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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似是故人

礼拜天,温言休息在家,周庆余提议回趟温宅探望岳父岳母。

温父见女儿女婿回来,满脸堆笑,他照例对女婿殷切周到,周庆余也照旧进退得宜,翁婿之间也算相谈甚欢。

温言便拉着母亲到房中叙话,母亲的话并无新意,无非问问小两口感情如何,有没有吵架,什么时候才能让老两口抱到外孙,甚至开始怀疑他们成婚这么久没有孩子是哪个出了问题。

温言被母亲说的脸色绯红,还要宽慰母亲,一切顺其自然。

温父这阵子过的煞是风光,见了女婿,便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说自打买了翡翠楼,他的运势便一路走高。

徐大年被迫割爱卖楼,之后便一直称病在家,大半年里对商会不闻不问。商会里谁不是老道的生意人?哪个不懂察言观色?徐会长病重不能理事,商会如同一盘散沙,倒不如推举个代理会长出来,也好聚拢人心,共谋发展。这个头衔不偏不倚,就落在了温正元头上。

温正元客套了几句,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倒很快适应了代理会长的身份,行使权力时丝毫不含糊。

越是被人捧的高,越是有人想把你拉下来。温正元清楚得很,他这一路走高的运势,全部来源于好女婿周庆余,所以他得攀住了女婿这棵“大树”。

听完岳父这阵子的“辉煌事迹”,周庆余才将今天的来意说明,温正元一听要说正经事,便提议去了书房,关起门来好说话。

佣人上茶,两人落座。周庆余便开门见山,说想委托岳父在承平东郊建厂。

“什么厂?”温正元问道。

“是兵工厂。但前期需要保密,所以需要借您的身份掩护,对外可以说是机械厂。”

温正元一听,是赚钱的买卖,女儿当真嫁了个好女婿,有了发财的路子,知道想着岳家。他立即打包票,“这件事交给我,你尽可以放心。”

周庆余笑了笑,“您在从商这件事上可算熟门熟路,小婿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其实我早有建兵工厂的想法,一来是供给周部,二来可以赚钱。但您也知道,眼下局势混乱,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越军,盯着我。所以建厂的事,暂时不能透露出去。”

温正元自然听得出其中利害,郑重点头。

“建厂、设备以及人工等所有投入资金,都不需要您操心。当然,后期有了盈利会给您分红。”

温正元做生意大半生,还没遇见这种无本的买卖,自然是没有推脱的理由,再三表示一定不负所托。

女儿女婿留下吃晚饭,温母便亲自张罗家宴,晚上饭桌上多了两个人,就热闹了许多。温正元跟女婿之间仿佛有了小秘密,眉目间都是得意的笑,说话也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又说今天实在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非得与女婿痛饮三杯。

周庆余虽不喜饮酒,倒也没拒绝。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不能扫兴。

一餐饭吃到很晚才结束,温正元又留小两口喝茶,直到时钟指向九点。温言和周庆余起身告别二老,由司机载着,返回璟苑。

白日里闲来无事,温言邀了娉婷到家中小坐。前些日子她回了趟越州探望公婆,这几天回来。温言一见她,发觉她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问过才知道,沈副官有意将二老接来承平奉养,但二老故土难离,说什么也不肯来。

即便是娉婷这样泼辣直爽的人,也愁的瘦了一圈,叹气道:“我公公也是油盐不进的性子。越西形势一天不如一天,再待下去安全难保。承平再不济,也有我和沈开照应,可二老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也不肯来。”

温言倒也理解老人的想法,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哪能轻易割舍,只得安慰娉婷,“慢慢来,二老兴许是一时无法接受,说不定过些日子,想法就变了。你也不必过于忧心,越州哪里就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

娉婷道:“但愿吧。”又叹,“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到底要过到几时?”

温言知道她是心烦,宽慰道:“总会有安定的一天。”

这么沉重的话题,聊的越多越让人心里愁苦,娉婷转了话题,“你在学校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温言点头,“倒也没什么困难,只是学生脑袋里的想法多的很。做老师的,还要经常学习才能追上他们的步子。”

娉婷念完女校就嫁给了沈开,没体会过外出工作的滋味,有时候颇为羡慕,偶尔跟沈开说要出去闯一番天地,却也是三分钟热度。她这自由散漫的性子,实在受不了条条框框的约束。

话题终归还是要回到吃喝玩乐上,哪家成衣店出了新的洋装,电影院又上了什么新片子,哪家西餐厅的牛排正宗,她都如数家珍。

温言笑她,“你才来承平多久,倒比我更像个本地人。”

娉婷有感而发,“我不像你,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有一本书陪着,就能安静地坐一天。我得出去吸吸外头的烟火气,那才属于我。”说着,她便站起身,转个身给温言看,“瞧瞧,我这件旗袍怎么样?”

娉婷喜华丽纹饰,孔雀蓝的丝绸料子,再绣上牡丹纹样,看做工就知道旗袍师傅手艺精湛。

温言猜道:“恐怕又是出自吴记吴伯伯的手笔。”

娉婷为她鼓掌,“夫人好眼力。这旗袍是我回越州之前订的,没承想回来人瘦了一圈,穿着不大合适了。”

娉婷正捏着腰际大出一圈的旗袍,卢行知进门了,一看两位女士正在聊天,上前打招呼,“嫂子,家中有客。”

温言为二人做了介绍,娉婷恍然,她听沈开提过卢行知这个人。

卢行知不想打扰二人,便独自去了亭子里喂鱼。

时间不早,娉婷也起身告别,临走前约温言改天一起看电影。温言叫小环送了娉婷离开,一个人坐着无聊,无意识地又将那份过期的沪都《时报》拿起来翻开,署名“念安”的那篇时论,她看了几遍,不知道什么时候,心里隐隐地有了期待,如同一颗小苗破土而出,让人无法忽视地成长起来。

卢行知正巧进门,见温言还拿着旧报纸,说道:“嫂子,我已经打过电话给我的秘书,让他订了几份沪都的报纸,只是从沪都寄到承平,恐怕得等上一阵子。”

“多谢寒亭,你有心了。”温言翻开报纸,问道:“这个叫念安的人经常在《时报》发表时论吗?”

卢行知点头,“对。说起来,我还认识这位念安,她是个很有理想的人。”

温言跟着心头一跳,“能多跟我说说吗?”

“我们只见过几面,并不算熟识。嫂子也认识这个人?”

温言又觉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合,苦笑道:“这位念安先生写的文章,像极了我一位旧友。”

卢行知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您的朋友也是个有理想抱负的人。”

“我好友遭人刺杀,身中数枪,活着的希望实在渺茫的很,是我不肯相信罢了。

卢行知没想到,竟听到这样一段故事,心中略带歉意,“我听说念安是来自广东,恐怕让您失望了。不过有机会,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说不定你们会投缘。”

两天后,卢行知登上火车,离开承平回沪都。璟苑内几个跟他相熟的小丫头争相跟他告别,人走了之后,几个丫头连着几天郁郁寡欢,搞得像被拖欠了工钱。

承平东郊动工兴建机械厂,动静闹的不小,商会上下都知道温正元有周督军在背后加持,生意越做越大,进钱的路子越来越宽。

温正元除了好在外面显摆自己,关于兵工厂的事,倒是一个字也没透露出去。

半个月后,美国人詹姆士飞抵小营机场,周庆余亲自去接人。

两人见面握手,詹姆士微笑着,用蹩脚的中文道:“周先生,板井先生让我代他向您问好。他还说,您是个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周庆余颔首,“詹姆士先生,我们合作愉快。”

詹姆士学物理出身,就职于大型武器制造厂,钻研各种轻重型武器多年。周庆余的日本同学板井对詹姆士备受推崇,他也相信同学的眼光。

周庆余将人秘密接回承平,安排在承平东郊兵工厂附近的民用住房里,然后开始暗中召集造武器的骨干力量。

承平表面上净水无波,暗地里风云涌动。

周庆余平日里军务繁忙,温言并不过问,他也不多讲。生活算得上平和幸福,温言也非常知足,尽管如此,她依旧找出了蛛丝马迹,从卢行知承平之行,到父亲突然兴致大发插手重工业,兴办机械厂,再到周庆余一天忙过一天的状态。温言预感着,这样平静的日子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

正德高中期末考试过后,温言也进入假期,除了为下学期国文课备课,她也抽出更多时间去狄安娜教堂做义工,捐赠钱物,以及为教堂收养的孩子们讲课。

周庆余近来忙于军务,每天早出晚归,今天难得清闲,却见温言吃过早饭急匆匆出门,心里头隐隐有些情绪,却也没有发作。

晚饭后,他拉着温言叙话,“阿言,外头局势混乱,你这样一个人出门实在不安全。”言外之意希望她尽量少出门。

温言对他的想法很抵触,微皱着眉头道:“清禾,你是不是过于紧张了?”

“上次援战淮东,和舒敬章之间起了些摩擦,他这个人阴险的很,我怕他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周庆余并没有把遭到刺杀的事情说出来。

温言握住他的手,微叹:“清禾,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虽然乱世当道,但生活总要继续。我待在家中,就绝对安全吗?这样躲躲藏藏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周庆余将人拥入怀,轻抚她头发,“我是关心则乱,明知你不想被被禁锢在高墙之内,却还找理由限制你。也罢,你爱做什么便放手做。和我成婚,总不该连自由都没了。”

温言点了点头,欣慰道:“我知道,你总会站在我这边的。”

他笑了笑,“一家人,除了站在你这边,我还能站哪去?” tTWg7r7fNjbZ9ET5afuvKU7g7Z58AuXuiEdDNSGf24yRg8UfNx14QOM+umXbxh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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