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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细数前尘

天亮后,警备营来人说查到了内贼。周庆余立即起身回了昱台,不出所料,内贼是三姨娘贴身伺候的女佣。

三姨娘清早起床,就听佣人来传话,说大爷召大伙去主楼正厅集合。三姨娘叫了半晌,也不知道贴身伺候的佣人跑哪去了,别人用着又不顺手,只得自己动手简单穿戴上,迈着步子出了自己住的小楼,往主楼去了。过了门廊,就见一层正厅里站了好些人,多数是警备营那帮粗鲁的大兵,中间围着的不是她的贴身佣人是谁?

三姨娘头皮一紧,这个老东西真是不堪重用!

此刻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警备营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昱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她又能退到哪去?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沁茹一进正厅,身后的佣人立即将门关了个严实,这下更是插翅难逃了,她心里泛起一丝紧张,恨恨地盯了一眼被擒住的佣人,对方立即瑟缩着低头,避开了三姨娘的目光。

三姨娘开口道:“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地就来喊人。是温言有消息了?”再看一眼自己的佣人,故作惊讶道:“我这佣人是犯了什么错?三堂会审似的,也太过兴师动众了些,她犯了错,我自会教训。眼下找到温言是正经,大少你说呢?”说着,便坐在了沙发上,一副主人翁姿态,似乎是真想听听这佣人犯了什么错。

周庆余给佣人一个眼色,她便支吾着开口,“不敢欺瞒大爷,带二爷进昱台是三姨娘授意,我不敢违抗。大爷我句句都是实话,只求大爷给我一条生路!”说着险些就要跪下了。

三姨娘一听这话急了,疾步过去,扬手就是一耳光,口中骂着:“老东西吃里扒外!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三姨娘便张牙舞爪地往佣人身上招呼,佣人脸上高高拱起一块,连连哀哭。

警备营的人只得伸胳膊挡住三姨娘的攻势。到底是弱女子,闹过一阵子就没了力气,气喘吁吁,返回头跟周庆余道:“大少……大爷!你心明眼亮,想必不会听这老东西信口胡说。她一定是吃了谁的好处,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构陷于我!”

佣人鼻青脸肿,话已是说不利索,却还在努力辩白,说是受了三姨娘指使,协助周显余进昱台绑人,再助他脱困。

温言失踪一天一夜,阖府上下被警备营接连盘问,她只得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一再撒谎。大爷一番查探,正一步步接近真相,眼看就要查到她身上了。昨晚上回房后,她辗转难眠,伺候人的活干了大半辈子,可从没这么担惊受怕过。半夜了去敲三夫人的门,她怕事情败露,提议趁早逃离昱台。

三姨娘嘴上骂她没用的东西,实则心里也是直打鼓,早该听了周显余那个冤家的话,跟着一块走的,也不知道是舍不得这高门大院里的安稳日子,对外头那些颠沛流离心生胆怯,还是对计划太过自信,总之那一瞬间她生了退缩的心思,说要再留两天,替他观望形势。眼下想走,却是不能了,昱台被围的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但愿那冤家能杀他个干干净净,那她往后的日子也就有望了。

可没料想,好日子还没来,祸事先到了。这个没用的老东西,三姨娘满眼愤恨地看向伺候自己近十年的佣人,恨不得让她立时死了干净。

周庆余眼见着三姨娘发了疯似的撒泼,开口道:“三姨娘,真相摆在眼前,你还要硬扛到几时?”

三姨娘嗓音骤然尖利,“讲话要凭证据!这老东西无中生有,你不做分辨照单全收,到底安的什么心?”

周庆余听到这,已然没了耐性,走到三姨娘身旁,在她耳旁低声道:“要叫你开口说实话,法子多的是,负隅顽抗对你没有好处。我丑话说在前头,阿言有任何闪失,你可别怪我不念你跟了父亲这二十年的情分!”

沁茹迎上他冰冷的目光,“没凭没据,你吓唬谁呢?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你这样目无尊长,你父亲在下面,作何感想?”

周庆余咬牙切齿,“我治你还需要证据?”

“那就来呀!”三姨娘看着周庆余,嘴角渗出一丝笑容,进而逐渐放大,发出鬼气森森的咯咯声,“恼羞成怒了?我呀,就喜欢见你这副上蹿下跳的模样。我知道你有法子,你们周家的男人,各个薄情寡义,什么都做得出!”

警备营的人得了命令,去搜查三姨娘居住的小楼,不大一会儿回来复命,说在衣柜底发现了收拾好的行李箱一支,三姨娘轻蔑一笑,“这能证明什么?”

接着警备营的人又拿出了一叠信件,说是在地板夹层里发现的,三姨娘顿时脸色一变。

周庆余接过那一叠信,一眼就认出了信封上的字迹,“这是什么?”

沁茹见事情败露,也就不再遮掩了,扬声道:“没错,是我帮着周显余绑走了你的心肝肉。你还不去追?晚了,怕是什么都剩不下了!”

警备营的人见状立即擒住三姨娘,将人压制住了。

三姨娘动弹不得,嘴上却不饶人,“你兄弟二人为争权夺利,害了多少无辜人命。该叫你尝尝痛心的滋味,这是报应!”

周庆余忍着雷霆怒气,“阿言在哪?”

三姨娘却一副宁死不屈模样,“你有种就一枪毙了我,我下了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周楚正!还有你们一个个,全都不得好死!”

周庆余打开信件,想找出些蛛丝马迹,没想到却发现了一桩肮脏不堪的龌龊事!他下意识将信纸团进手里,生怕被人看见,又想起柯颂月曾有心提点,而他却没有耐性听完。

周庆余气的浑身发抖,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一把掐断这个女人的脖子,他咬牙切齿,“父亲可曾亏待过你?你要这样对他!”

家丑不可外扬,周庆余不明说,三姨娘却不想遮掩,反正好日子结束了,就一起下地狱好了。她发出一阵悚人的狂笑,“我就是瞧着周显余年轻,身体底子好,能让我快活!我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周庆余喝道:“住口!你还有没有廉耻?”

三姨娘笑声癫狂,盯着眼前人,目光怨毒恨不得屠尽昱台每一条生命,这个禁锢她半生的高门大户,“觉得恶心?你们周家本就是烂到根子里的腌臜堆,你从小到大见的还少吗?”

周庆余无法细想过往,哪一堵高墙内没有几桩不能对外人道的故事?对错一时难以评说。

三姨娘不罢休,历数这二十年来在昱台遭到的种种不公,戏子出身,地位低下,若不是凭着色艺双绝,哪能得周楚正独宠十余载?可惜好景不长存,男人专情一时,却要你对他忠贞一世。大好年华,却要在这高墙内葬送一生。字字锥心,句句泣血。

“你们周家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好东西。当年你父亲恁大的年纪看上个教会女学生,硬要迎进门来。二姨娘来怂恿我设法阻止,结果闹的一尸两命。后来我足月的儿子胎死腹中,大出血没法再生育,又是二姨娘的手笔。你父亲撒手归西,二姨娘两个儿子一个死一个逃,她没了靠山,立即带着女儿逃回娘家,否则我不会让她好过!”

三姨娘顿了顿,复又开口,“至于你母亲,表面与世无争,实则最是阴毒。一面躲进玻璃房里侍花弄草,吃斋念佛,一面偷偷地在你父亲的饭菜里下慢性药,使他不能人事。现在想想,几个夫人里,属你母亲深谋远虑,为你铺路搭桥到这份儿上,实在是用心良苦。世人都道周楚正不爱美色,醉心军政。古往今来,哪个男人不好女色?有心无力罢了。”

周庆余心头一震,无论如何不相信素来温和良善的母亲会做这种事,“你胡说八道!”

三姨娘阴狠一笑,“你知道你母亲怎么死的?你父亲顾念父子之情,趁你在日本念书,给了她一粒氰化钾。对外宣称督军夫人久病不愈,府中伺候的人来了一遍大清洗,任你再有能耐也查不出真相。你又记得你父亲去世前说了什么?他说不跟你母亲合葬!是你枉顾他的意志,端着嫡长子的身份坚决将二人合葬。你且猜猜,他二人在下面过的怎么样?这桩桩件件,你想听,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周庆余愤怒到极点,痛心到极点,胸腔里翻起一股汹涌的浪潮,双腿灌了铅似的,有些不听使唤。他意识到三姨娘的话多半是真的。父亲去世前确实留话不跟母亲合葬,他却认为是父亲不念旧情,所以依着规矩将二人合葬了。

他没法相信,自己一向敬重的父亲会心狠杀死母亲,更没法相信,温柔良善的母亲会想出这样的法子为儿子扫清潜在障碍。而偌大的昱台,曾是他充满归属感的家,如今却仿佛一座空中楼阁,在他面前轰然倒塌,顷刻间化作飞灰。

曾经抚慰他的母子亲情,变得肮脏不堪,但他没法责备母亲什么,她一生不易,向来以他为先。他心中坚守的父子亲情,也变得不堪回望。一切他想握住的过往,都没了。

仿佛一瞬间,他心中的信念失去的支撑,垮塌在地。他像是被抽掉脊梁,随时可能瘫软下去。

可转念一想,温言还在周显余手里,承平之困未解,他不能倒,还有很多事等着他。

周庆余再次开口,却已经恢复理智,“温言在哪?”

三姨娘高涨的情绪也渐渐回落,“我不知道。周显余将人带走后,就没了音信。”

周庆余知道,他那弟弟行事谨慎,多半不会将自己的行踪告诉三姨娘,也就没在三姨娘身上多耗费时间,于是将人关进了她平日住的小楼里,派人严加看管。 BrroeSzGmwb1lNbAUvD+JpJCF1l80pHAGx9+3KNGbqL6B+II0BwYl4K4CdDCE+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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