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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故人相邀

越州形势严峻,庞师长一死,他的军队犹如一盘散沙,何去何从是个问题,万一处理不当,恐怕会引起哗变。连诚的首要任务是保证越州安定,安抚军心。他能保柯颂月一时,却难保她一世,想来想去,还是将人送走为宜。

连诚暗想,毕竟这位柯老板除了周帅的心头大患,虽说周帅与她关系闹僵,但这个人情还是得还,于是便向周庆余请示,“能不能将人先送到承平待一阵子?”

周庆余彻夜未眠,哪有闲心想那些弯弯绕,头昏脑涨地应了下来,“随你处理吧。”

等反应过来连诚的话,柯颂月已被人护送上了火车,转天就到了承平。

周庆余无奈,只得派了沈副官去接人。

沈副官苦着一张脸,“周帅您饶了我,被娉婷知道了,怕是又要折腾。”

周庆余眼神阴郁,“怎么我派你去执行任务,赵大小姐也要插手?用不用我亲自打电话跟她请示?”

沈副官立即意识到自己撞枪口上了,忙道:“不需要。”

周庆余吼道:“这是命令!立即执行!”

沈副官敬礼,“是!”

柯颂月被安置在了蔷薇别院,自打周庆余搬进璟苑,这里便一直空置着,四进的老式宅邸,平日里静的很,一众佣人对她毕恭毕敬,从不说一句多余的闲话。

别院后头有个大戏台,她在那儿唱过《贵妃醉酒》,那夜月色如水,咿咿呀呀的唱腔犹在耳畔,欢闹的气氛还在眼前,后台更衣间里,她描目点唇,媚眼如丝,他弯腰站在她身后,与她在镜中对望……

一转眼,就是两年。

柯颂月已经许久未登台,她的嗓子不成了。云喜班没了她,也就烟消云散了。十年台下的真功夫派不上用场了,这两年有庞师长的庇护,她在交际场上倒是如鱼得水,柯老板这个称呼早已被人淡忘,取而代之的是戴老板、程老板……但她在越州城的日子却越发风光了。

能不风光吗?多少达官显贵慕名而来,一掷千金地就为了请她吃一顿饭,跳一支舞。

午夜十分,她回到仓南路37号的小洋房里,对着镜子卸下精致的伪装,细数眼角的皱纹,笑着笑着便觉满眼苍凉,镜中美丽的脸庞逐渐扭曲变形,变得面目可憎。当真是红颜易老呀!

那些崇拜她这张美丽面孔的男人随时会将目光投向更新鲜更年轻的脸孔,她的风光日子还能有几天呢?

柯颂月站在后院的戏台上,恍惚觉得台下坐满了观众,云锣、堂鼓、月琴纷纷奏起,她起范儿开腔……

嗓音沙哑如一口破铜锣,仿佛当头一棒,将她打回原形,乐声和观众也消失了。她收了范儿,讪讪地走下了戏台。

她等了足足三天,那个人到底也没出现,就连派人来问候一声也不曾。

温言已经几天没见着周庆余。他倒不是不回家,只是天天早出晚归,清早温言还没醒,他已经出门了,回来时温言又早已经睡了,再加上他接连几天都睡在客房,两个人也就没照过面。

璟苑的气氛异常沉闷,佣人们心知主人家在闹矛盾,保不齐什么时候发起脾气来,为免波及自身,干活都仔细了许多。

小环见温言怏怏不乐,只得劝慰几句,可她不知内情,话也多半说不到点子上。

温言身体恢复大半,腻烦了时刻待在床上的日子,于是裹了厚厚的衣裳,带着小环出门,回了一趟温宅。

汽车穿街过巷,小环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妥,小姐就这么回了娘家,也没给璟苑留话,姑爷回去找不着人了可怎么办,再一想又发觉自己傻的过头,倘若小姐留宿温宅,自然要把司机打发回璟苑报信的。忽地又想起小姐的孩子没了,也不知道姑爷跟老夫人说了没,于是磨蹭着问,“小姐,咱们这么突然回去,老夫人也没个准备。”

温言望着车窗外,话答的心不在焉,“都是一家人,要什么准备?”

“可是……”小环指着自己的肚子,想让小姐明白她的意思,可小姐根本没心思猜她的心思。

温母听佣人说小姐回来了,连忙起身迎了出来。母女俩许久没见,温母尚不知道女儿身上发生的大事,再加上温言穿的多,一时间也没看出哪里不对。

周庆余本打算将温言流产的事告诉岳母,被温言拦了下来,她不想母亲知道迎石镇那夜的凶险,也不想一脸病容地让母亲心疼。

今天回娘家,她特意化了妆,脸色没那么差。可知女莫若母,温母一眼就看出女儿心情不好,“怎么,跟女婿吵嘴了?”

温言摇了摇头,“哪有的事,我们挺好的。母亲近来可好?”

温母已然从伤痛中走出,脸上带着些许笑容,“好,好。只是年纪大了,稍稍走动几步就乏得很。”

二人进了正厅,小环伺候着温言将身上的大衣脱了,温母这才有所察觉,“阿言,你肚子里的小毛头呢?”

温言拉了母亲落座,安抚着说是身体底子太差,没留住。

母亲虽说只得她一个女儿,到底也是有经验的,“怎么会?之前不是好好的?何况已经五个多月了,成型了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温言何尝不觉得惋惜,眼角泛着泪光,“大约是没有缘分吧。”

温母一瞧勾起了女儿的伤心事,也就不再多问,“罢了罢了,这个没了还有下一个。你将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晚饭后,温言说打算住几天,母亲旧话重提,问她是否与女婿吵架。

温言沉默了一瞬,涩然开口,“孩子没了,他很伤心。”

温母叹道:“也难得他全副心思都在你身上。夫妻二人过日子,难免磕磕碰碰,心放宽些。一会儿给女婿打个电话,免得叫他担心。”

温言虚应了声“好”。

在温宅住了三天,温言倒悠闲自在,小环急了,“姑爷是怎么了?小姐在娘家住了好几天,他竟不闻不问的。”按说姑爷早该来接人了,眼下这情况,他故意给小姐下不来台吗?那小姐还怎么回璟苑?

温言看穿她心思,安抚道:“清禾兴许是忙于军务。我是回来看望母亲,不是跟他闹脾气。”

周庆余的确军务繁忙,庞师长一死,手底下近万名军人却各怀心思,一旦哗变,后果不堪设想。周庆余在承平坐镇指挥,由连诚在越州执行命令,这几天双方都绷紧了神经。周庆余时刻紧盯越州动向,实在困极便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靠着眯一会儿。

饶是如此,麻烦事仍旧不断。蔷薇别院那边打发佣人来找他,说是柯小姐想见他一面。

周庆余揉了揉太阳穴,为避嫌,叫沈副官跑了一趟,去将人接到茗香楼说话。

茗香楼二楼的包厢里,柯颂月打发了茶博士,跪坐在桌旁。小火炉里炭火正旺,熏的人面目红润。一会儿的工夫,壶里的水烧的滚开,发出吹哨一般的响声。

柯颂月动作细致,将开水淋在茶具上,又是烫杯,又是洗茶。

周庆余恰在这时进了包厢,他与柯颂月两年未见,面前穿着月白色旗袍,脸上不施粉黛的女子,倒让他一时失了神,眼前人与记忆里那个柯老板实在判若两人。他走近,坐在女子对面。

柯颂月住进蔷薇别院后,第一次见他,还是百般求来的。佣人收了她的好处,实在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来见周庆余。

他倒好像清减了,也憔悴了,眼圈乌青,胡子拉碴,似乎很久没得着休息了。少了些许当初的意气风发,却愈发沉稳持重了。

两个人谁也没开口。周庆余一向话少,可柯颂月却是游走在达官显贵之间的人精,靠的就是嘴皮子。此刻的她,却只顾着手上的事,连头也未抬。

周庆余先开了口,“佣人说你要见我,什么事?”

柯颂月手上一顿,继而将茶水递给他,缓缓开口,“没什么要紧事。只是与周帅许久未见,叙叙旧。”

周庆余脸上淡漠,“你我早已无话可说。”

柯颂月终是抬头看向他,“周帅还在记恨我?”

他不言。

她不自觉地弯了嘴角,没了鲜艳的唇色点缀,那妩媚的笑容都黯淡了几分,“即便我替你扫清大患,也不能换得你的一丝原谅吗?”

周庆余有所动容,毕竟相识了近十年,当真不能原谅,又怎会有今天的会面?半晌,他轻叹,“老庞待你不薄。”

“可老庞在你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不是吗?不如由我来动手,为你扫清障碍的同时,顺便送我自己上绝路。然后我要仔细看看,周帅对我到底还念着几分旧情?”她往前探身,“结果摆在你我眼前。庞师长成全了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周庆余失笑,“两年未见,还在拿这些小伎俩算计我?”

柯颂月嘴角弯起放松的弧度,“你吃这套不是吗?我赌你不会见死不救。”

周庆余轻叹,“老庞的事,你到底不该自作主张。”

柯颂月笑意更浓,“有时候,女人做事更方便些。我胜在出其不意。”

周庆余却板着脸,“事成则已,万一败了,你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柯颂月再凑近几分,“做孤魂野鬼有什么不好?自由自在的,我就可以飘到承平来找周帅你了呀。”语调缠绵,仿佛刚熬出来的热糖,浓稠带着拉丝,烫人地裹了上来。

周庆余却没回应。

柯颂月有些讪讪,早先这些无伤大雅的调侃,他是最接得住的。

“找我来,就为了说这些?”周庆余不忍将人这么晾着。

“我是想问问周帅打算怎么安置我?就这么悄悄地住在蔷薇别院,不声不响地,哪天被人误会了您金屋藏娇,怕是连个证明您清白的人都找不见。” ax7b0ts69XRiZSaSUjIZvZBfpWzBItKX45imVTxp299LTRg7N1q1kkwFmMwHYPM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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