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在《道德经》的第一章中,就提出了“道”这一概念。“道”作为老子哲学的专有名词和核心概念,在《道德经》全书中频频出现。本章的第一个“道”,指的是宇宙间万物存在的本源与实质,任何事物的发展,无不依靠“道”这一原动力。老子指出,这种“道”是不能用任何语言完美地表述出来的,故“道可道,非常道”。从今天的辩证唯物主义哲学角度来看,这恰恰反映了语言、思维和客观存在之间的关系。
老子进而认为世界本生于无,“道”从“无”中创造并主宰世界,这与古代西方哲学认为上帝是世界创造者的观点相比,更具有唯物主义的理性光辉,这也正是老子哲学的精妙之处。
道可道 ,非常道 。名可名 ,非常名 。
韩非子《解老》:道者,万物之所然也,万理之所稽也。理者,成物之文也;道者,万物之所以成也。故曰:道,理之者也。
河上公《老子河上公章句》:(道可道)谓经术政教之道也。(非常道)非自然生长之道也。常道当以无为养神,无事安民,含光藏晖,灭迹匿端,不可称道。(名可名)谓富贵尊荣,高世之名也。(非常名)非自然常在之名也。常名当如婴儿之未言,鸡子之未分,明珠在蚌中,美玉处石间,内虽昭昭,外如愚顽。
王弼《老子注》:可道之道,可名之名,指事造形,非其常也。故不可道,不可名也。
唐玄宗《御注道德真经》:道者,虚极之妙用。名者,物得之所称。用可于物,故云可道。名生于用,故云可名。应用且无方,则非常于一道。物殊而名异,则非常于一名。是则强名曰道,而道常无名也。
司马光《道德真经论》:世俗之谈道者,皆曰道体微妙,不可名言。老子以为不然,曰道亦可言道耳,然非常人之所谓道也。名亦可强名耳,然非常人之所谓名也。常人之所谓道者,凝滞于物。所谓名者,苛察缴绕。
宋徽宗《御解道德真经》:无始曰道,不可言,言而非也。又曰道不当名,可道可名,知事物焉,如四时焉,当可而应,代废代兴,非真常也。常道常名,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伏羲氏得之,以袭气母,西王母得之,坐乎少广。莫知其始,莫知其终。
明太祖《御注道德真经》:上至天子,下及臣庶,若有志于行道者,当行过常人所行之道,即非常道。道犹路也,凡人律身行事,心无他欲,执此而行之,心即路也,路即心也,能执而不改,非常道也。道可道,指此可道言者,盖谓过人之大道。道既成,名永矣。即非常之名,可行焉,可习焉。
王夫之《老子衍》:常道无道,常名无名。“可”者不“常”,“常”者无“可”。然据“常”,则“常”一“可”也,是故不废“常”,而无所“可”。不废“常”,则人机通;无所“可”,则天和一。
无名天地之始 ;有名万物之母。
河上公《老子河上公章句》:无名者谓道,道无形,故不可名也。始者道本也,吐气布化,出于虚无,为天地本始也。有名谓天地。天地有形位、有阴阳、有柔刚,是其有名也。万物母者,天地含气生万物,长大成熟,如母之养子也。
王弼《老子注》:凡有皆始于无,故“未形”、“无名”之时则为万物之始,及其“有形”、“有名”之时,则长之育之,亭之毒之,为其母也。言道以无形无名始成万物,以始以成而不知其所以玄之又玄也。
唐玄宗《御注道德真经》:无名者,妙本也。妙本见气,权舆天地,天地资始,故云无名。有名者,应用也。应用匠成,茂养万物,物得其养,故有名也。
司马光《道德真经论》:天地,有形之大者也,其始必因于无,故名天地之始曰无。万物以形相生,其生必因于有,故名万物之母曰有。
宋徽宗《御解道德真经》:道常无名,天地亦待是而后生,《庄子》所谓生天生地是也。未有天地,孰得而名之?故无名为天地之始。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故有名为万物之母。
明太祖《御注道德真经》:道之幽微,静无名而动有益,即无极而太极是也。且如吾为天下君,善政之机日存于心而未发,孰知何名?才施行则有赏罚焉。不但君心有赏罚,贤人君子有志,则皆能利济万物,所以无名天地之始,即君子仁心畜之于衷,发而济万物,则有名矣,岂不万物之母云?
王夫之《老子衍》:众名所出,不可以一名名。名因物立,名还生物。夫既有“始”矣,既有“母”矣。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
河上公《老子河上公章句》:妙,要也。人常能无欲,则可以观道之要,要谓一也。一出布名道,赞叙明是非。徼,归也。常有欲之人,可以观世俗之所归趣也。
王弼《老子注》:妙者,微之极也。万物始于微而后成,始于无而后生。故常无欲空虚,可以观其始物之妙。徼,归终也。凡有之为利,必以无为用。欲之所本,适道而后济。故常有欲,可以观其终物之徼也。
唐玄宗《御注道德真经》:人生而静,天之性。感物而动,性之欲。若常守清静,解心释神,返照正性,则观乎妙本矣。若不正性,其情逐欲而动,性失于欲,迷乎道原,欲观妙本,则见边徼矣。
司马光《道德真经论》:徼,边际也。万物既有,则彼无者宜若无所用矣。然圣人常存无不去,欲以穷神化之微妙也。无既可贵,则彼有者宜若无所用矣。然圣人常存有不去,欲以立万事之边际也。苟专用无而弃有,则荡然流散,无复边际,所谓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也。
宋徽宗《御解道德真经》:《庄子》曰:建之以常无有。不立一物,兹谓之常无。不废一物,兹谓之常有。常无在理,其上不徼,天下之至精也,故观其妙。常有在事,其下不昧,天下之至变也,故观其徼。古无二境,徼妙寓焉。大智并观,乃无不可。恍惚之中,有象与物。小智自私,蔽于一曲,弃有着空,徇末忘本,道术于是乎为天下裂也。
明太祖《御注道德真经》:无欲观其妙,谓道既行,而不求他誉,以己诚察于真理,故云:常无欲,以观其妙。又常有欲以观其徼,非他欲也,乃欲善事之周备耳。虑恐不备,而又欲之,非声色财利之所欲。徼言边际也。
王夫之《老子衍》:边际也。而我聊与“观”之;“观”之者,乘于其不得已也。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
河上公《老子河上公章句》:(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两者,谓有欲无欲也。同出者,同出人心也。而异名者,所名各异也。名无欲者长存,名有欲者亡身也。玄,天也。言有欲之人与无欲之人,同受气于天也。(玄之又玄)天中复有天也。禀气有厚薄,得中和滋液,则生贤圣,得错乱污辱,则生贪淫也。(众妙之门)能之天中复有天,禀气有厚薄,除情去欲守中和,是谓知道要之门户也。
王弼《老子注》:两者,始与母也。同出者,同出于玄也。异名,所施不可同也。在首则谓之始,在终则谓之母。玄者,冥也,默然无有也。始母之所出也,不可得而名,故不可言,同名曰玄,而言谓之玄者,取于不可得而谓之然也。谓之然则不可以定乎一玄而已,则是名则失之远矣。故曰,玄之又玄也。众妙皆从同而出,故曰众妙之门也。
唐玄宗《御注道德真经》:如上两者,皆本于道,故云同也。动出应用,随用立名,则名异矣。出则名异,同则谓玄。玄,深妙也。意因不生,则同乎玄妙,犹恐执玄为滞,不至兼忘,故寄又玄以遣玄,示明无欲于无欲,能如此者,万法由之而自出,故云众妙之门。
司马光《道德真经论》:玄者,非有非无,微妙之极致也。
宋徽宗《御解道德真经》:道本无相,孰为徼妙?物我同根,是非一气,故同谓之玄。世之惑者,舍妄求真,去真益远,殊不知有无者,特名之异耳。《素问》曰:玄生神。《易》曰: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者也。妙而小之谓玄,玄者天之色也。色之所色者彰矣,而色色者未尝显。玄之又玄,所谓色色者也。玄妙之理,万物具有,天之所以运,地之所以处,人之所以灵,百物之所以昌,皆妙也,而皆出于玄,故曰众妙之门。孔子作《易》,至《说卦》然后言妙,而老氏以此首篇,圣人之言,相为终始。
陈致虚《道德经转语偈》:众妙应须无以观,更将有向窍门看。可名物母明明说,两颗胡珠转玉盘。
明太祖《御注道德真经》:为前文奇甚,故特又赞之。
王夫之《老子衍》:异观同常,则有欲无欲,非分心以应,居中执常,自致妙徼之观。观于其“异”,则有无数迁;观于其“同”,则有者后起,而无者亦非大始也。然则往以应者见异矣。居以俟者见同矣。故食万物而不尸其仁,入机伪而不逢其锐;知天下之情,不强人以奉己;弃一己之余,不执故以迷新。是以莫能名其功,而字之曰“众妙”,盖其得意以居,开户而历百为之生死者,亦甚适矣夫!
“道”这种东西可以表述出来,但表述出来的就不是永恒的“道”。“名”也可以说出来,但说出来的就不是永恒的“名”。我们可以称它为“无”,因为它是天地的本始;也可称它为“有”,因为它是万物产生的根源。因此,从欲望消解的角度,能够揣摩出它的奥妙;从功利性的角度,可以探寻它的踪迹。这二者实际上出于同一源头而名称不同,它们都是很玄秘的,它们玄秘至深,这正是宇宙间一切奥妙的源头。
首先,老子触及了一个在中国古典哲学中相当重要的概念,即“名”。与“名”相对立的概念是“实”。“名”与“实”之争在中国古典哲学中占据了十分重要的地位。“名”与“实”之争甚至产生出一个哲学流派—名家,也是百家中的一家,名家所讨论的问题,实际上就是西方形式逻辑的内容。相传战国时期有个公孙龙,他想牵着马过关。但当时国家有规定,不允许将马带出关外,公孙龙牵着马走到关口时,有守关人拦住他说:“不能把马匹带出关外。”公孙龙回答说:“我牵的是白马,并不是马,白马不是马,规定中说马不许出关,并没有说白马不许出关。”公孙龙巧舌如簧的辩解,最终使他牵着白马大摇大摆地出关去了。名家的这段“白马非马”论是中国哲学史上一段著名的公案。
老子认为“有”与“无”同出而异名,其实“有”与“无”实际上是一回事,这个观点确实惊世骇俗,但其意蕴深邃超远,也不是西方的“否定之否定”哲学原理能简单涵盖的。老子的“有”与“无”只能说玄之又玄,只可意会,难以言表。的确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公孙龙
公孙龙,战国末年赵国人。能言善辩,曾为平原君的门客,是战国时期的哲学家。名家的代表人物。
老子的“道”中同时又包含了“无”和“有”。他认为可以通过“无”和“有”两种方法去认识“道”。“常无欲以观其妙”中的“观”是认知的意思,“其”代指“道”。意思是从“道”的本体“无”为切入点认知世界,就可以得到“道”的奥妙精髓。“常有欲以观其徼”从“道”的作用“有”入手认知世界,就可以得到“道”的广大精深。
相对于物质匮乏的古代社会,人们却有着非常丰富的精神世界,许多人都能从“无”的角度为切入点去感受世界、认知世界,从而产生了许许多多的哲学家,但实验科学却相对薄弱。古人常以哲学、数学的方法去感悟事物和真理。因为哲学是起源于哲学家的感悟,并以此为依据建立起一套理论去认知世界,并没有实践作为基石。数学也与哲学相类似。所以老子认为首先用感性的方式,既哲学、数学的方法去认知世界,就会得到“妙”也就不足为奇。同时对以“常有”的方法去认知世界,老子也表现出极大的宽容和理解,并没有一味的否定。不仅没有否定,而且郑重其事地把它写在了第一章,他说的“常有”,按通俗意思讲即是使用实验科学的方法,如物理、化学、生物、医学等方法,用实践为基础的手段去认知世界,就会得到“徼”。不过可惜的是,后人却太重视以“常无”的方法去认知世界,而忽视以“常有”的方法去认知世界。这不得不算是中国古代先人智慧的遗失。
春秋时期,有一位擅长制造车轮的人叫轮扁。
有一天,齐桓公坐在殿堂上读书,轮扁则在堂下制造车轮。齐桓公读到精妙之处,禁不住摇头晃脑,口中也念念有词,非常得意。轮扁看到桓公如此爱书,心中十分不解。他放下手中的工具,走上堂来问齐桓公:“请问,大王所读的书,上面都写了些什么呀?”齐桓公回答道:“书上写的都是古圣先贤讲述的道理。”轮扁说:“请问大王,您说的那些圣人现在还活着吗?”齐桓公说:“他们早就已经死了。”于是轮扁又说:“那么我斗胆说一句,大王您所读的这些书,只不过是古人留传下来的糟粕罢了。”
齐桓公听了这话很是生气。他对轮扁说:“你说圣人留下的书都是糟粕,如果你能说出道理,我就饶了你;如果你讲不出道理来,我就非杀了你不可!”
轮扁不慌不忙地回答说:“我是从自己从事的职业和工作的经验体会来看这件事的。就拿我砍削车轮这件事来说吧,要是速度慢了,车轮就会被削得很光滑,但是不坚固;速度快了,车轮就会被削得粗糙,也不合规格。我只有不快不慢,才能得心应手地制造出质量上乘的车轮。如此看来,削车轮这件事也有它自己的规律。可是,我只能用心去体会,从而悟到规律,却难以清楚明白地用言辞讲授给我的儿子听,因此我的儿子就无法从我这里学到砍削车轮真正的技巧。如今我已经七十岁了,还是要凭自己的感觉去砍削车轮。可见,古代那些圣人心中那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思想精华已经伴随着他们死去了。所以我说,大王您今天所读到的书,只是一些古人留下的粗浅的东西罢了。”
这则寓言说明了一个道理:语言是不能尽善尽美地表情达意的。所谓的“道可道,非常道”,也是老子在语言表达不畅的情况下的无奈之言。
孙阳是春秋时期秦国人,也是中国古代最有名的的相马专家,他一眼就能够辨别一匹马的优劣。由于在民间传说中掌管天上马匹的神名为伯乐,所以人们将孙阳称为伯乐。
据说,伯乐根据自已丰富的相马经验,编著了一本《相马经》。在这本书上,他描述了各种各样的千里马的特征,还画了很多插图,供人们在辨别马匹时参考。
伯乐有个儿子,他看过父亲的《相马经》之后,就想出去寻找一匹千里马。他记得《相马经》上说:“千里马的主要特点是,高脑门,大眼睛,蹄子如同摞起来的酒曲块。”于是他拿着书,向外走去,以检验自己的眼力。
他没有目的地走着,找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千里马啊,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正在念叨着,路边一蹦一跳地过来了一只大蛤蟆,还在“咕咕”地叫着。伯乐的儿子看了这个大蛤蟆半天,想起书中的那句话,脱口而出:“这不就是千里马吗?”他大喜过望,扭过头就往家跑。
还没迈进家门,他就大叫起来:“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伯乐一听,急忙出来问:“快说说,你找到的是一匹什么样的千里马?”儿子气喘吁吁地回答:“我见过很多马,只有这一匹与书上画的最相似了。它正是头颅高高隆起,眼眶深陷,背脊缩着。只有一点—它的蹄子有些不像。”伯乐知道儿子笨,原本就不信他能找到千里马,听完了儿子的话心里就明白了大概,他笑道:“儿子啊,你这匹‘马’虽好,可它蹦蹦跳跳的,人怎么能骑得上去呢?”
道,是不容易讲清楚的。拿相马术来说,千里马的确要具备高脑门、大眼睛的特征。但是,并不是凡是具备高脑门、大眼睛特征的动物都是千里马。伯乐的儿子,根据父亲《相马经》上的只言片语去寻找千里马,结果却找来了只蛤蟆,这正是教条主义的危害所在。
说起一休,人们大都不会陌生,他不仅是日本家喻户晓的人物,而且随着《聪明的一休》这部动画片的传播,包括中国在内的许多国家的人民都对这个聪明的小和尚十分喜爱。不过,动画片中所讲述的都是一休童年的故事,而且故事主要来源于日本民间传说,有一定的虚构成分。那么,历史上真的有一休这个人吗?他的身世又是怎样的呢?
其实,一休和尚确有其人,他法名一休宗纯,生于1394年,故于1481年,是日本室町幕府时代的一个禅僧。一休的父亲是后小松天皇,母亲是天皇的妃嫔。也许有人会问:“既然一休是皇子,那他为什么还要出家当和尚呢?”这还要从当时的时代背景说起。
在出生前的半个多世纪,日本出现了南北朝对峙的局面。到了1392年,幕府将军足利义满迫使南朝议和,才使日本结束了这场混战。从此,北朝的后小松成为日本唯一的天皇。然而,这时的实权仍掌握在幕府手中,后小松天皇与傀儡一般无二。一休的母亲伊予局照姬本是南朝望族藤原家的人,尽管天皇对她十分宠爱,可是由于皇后的嫉妒,因此她在宫中生活得并不如意。后来,皇后发现她怀有身孕,就以她本为南朝人,对朝廷心怀不满为借口,将她赶出了皇宫,流放到了京都西郊的嵯峨野山区。不久之后,伊予局照姬便在这里生下了一个儿子,名叫千菊丸,这就是后来的一休和尚。
因为一休是在母亲离宫后所生,因此他从来没有过皇宫生活的经历,而是在民间长大的。不过,从一休的诗作之中,依然可以看出他了解自己为皇室后裔的身份,并且后小松天皇也经常召他进宫中相见。在天皇临终的时候,他还被叫到床边。不过,这些并没有对他庶民的身份有任何改变,他从来就没有被人当作过皇子,也从来不以皇子自居,而是依母亲的主张出家当了和尚。对于一休的母亲,现代人也只能从她去世之前写给儿子的一封信中了解一些情况,在信中,她说希望儿子能够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高僧。
一休5岁的时候就被母亲送到了京都的安国寺,做高僧象外集鉴的侍童,当时取名为周健。一休自幼聪明好学,11岁时就可以听讲佛经了,到12岁就开始学习作汉诗了。在室町幕府时代,佛教寺院被视为文化堡垒,所以读写汉诗是僧人的必修课。一休在青年时代是个非常虔诚和遵守教规的佛教徒,象外集鉴对他十分喜爱,于是便正式将他收为门徒。一休23岁时,象外集鉴去世。失去老师的他感到十分痛苦和绝望,于是到琵琶湖静戒了一周,最后竟然决心投湖自尽。他的母亲知道这件事后,连忙派人去将他救活。
放弃了自杀的念头以后,一休决定去大德寺追随禅宗开山大灯国师修行,可是这位大师在很长一段时期内都将他拒于门外,根本不想接见。一休并没有死心,于是在寺门外耐心守候。一天,大师出门,看见一休仍旧跪在门前,于是就命人向一休泼了一盆水,想把他赶走,可是一休依然跪在地上不动。看到这种情景,大师点点头,于是让他进寺,正式将他收为门徒。
1418年,也就是一休24岁时,大师给他取名“一休宗纯”。大师的一首偈诗对“一休”这个名字作出了解释:“欲从色界返空界,姑且短暂作一休,暴雨倾盘由它下,狂风卷地任它吹。”他认为,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同样重要,一个人应该不断地在这两个世界之间往来,不过其中还需要有一段短暂的休息,以便在纯粹的自由中获得重生。
两年以后,一休最终悟道。在一个雨云低垂的夏夜,他正在琵琶湖的一只小舟上冥想,突然听见一声鸦鸣,不由得惊叫起来,之后,他便大彻大悟,感到一切烦恼与不安全都消失了。后来,他将这种体验报告给大师,大师对他说:“你已经修成阿罗汉,但还没有成正果。”一休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更乐意修成阿罗汉,而不在乎什么修成正果了。”大师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真的是个已经修成了正果的人了!”
1422年,大德寺举行庆典,所有的僧人都身穿最华丽的僧衣参与这次活动,只有一休身穿一身退色的旧袈裟,脚踏着一双草鞋。大师问他为何穿成这样,一休说:“我来了,就已经使这盛典增光,不过我可不想去学那些假僧人的样。”大师听了含笑不语。事后,有人问大师是不是已经选定了继承衣钵的人,大师答道:“自然是一休,尽管他的行为有点疯癫。”
一休的“狂态”正是他对那些虚伪僧侣的愤懑表达,他为自己取外号叫“狂云子”,他写的汉诗集也命名为《狂云集》。他的诗处处都体现出他的这种“狂”。由于对弄虚作假的僧侣极其不满,他在大师去世之前的几年就从寺院离开了,他的行为走向了另一极端,公然过起了放荡不羁的生活。1440年是开山大灯国师涅盘13周年祭,大德寺僧趁机攫取各地大批礼物,一休对此十分不满,在十日祭典的喧闹之后,他离开了大德寺,临走时留下一首诗给同门的一个师兄:
住庵十日意忙忙,
脚下红丝线甚长;
他日君来如问我,
鱼行酒肆又淫坊。
一休的行为与僧人的行为规范完全背道而驰,他纵情于诗酒中,饮酒吃鱼,还留连妓馆。在《狂云集》里他极其大胆地公开宣扬自己投身欲海的欢乐。如《题淫坊》:
美人云雨爱河深,
楼子老禅楼上吟;
我有抱持睫吻兴,
意无火聚舍身心。
这显然是公开对僧众的挑战,目的在于讽刺那些假正经的僧人,实际上几乎所有的寺僧暗地里都在追求肉欲,为非作歹,只是没有公然行事罢了。难怪开山大灯国师痛骂这类无耻的僧人“全是邪恶败类”了。
早在1437年,一休四十三岁的时候,正赶上大德寺为开山大灯国师举办百年大忌,一休竟然带了一个女子去参拜国师的墓。一休的弟子在《年谱》中说;“师年四十三,是年适逢开山国师百年大忌。师前往塔下参拜,一女子带衣袋在后随行。”寺僧聚在一起诵经,为国师祈求冥福,一休不仅不去诵经,还带着那女子夜宿庵房,一边听着诵经,一边与女子调笑。他说开山国师绝不会接受那群“邪恶败类”诵经的,与其诵经还不如和女子谈情,这也更合真性情。他极为尊敬的一位祖师中国的济公和尚,就经常有老婆跟随,因此他不在乎别人的讥笑,公然带着女子进寺。他还写过一首《大灯忌宿忌以前对美人》表达自己的立场:
开山宿忌听讽经,
经咒逆耳众僧声;
云雨风流事终后,
梦闺私语笑慈明。(其中“梦闺”为一休的另一个自号。)
一休对虚伪僧人的批判是毫不留情的,特别是对同门师兄养叟(大德寺的第二十六任住持)更是大加口诛笔伐,他说养叟是“一条毒蛇”、“勾引女人的淫棍”和“麻疯病人”。大德寺曾经失火,养叟向有钱的俗人募集大笔金钱,以博取朝廷的封号。然而一休知道养叟是用许诺商人悟道至福以索取这大笔金钱的,他认为这是为了物质利益而侮辱了禅宗。养叟死时八十二岁,死时的状况则被隐去,一休在《自戒》诗中,揭露养叟是因麻疯病而死,死之前痛苦不堪。
虽然一休泛舟情海,游戏人间,可是他始终相信,人只不过是一副披着血肉外表的骸骨。他在1457年的时候写过一篇作品《骸骨》,借由一个关于骸骨的梦,来表达他的思想。他认为这个世界的所有壮丽辉煌,都只是过眼云烟的幻象而已。他说:“人,只不过是一副骸骨,尽管外表披上五颜六色的皮,男女相爱,只见色相罢了。一旦呼吸停止,肉体腐败,颜色尽退,爱欲也就消失了。你再也无法分辨出谁生前有钱有势、谁又是贫穷低贱了,记住,你的臭皮囊下不过是一副骸骨,正在等着要现出原形。”
一休认为,世上的种种皆是暂时的、表面的,即使是宗教的外在形式和衣饰,也不过是披在骸骨上的表皮罢了。有一件轶事很能说明他的这个观点:有一次,一个富贵人家请一休去做法事,一休竟穿着一身破旧的法衣就去了,那家人觉得他太不得体了,于是把他遣走。一休过了一会儿又回来,这次他在旧法衣的上面披上了一件华丽的袈裟,于是大受欢迎。一休立刻将袈裟脱了下来,说:“让这件袈裟为你们做法事好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仍穿着破旧法衣,昂然而去。
一休不守清规戒律,放浪形骸,却被后人尊为高僧,这是因为,在他放纵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追求真理的心灵。相对于世间“大道”来说,宗教只不过是一件华丽的外衣,穿与不穿,都无关紧要。
一休禅师在比叡山乡下的时候,有一天,他看见大批信徒正朝山上走去。一问才知道原来比叡山上的寺院正在晒藏经,据说晒藏经的时,假如风从经上面吹过,人沾染了这种风,就可以消除灾厄、增长智慧,于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便不断地涌向山上去。
一休禅师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后说道:“我也要晒藏经!”说完他就袒胸露腹地躺到草坪上晒太阳。许多要上山的信徒看见后很不以为然,认为一休禅师实在是太不雅观了。山上寺院的和尚也听说了一休禅师的事,于是跑下来劝一休不要如此没有威仪。
六祖慧能
禅宗认为,经书只是参禅的一种工具而已。不能只重视经书,而不重视心性的修炼,者跟老子所说的想要得道,先要修炼心性是一样的道理。
一休十分认真地解释说:“你们所晒的藏经都是死的,会生蛀虫,不会活动。而我晒的藏经却是活的,会说法,会工作,会吃饭,有智慧的人应该知道到底哪种藏经才珍贵!”
一休禅师这种看似玩世不恭的作风,其实是很有道理的。在一休禅师眼中,宇宙真理,必须要从自心中显现,修行忌讳舍本逐末。经书虽然是纸印的,但只有怀着一颗真心才能得法,为什么不关注自己而只关注经书呢?祈福增慧要懂得门径,参禅入佛要懂得机要,珍贵的藏经不是印在纸上,而是印在心上,一切应当从用心下手,才是参悟佛法的门径。
禅宗所参悟的道理从何而来?是心。经书只是参禅的一种工具而已。只重视经书,而不重视心性的修炼,怎么能够开悟呢?《道德经》上说:“道可道,非常道。”道,用语言无法表述,因此人们读经不能直接得道,这就是道之所以“非常道”的原因所在。要想得道,只有修炼心性,用心感悟。在这一点上,佛、道两家可以说达成了共识。
北宋大文豪苏轼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名为《日喻》。这篇文章是为了勉励一个立志求学,即将到礼部应试的渤海人吴彦律而写的。苏轼的这篇文章主要是勉励吴彦律应崇尚儒道、专心学习。
在文章中苏轼讲了一个故事。说有一个从生下来就失明的人想知道什么是太阳,就向明眼的人请教,有的人对他说:“太阳的形状就向一个铜盘。”说完就敲击铜盘让瞎子听声音。过了几天,盲人来到一个地方,听到了钟声响,以为那就是太阳了,结果遭到了嘲笑。又有人对瞎子说:“太阳的光亮就像蜡烛。”还让盲人摸了蜡烛,盲人于是知道了形状。有一天,盲人摸到了一个管乐器—龠,又以为是太阳,结果又遭到了嘲笑。太阳与钟、龠相差太远了,而瞎子却搞不清这三者的区别,这是因为瞎子从来没有见过太阳而只是听人说说而已。
紧接着,苏轼就此事作了一番评论:
抽象的道理和太阳相比要难理解得多了,而普通人不明白它,就和瞎子不知道太阳的情形有些类似。懂得道的人要让别人知道什么是道,就算用巧妙的比喻进行很好的开导,也比不了以铜盘和蜡烛做的比喻更形象。从铜盘到钟,从蜡烛到龠,一个比喻接着一个比喻地形容变化,哪里还有尽头?因此世上讲道的人,有的是根据他的见闻的来解释,有的是自己没有见闻而用主观臆测来代替,这两者全都是求道的弊端。
盲人想知道“什么是太阳”,然而别人告诉他的以及他自己感受到的都只是太阳的特征,这些特征都是片面的和经过扭曲的。当盲人遇到类似特征的物体时就以为是遇到太阳了,这就是没有搞清楚“本质”和“现象”的分别。“可道”之“道”、“可名”之“名”,都不能完全说明事物的本质与属性。
战国时期,在魏国的一个小山村里住着一户姓杨的人家。杨家人靠在村旁耕种一片山地过日子。杨家有两个儿子,哥哥叫杨朱,弟弟叫杨布,两兄弟一边在家帮着父母耕地、担水,一边读书学习。这兄弟二人都写得一手好字,结交了很多有学问的朋友。
有一天,弟弟杨布身穿一件干净的白色衣服兴致勃勃地出门访友。在赶赴朋友家的路上,天却突然下起雨来,而且越下越大。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间小路上,杨布无处避雨,只得硬着头皮冒着大雨赶到朋友家,结果被淋成了落汤鸡。
在朋友家里,杨布脱掉了早已被雨水淋湿的白色衣服,换上了朋友的一身黑色外套。朋友家的人招待杨布吃了饭,两个人于是开始谈论起诗词来。他们谈得十分投机,越谈越开心,可是不知不觉天就要黑下来了,杨布就将自已的白色外衣晾到了朋友的家中,自己则穿着朋友的一身黑色衣服回家。
杨布走到自家门口,大步迈向门里,可是他家的狗却没有看出是自家的主人回来了,就从暗地里猛地冲了出来对着他汪汪直叫。见杨布不走,那狗突然又后腿站起、前腿向上,似乎要向杨布扑过来。杨布被自家的狗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感到十分恼火,于是立即停住脚向旁边闪了一下,生气地朝狗大声吼道:“瞎了你的狗眼,连我都不认识了!”随即抄起门边的一根本棒要打那条狗。这时候,哥哥杨朱听到了他的声音,立刻从屋里出来,一边止住了正要用木棒打狗的杨布,一边喝住了正狂叫不止的狗。杨朱说:“你不要打它啊!你应该想一想,白天你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出去,到了晚上,又换了一身的黑色的衣服回家,换做是你自己,能一下子辨认得清吗?这怎么能怪狗呢?”
杨布没说什么,冷静地想了一会儿,认为哥哥杨朱讲的很有道理。狗这时也不汪汪地叫了。
说出来的“道”与“名”就像那层衣服,代表不了事物的本质。如果仅仅根据衣服来判断一个人,难免会出现错误。
在很久以前,有一个智慧出众的国王,叫做镜面王。在他的国度里,只有他一个人将佛法奉为真理,而他的臣民们却信奉一些旁门左道。所以,镜面王时常感到苦闷,他总是想:“我一定要想出一个办法来教诲他们,使他们改邪归正!”
有一天,镜面王突然对他的大臣们说:“你们去把我们国家所有生下来就失明的人都找来,然后把他们都带到宫里来!”于是大臣们就奉命分头寻找。过了几天,大臣们都带着寻找到的盲人回来了。镜面王十分高兴地说:“太好了,你们再去牵一头大象来,然后送到那些盲人那里去!”臣民们听到了这个消息都非常奇怪,不知道镜面王今天将要做些什么事,于是,大家就都争先恐后地过来围观。
镜面王在心里暗自高兴:“真好,今天该是对他们进行教育的时候了。”于是他就让那些盲人去摸大象的身体,盲人奉命行事,有摸着大象脚的,有摸着大象尾的,还有摸着大象头的……
镜面王问这些盲人:“你们说大象是什么样的?”
摸到大象脚的盲人说:“王啊!大象就像漆桶一样。”
摸到大象尾巴的说:“不,它像把扫帚!”
摸到大象肚子的说:“大象像鼓呀!”
摸到大象后背的说:“你们都说错了!它像一个高高的茶几!”
摸到大象耳朵的盲人说:“它像一只簸箕。”
摸到大象头的说:“哪里像簸箕?它分明像一只笆斗呀!”
摸到大象牙的盲人说:“王啊!大象其实和角是一样的,是尖尖的。”
……
由于盲人们生来就失明,所以从没有看见过大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动物,虽然他们所摸到的都只是大象身体的某一部分。可是他们仍旧各执一词,在镜面王的面前争论不停。
这时,镜面王哈哈大笑道:“盲人啊,盲人!你们不必争论是非,你们只是摸到了大象的一部分,就以为自己是正确的吗?唉!你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大象的全身,就以为得到了大象的全貌,就好比那些没有听见过佛法的人,却自认为获得了真理一样。”于是镜面王又问一班前来参观的人说:“臣民们啊!专门去信奉那些琐碎浅薄的邪论,而不去研究切实的佛法真理,你们与那些摸象的盲人有什么两样呢?”
自此,全国的臣民就都虔诚地信奉佛教了!
老子所谓的“道”是宇宙间全部真理的集合,就好比故事中的大象;而某一个人所讲的“道”虽然有一定的正确性,却只是一部分真理。如果一个人把部分真理当成全部,就好像盲人摸象所感知到的那样,必然会走入一个认识上的误区。
过去,乡下人给孩子取名字时一般给男孩取名“大黑”、“二黑”等,给女孩一般取名“春桃”、“春花”、“腊梅”等。这样,重名的情况就很多。
有一位做父亲的,想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取个不与别人相重的名字。叫什么好呢?思来想去,他决定给大儿子取名为“盗”,给自己的小儿子取名为“殴”。
光阴似箭,转眼间两个儿子都长大了。所幸,两个儿子的名字一直没给他们带来什么麻烦。然而是祸躲不过,两个儿子还是因为名字而出事了。
这一天,大儿子“盗”要去外地办事,人都走出家门来到大路上了,他的父亲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想嘱咐大儿子一声,于是在后边一面追赶着,一面大声喊着他的名字:“盗!盗!”
本地官吏正好从这大道上巡查经过,轿子这时正颤颤悠悠地向这边抬过来。官吏在轿子里坐了大概半个时辰了,正闭目养神,打瞌睡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大声喊叫“盗!盗!”就一下子被惊醒了,瞌睡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惊走了。这个官吏将轿帘轻轻拉起,朝叫喊的方向一看:只见一名年轻后生正在向前面急急忙忙地走着,而后面有个老大爷一边追赶一边大声叫喊:“盗!盗!”
事情很明显,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正在行盗窃之事,就是前面这个身强力壮的后生偷盗老头的财物,简直无法无天!于是官吏打开半边轿门的帘子对身边的护卫命令道:“你们立即把那个正匆匆走着的后生给我抓起来!他是个强盗!”于是,老大爷的大儿子“盗”就被抓了起来。
老大爷看见自己的大儿子被官吏认作强盗抓住了,于是就叫二儿子“殴”去向官吏解释情况,因为事情紧急,他就一个劲地喊着“殴!殴!”意思是让二儿子快来。
官吏刚让人把老大爷的大儿子“盗”捆住,又听见老大爷一个劲地喊“殴”,就以为是老大爷在示意他们打这个“强盗”,于是“盗”被暴打了一顿,直到老大爷过来把事情讲清楚,“盗”才被释放。
老大爷给儿子取的名字“离题”甚远,竟然与盗窃、殴打这样毫不相关的事物扯上了关系,这样的“名”,实在是“非常名”。虽然名字只是一个符号,但是如果名字能够代表事物本身的某种属性,不是更好吗?
春秋时期,宋国位于中原腹地,境内少有江河湖泽,气候干旱少雨,因此农民种植的作物需要通过井水来浇灌。
在宋国有一户姓丁的人家,家里有一些旱地。由于他家的地里没有水井,浇起地来全凭马拉驴驮,从很远的河中取水,因此经常要派一个人住在地头的窝棚里,一天到晚专门做这种提水、运水和浇地的工作。天长日久,丁家的人都感到有些劳累和厌倦。
丁家人经过商议之后,决定打一口水井来解决这个困扰了他们多年的灌溉问题。丁氏一家人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干了半个多月才将水井打成。第一次取水的那一天,丁家的人就像过节一样。当他们从井里拿出第一桶水时,全家人都欢天喜地,高兴得合不拢嘴。从此以后,他们家再也不需要总是让一个人风餐露宿、为运水而劳苦奔波了。于是丁家的人逢人就说:“吾穿井得一人。”
同村的人听了丁家人的话以后,有向他们道喜的,也有因无关其痛痒而没有在意的。然而不知是谁将丁家打井的事掐头去尾地传了出去,说:“丁家人在打井的时候从地下挖出了一个人!”于是小小的宋国就被这个耸人听闻的传言搞得沸沸扬扬,连宋国的国君也被惊动了。宋国国君说:“如果真是从地底下挖出了一个活人来,那么这个人不是神仙就是妖精。必须打听个水落石出才行。”为了调查事实真相,宋国国君特地派人去丁家了解情况。丁家的人回答说:“因为我家打了那口井后浇地就非常方便了。往常总要派一个人常年在外搞农田灌溉,而现在就不用了,从此家中多了一个干活的人手,不过这个人可不是从井里挖出来的。”宋国国君听手下人如实禀报之后,才知道这是一场误会。
语言就是这样,信息在口耳相传之间往往会偏离事实真相,“道”如此,“名”亦如此。
1961年5月,李小龙考入华盛顿州立大学,学习哲学。李小龙最终没能成为哲学家,却成了武术家。哲学没有成为他事业上的阻碍,反而帮助他将对武术的见解提升到了哲学的高度。
1968年的一天,李小龙与朋友开车在公路上飞驰时,谈到了最有突破性和破坏性的西洋剑。李小龙突然灵光一闪,他说:“据我看来,这种剑术是最有效的,最具有破坏性的技巧很可能是‘截击’!”所谓的截击,就是当对手进攻的时候不是一味地躲闪,而是在对手进攻的初始阶段发起攻击,这种攻守合一的思路后来就成了“截拳道”的基本思想。可是当“截拳道”的名称确立并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之后,李小龙的武术和思想又有了新的发展,他一度为将自己的武技取名“截拳道”而感到后悔。他认为“截拳道”很可能会变成一种限制,因此他多次强调“截拳道”只不过一个名称,他常常说:“当你彻底明白搏击之道的时候,你就会懂得搏击中是没有一种‘型’或‘式’。”他还告诉人们说:“截拳道仅仅是一个名字,仅仅是武技系统的代号,没有必要在这个名字上深究。”这种否定之否定与名实思辨的确是普通的武术家所没有的。
李小龙将自己的武学思想归纳为“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按照他的解释就是,当你进行实战的时候,要学会如何出拳,如何运用腰腿的力量进行配合。可是在实战过程中,就需要依靠对手来调整你的动作,这样就实现了“无限”。截拳道的宗旨就是实用,假如掺入虚伪的东西,就会误人子弟。
普通的武术者,能够做到实践与理论相结合已属不易,而能将理论上升到哲理的高度再运用到实践中,更是难上加难。李小龙认为,修练功夫的目的不在于击破石块或木板,他更关注的是用它对自己的整个思想和生活方式产生的影响。只是学习某门派或者某人的武术技巧,就算发挥到极限,也不算真正的搏击。成熟的武者应当达到最深的觉悟,而不是做观念上的俘虏。假如随着传统模式走下去,那人就只能生活在传统的阴影之下,了解的不过是老套的路子。
“名”与是“实”常常是不符的,所以老子说:“名可名,非常名。”“截拳道”只不过是一个名称而已,如果把“截拳道”视为与空手道、跆拳道等同的某一种拳法,那就大错而特错了,“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才是它的内在属性。
有一次,一些学生向苏格拉底询问怎样才能坚持真理。苏格拉底请大家都坐下来,然后他拿出一个苹果,慢慢地从每一个同学的座位旁边经过,一边走一边说道:“请大家集中精力,注意闻空气中的气味。”
之后,他走回讲台,将苹果举起来左右摇了摇,问道:“有谁闻到苹果的气味了?”这时,有一个学生举手站了起来回答道:“我闻到了苹果的香味儿!”苏格拉底接着问:“还有哪位同学嗅到了?”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说话。苏格拉底又一次举起苹果,慢慢地从每一名学生的座位旁走过,一边走一边叮嘱道:“请同学们一定要集中精神,仔仔细细嗅一嗅空气中的气味。”
回到讲台之后,他又问道:“大家都闻到苹果的气味没有?”这一次,绝大多数学生都将手举了起来。稍停一会儿,苏格拉底第三次举着苹果到学生们中间走动,让每位学生再次嗅一嗅苹果,然后回到讲台上。他再一次提问:“同学们,大家嗅到苹果的气味了吗?”他的话音刚落,除了一个学生外,其余的学生全都举起了手。最后,那个没举手的学生看了看左右的人,也连忙举起了手。他的样子,引起了一阵哄笑。苏格拉底也笑了:“大家嗅到了什么味儿?”学生们齐声回答:“香味儿!”
然而,苏格拉底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他缓缓地举起苹果,说道:“很遗憾,这是一个假苹果,什么味儿也没有。”
老子所谓的“常无欲,以观其妙”,从某种程度上说明了欲念对认知的影响。最初自称闻到香味的学生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不好说,后来渐渐又有学生说闻到香味很可能是慑于老师所施加的压力,最后勉强附和的学生则完全是一种从众的心理了。一个本来很客观的物体尚且会发生如此的扭曲,更何况比较抽象的道理呢?
春秋时期,鲁国有一位工匠,名叫公输般,而人们多叫他鲁班。有一次,鲁国的国君让鲁班负责修建一座大宫殿,并且要在一定的期限内完成,否则,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领到任务之后,鲁班立即着手准备一切用料,最主要的是需要大量木材。于是他召集自己的徒弟们都上山去采伐木材。那时候,采伐木头用的是斧头。鲁班的徒弟们砍了许多天,个个累得腰酸背疼,还是没有砍下多少棵树。
鲁班的心中十分着急:假如木料供应不上,就不能按期完工,这样一来,不光自己要受到惩罚,还要连累弟子们。
“能否想个什么办法加快伐木的进度呢?”鲁班因此绞尽了脑汁,还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这一天上午,鲁班又心事重重地上山察看工作的进展程度。
为了尽快上山,他抄了一近路。他打算沿着陡坡的羊肠小道上去。山路崎岖,草木茂盛。他手足并用,攀着树枝、杂草,费力地向上爬着。爬着爬着,他脚下突然一滑,差点儿摔了下去。因为太过用力,手被握着的茅草划了个口子,鲜血从手心里流了出来。鲁班看着手上细细的口子,感到十分惊奇:“如此柔软的小草为何竟也这么厉害,我要看一看究竟!”于是,他又抓过小草,用力一抽,发现手掌又被划了几条口子。鲁班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去擦手上的血,而是拿起小草左看右看,看看草上有什么名堂。茅草的秘密终于被他发现了,原来茅草叶子的边缘上,有很多排列得十分整齐的小齿儿,正是这些锋利的细齿将鲁班的手割破了!
鲁班眼前一亮,想到:“假如模仿茅草的样子,在铁片上打出一些细齿来,不就可以将树弄断了吗?”
于是鲁班请铁匠打了一跟带有细齿的铁片,然后用这种“铁草”去锯树,果然是又快又省力气。
草的边缘长有锯齿,实属自然之理,鲁班为了完成任务而去探求锯齿的功用,正所谓“常有欲,以观其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