?
一个约定,在这个夜里,在公园的长椅上,遥望漠北。
赵山河看着身边的沈洛烟,然后抬头,夜空之中,丝丝缕缕雨滴滑落。
“这雨,生于天,死于地,中间,就是它的一生!我如此,漠北如此!”
而沈洛烟,乍然听到这番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山河,似乎第一次认识他。
那身影,一点点的拔高!
这夜,这雨,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