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44、与君醉不归

隔天一早,周庆余回督军署处理军务。此次援战淮东,虽说大捷而归,但依旧折耗巨大,需得尽快做个总结。

午间饭后,老军医来给周庆余换药,一看结痂的伤口又崩开了,苦口婆心地劝,自己的身体,要懂得爱惜,别把小伤耗成大伤。

老先生年轻时随周楚正行军打仗多年,颇得信任。周庆余也尊敬他,听他念叨几句,便笑着应了,等他念叨完了,又让沈副官将人送走。

沈副官回来,提议道:“周帅,身体要紧,不如去医院瞧瞧。”

周庆余摆手,“小伤,犯不着兴师动众。”

“夫人知道您受伤了?”

周庆余点头,“瞒不住索性告诉她了。问我怎么伤的,我说是流弹碎片蹭破了皮。不能让她跟着担惊受怕。”

沈副官心中愤然,“舒敬章恩将仇报也罢了,手段还下作之极。”

周庆余冷哼,“老狐狸这是志在千里,沉得住气。革命军都打上门了,他还在想怎么算计我。想退敌,又不想损兵折将,拿我周庆余当炮灰,他如意算盘打的是真响。昨天上午来电话,问我伤情,无非是试探我罢了。”

“这么说,他并不想跟您撕破脸,那他为什么派人刺杀您?”

“跟革命军打一仗,折耗不小,又没在我跟前讨到便宜,心中火气难消,怕是一时间做事没过脑子。”

沈副官一脸凝重,“周帅,舒敬章既已起了杀心,保不准什么时候再来一次。您势必得早做防范。”

周庆余眉头微皱,“我倒是更担心阿言。让司机接送她上下课,她总觉得小题大做。”顿了顿,又道:“寒亭有消息了吗?”

沈副官道:“卢先生应该已经从香港返回沪都。”

周庆余揉了揉太阳穴,和舒敬章撕破脸是早晚的事,自打入驻承平,他表面虽然温驯,暗地里招兵买马,动作不少。老狐狸向来疑心重,对此有所察觉也不奇怪,眼下更是明目张胆地派人来刺杀他,逐渐走到了不屑于“粉饰”的地步。他长出一口气,看起来难题一大堆,可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

年初承平被围,再加上这次援战淮东,里里外外消耗甚大。军队上下想吃饱穿足,又想装备精良,开销大的像是无底洞。该到用钱的地方,财政处却无钱可拨,一干人等焦头烂额。

周庆余思索来去,事到临头再去筹钱显然不是长久之计,得让钱流动起来。说到这个,还是卢行知在行。

说曹操曹操到,下午卢行知便从沪都来了电话,说处理了手头事物,明天便可搭火车来承平。

温言听说卢先生要来,立即安排佣人收拾了客房。

两天后,卢行知抵达承平,周庆余亲自去火车站接人,温言跟学校请假陪同。两兄弟许久不见,聊了许多少年时的趣事,她从旁听着,也觉得很有意思。

晚上,周庆余在望湘楼摆宴,为卢行知接风洗尘。宾主尽欢后,一起返回璟苑。

二人喝的醺醺然,说起话来流露出仿如少年的随意,但聊着聊着,便不自觉回到了正题,于是起身去了书房。

温言自然知道卢先生来承平不是为了闲游,将佣人煮好的醒酒汤送到书房,便退了出来,将空间留给二人。

卢行知的行李箱还留在外面,温言叮嘱佣人拿去客房。箱子上搁着一份沪都的《时报》,温言颇有兴趣,便拿起来翻看。

其中有一篇关于沪都形势的时论开篇就非常辛辣,温言被其观点所吸引,一口气看完,觉得文风似曾相识。返回去再看文章作者,署名是“念安”。

温言不由得想起孙茵,她也曾满腔热血,以笔代枪,针砭时弊。只可惜……温言鼻子一酸,将报纸放回原位。

书房门打开,卢行知走出来,上前跟温言说话,“嫂子对时政也感兴趣?”

温言应道:“都说内行看门道,我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

卢行知笑道:“嫂子太过自谦。我听清禾说,您不光在文学上造诣颇深,对时政也颇有见解。”

“清禾说大话,让卢先生见笑了。我常年在学校教书,对外界一无所知,看报纸是不想做井底蛙,其实思维狭隘的很,见解就更谈不上了。”

“嫂子叫我寒亭就好。您若喜欢看,我回头订几份沪都的报纸给您寄过来。”

温言心里一动,嘴上推拒道:“这太麻烦寒亭了。”

卢行知轻笑,“一句话的事,嫂子就不要客气了。”

周庆余从书房出来,他们的谈话只听了半截,就直接开口,“阿言不必同寒亭客气,有什么事,只管让他去办。”

卢行知扭头打趣他,“我跟嫂子说话呢,你倒来当好人。”

温言笑着打断二人,“你们别贫嘴了。夜深了,都累了一天,回房歇息吧。”

卢行知在璟苑住了下来,整天一副闲散模样,想动弹的时候就四处闲逛,不想动弹了,便在璟苑的花园小亭里坐着喝茶纳凉,长了一张俏脸,还生了一张好嘴,不像周庆余那样不苟言笑,跟人说话时从来和颜悦色,阖府上下都很喜欢他。

璟苑在正厅伺候的佣人多数是年纪轻的小丫头,自从卢先生住进来,时不时地就要凑上前听他讲外面新奇的故事。卢先生幽默风趣,经常逗的人笑声连连。

几个小丫头得闲了,便私底下议论卢先生家世,知情的还属小权,让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都死了心,说卢先生早些年有个心爱之人,虽然没能走到一起,但至今不肯忘情。

周庆余从督军署回来,就听见几个年轻女佣人在谈论卢行知,被他撞见了,立刻脸色绯红地四散而去。

他心中恨恨地,卢行知这小子是在闹哪出?从前一副生死看淡,非卿不娶的架势,眼下放下情伤,竟开始游戏人间了?游戏人间也要分地方,不能游戏到璟苑来。璟苑虽不乏模样清秀的小女佣,却都是没涉过情爱的,被他带坏了怎么办?

周庆余进了正厅,一问佣人,得知卢行知正在凉亭闲坐,便直奔过去找他。还没走到近前,见他正拿着一把鱼食,往池子里洒,身边还围着两个年轻的女佣人,离得远听不清在聊什么,看得出是相谈甚欢。

两个小丫头老远就看见了周庆余正往这边来,立即噤声。

卢行知还纳闷两个小丫头怎么没了声音,回头一看,俩人已经装模作样地端出一副伺候人的架势,再往远处看,果然清禾正朝亭子走来。

周庆余在卢行知对面坐下,便打发了两个佣人离开。他无奈开口,“你才住进璟苑几天,阖府上下的小姑娘都被你弄的五迷三道。”

卢行知笑了笑,“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我这种英俊又神秘的男人,近看浑身是故事,远看遗世而独立。”

周庆余哼笑,“怎么我之前没发觉你这么脸皮厚?”

卢行知也觉得自己脸皮厚,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正事。我之前的想法你怎么看?”

卢行知眉宇间笑意收敛,严肃了许多,“我认为可行。跟德国人买装备,花钱流水一样,与其填他们的无底洞,倒不如自己办个军工厂。自给自足,还能以此赚钱。”

周庆余眉头微皱,“只是眼下国内钢铁质量不行,恐怕得从外面引进。”

卢行知答道:“这好办。我父亲有很多做买办的朋友,门路多的很,货源不成问题。”

周庆余点了点头,“技术方面,我通过以前的日本同学接触到一个美国人,还算可靠。我准备请他来做顾问,武器这东西要做就得做精,否则上了战场就是给人送脑袋。”

“说的是。要造就造好的,否则直接跟汉阳厂买就得了。”

周庆余笑了笑,“我手底下只有一个师是德国装备,其他的也几乎出自汉阳厂,否则有多少钱也不够花。上次援战淮东,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一样就没了。”

卢行知见惯了大钱,也不禁叹了声,“打仗就是劳民伤财的事儿。”

周庆余也叹,“这次建厂,亏得你给我提供资金支持。”

卢行知摇了摇手,“说什么客气话,我不爱听。”

周庆余笑道:“那不说这个,你替我谢谢伯父,辛苦他跟做买办的朋友疏通钢铁货源。”

“放心,一定抓紧给你办。我爸不辛苦,前前后后都由我帮你打点好,他出面应酬一下就行。”卢行知半开玩笑道:“你要是觉得亏欠我,让我在府上多待些日子,承平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你看前厅伺候的几个小丫头,长的都这么水灵。”

周庆余勾着嘴角,“行啊,璟苑最不缺的就是客房。不过我话撂前头,别带坏了我府里的人。”

卢行知讪笑,“瞧你说的,我跟个登徒子似的。”

建兵工厂的事,周庆余其实早有计划,只是一直未付诸行动。但经过年初承平被围,再到上次援战淮东,他越发坚定这个想法。好在立刻得到卢行知的积极支持,他这次来承平,表面是探望好友,每天吃喝玩乐,实则带来了大量资金。包括对周庆余的援助,以及这几年替他打理的资产,卢行知都一并带来了。 1RvBH02C3YInLx7tz2DBpG4R365nyzx17KA5X5wDb2jnTW/DOEUb0p2aSlqr0SxG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