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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落入敌手

林怀仁自联阳纺纱厂逃出,立即发表了揭露其内幕的文章,为安全起见,便住进了乔立文提供的一间民房中。

“几年前姑妈一家往沪都谋生,留了一处空房托我父亲照看。但父亲平日并不过来,只有我偶尔来稍作打扫,周遭的人也都认得我,想来我的出现也不会引人怀疑,于是便让怀仁兄住了进去。这阵子我按时送些吃喝用度过去,离开时便紧锁大门。今天一早我照常拎了东西去看怀仁兄,哪承想人已经不见了,可门锁却丝毫未损,房内也无打斗痕迹。”

温言疑惑,“会不会是林记者临时有急事,翻墙出去了?”

乔立文摇头,“起初我也这样想,可是房中虽无打斗痕迹,却似乎被人翻动过,柜上的瓷瓶被打碎,地上还有未收拾干净的碎瓷片。怀仁兄一向爱整洁,倘若他主动离开,绝不会扔个烂摊子给我,且连句话也不留。”

“乔老师怀疑是联阳纺纱厂绑走了林记者?”

“我其实并不确定,但这是目前唯一的解释。”乔立文有些无力,“抱歉,温老师,本不该打扰你,我实在……想不到别的法子了。怀仁兄在承平没什么亲友,当初又是我建议他调查联阳纺纱厂,他出了事,我实在难辞其咎。”

温言安慰道:“乔老师你不必自责,眼下要紧的是确保林记者的安全。”

周庆余照常忙到很晚才回家,进门见温言坐在椅子上等她,手支着下巴,却已经困的直点头,听见动静,她揉了揉眼睛清醒过来。

他有些心疼,上前抚了抚她面颊,“让你先睡,总是不听,眼睛都熬红了。近来督军署事务繁杂,我不能早回。你不睡,我总要惦念着。”

温言起身拧了把手巾给他擦脸,忧心道:“你总这样早出晚归,是不是遇上什么棘手的难题了?”

周庆余总笑着说没事。

其实有事。前阵子负责监视淮东的人来了消息,说舒敬章近期频繁与日本人接触,合作愈加深入。一旦淮军成了日本人的傀儡,难保不威胁越西,周部需得提早防范。

好在东郊兵工厂已经步上正轨,眼下越军武器充足,可以考虑物色买家了。

恰在此时,卢行知从沪都打来一通电话,说有人要买一批军火。至于买家是什么身份,他却讳莫如深。

周庆余道:“按说你开口,我没有不答应的,何况你是来送钱的。可卖给什么人,我有自己的判断,你一个字不肯说,实在让我为难。”

卢行知却在电话那头笑了,“你错了,我不是给你送钱的。我这回是请你发善心的,我这位朋友可没什么钱,但我跟你保证,他不是欺压良善的恶人,眼下对你也没有威胁。所以看在我的面子上,价钱上你就别计较了。”

周庆余也笑,“不计较价钱这话从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嘴里说出来,真是少见。”

卢行知一点就炸,“拥兵自重的军阀都能大谈原则呢,我这做商人的怎么就不能视金钱如粪土了?何况损失银子的不是我,我不过是厚着脸皮来求人罢了,成不成还得你开口。可你得想好了,倘若你答应了,往后这种不进钱的订单可是少不了。”

“答应,你开口我怎么能不答应。当初建厂你没少出钱,这兵工厂本就有你的一份。但我实在好奇,你这朋友什么来历。”

卢行知神秘一笑,“我替朋友谢过周帅。至于他什么来历,往后告诉你。”

东郊兵工厂接了卢行知的订单,也收了定金,钢铁原料却突然出了问题。

前几天,一批钢铁原料抵达沪都港口,又被装上火车运往承平,途经乾阳时却被当地驻军截留。

钢铁原料的运输路线不止一条,但经乾阳这条却是最省时省力的。乾阳的赵督军向来不热衷打仗抢地盘,只想赚些小钱过逍遥日子,所以凭着这条铁路,每年在交通方面的收入也不低。但几个月前,他却似乎突然变了心思,开始和舒敬章“眉来眼去”。

周庆余有预感,这次原料被扣,跟舒敬章脱不了关系。上回援战淮东,双方便有了龃龉,东郊建兵工厂,更让老狐狸对越军有了戒心,于是便拉乾阳的赵督军入伙,想截断兵工厂的原料运输路线。

周庆余跟赵督军周旋了几天,对方油滑得很,赔着笑脸地一再道歉,说是经匿名举报这批货里藏有鸦片烟,他也是照章办事,一旦检查完毕,立即放行。

看起来赵督军还没完全被舒敬章拉拢过去,他这是两边讨好,谁都不得罪。周庆余拳拳都打在棉花上,有劲无处使,又没到撕破脸那一步,只得耐着性子谈。

这事倒也说不上棘手,条件谈妥便可放行。但很明显对方在有意拖延,说什么也不肯干脆解决问题。

周庆余被磨的耐性全无,眉头紧锁地进了家门,难怪被温言看出端倪。

他扯了扯嘴角,换了副表情,“别多想了,快睡吧。”

温言迟疑着不动,林记者失踪的事,她思索再三,还是没法子救人,于是只得开口向周庆余求助,“清禾,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周庆余笑了笑,“夫妻间说什么帮不帮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温言摇了摇头,“也算不得我的事,是那位林怀仁记者,他今早突然失踪了。我和乔立文老师都怀疑是联阳纺纱厂的人绑走了他。所以想请你派人设法救救他。”

提到乔立文,周庆余有些吃味,这位乔老师最近和阿言走的太近了些。他面色一冷,语气也硬了几分,“阿言,我记得你说过不再管这件事。”

温言也料到他会因此不高兴,解释道:“我是说过。可眼下情况不同了,林记者被绑架,人命关天,我不能坐视不管,万一他不明不白地死了……”

周庆余板着脸道:“万一他不明不白地死了,也自有乔立文来收尸,怎么都轮不到温老师你。”

温言一怔,“你何必说这话刺我?林记者的事,我本打算置身事外。可警察署彻查联阳纺纱厂,却查无所获。到如今联阳照常开工纺纱,倒是林记者却莫名失踪。这二者难道没有关联?我虽不认识林记者,但既然知晓此事,就无法作壁上观。”

“阿言,你在怪我。”

温言摇头,“不,我不怪你。我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又怎么能拿来责怪别人?”

周庆余盯着她的脸,半晌叹了一声,“很晚了,你睡吧。”说着,便转身出了卧房。

温言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禁追了两步,直到房门在跟前关闭,才止了步子。

他一夜未归,温言也不清楚他去了哪。

隔天,沈副官清早便来了督军署,上楼往周庆余办公室,一进门就瞧见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件大衣。

周庆余闻声醒转,见是沈开进门,问道:“你今天这么早?”

沈副官道:“哪有您早?这是怎么了,一夜未归吗?是不是扣在乾阳的原料有消息了?有事您吩咐我做,自己在办公室捱一宿,累坏了夫人可是会心疼的。”

周庆余听到“夫人”二字,脸色便不怎么好看,“一大清早,你话这么多?”

沈副官瞧出来周帅心情不佳,立即闭嘴不言。

周庆余气不打一处,“让你查那个姓林的记者,几天了还没动静。”

沈副官有些委屈,“卑职一早过来,正打算跟您汇报此事。”

周庆余瞥他一眼,一副“有话快说”的模样。

沈副官讪讪地开口,“林记者失踪了,应该是藤原派人干的。”

这件事他昨晚就知道了,并且还为了个陌生人跟温言吵了一架,他有些后悔,何必为了外人伤她的心,又觉得气不过,那个乔立文拿她当救命稻草了还是怎么,朋友被绑不去设法营救,简直废物。

周庆余叹了声,“知道他被绑哪去了吗?救人有没有难度?”

沈副官沉吟一瞬,开口道:“这个林怀仁,不光是《晨报》的记者,还是个共产党。这次揭发联阳纺纱厂内幕,恐怕不是林记者的个人行为,兴许和他们组织也有些关系。”

共产党已经在全国各地领导了多次工人罢工运动,这股力量迟早要蔓延到越西和承平。

周庆余哼笑一声,“照你这么说,应该让姓林的记者死在藤原手上。否则搞不好就是救个敌人出来。”

沈副官一怔,随即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周庆余思忖一瞬,“始终是一条命,救出来送走就是了,我还不至于怕他。只是立场不同,救人的事不能大张旗鼓,派人悄悄地做,别惊动旁人。”

“董鹤鸣似乎也在暗中找林记者。”这也印证了沈副官的猜测,林怀仁揭发联阳纺纱厂,是他组织上授意的一次有计划的行动。

“那正好,救人的事就交给董鹤鸣。你派人暗中协助,干净利落点儿,别让人抓住尾巴。”

沈副官领了命令离开。

周庆余揉了揉太阳穴,靠着沙发睡了一夜,浑身骨头都累的很。想当初董鹤鸣、孙茵等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个不成气候的激进分子,转眼间两年过去,他们却已经发展壮大到不可小觑。

时移世易,哪有什么一成不变呢? PFZxwYvlUWtUEcaGeA1336IjA+VqZnChWsIx9j8kR7kkg9NpdXFWy3DauJlUYlX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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