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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失控

沈副官登门来汇报军务,没等他说话,周庆余便已猜出了八九分。果不其然,周显余跑了。

据下面人来报,周显余藏匿在城南一处不起眼的民宅里,他行踪低调,并且警惕性非常强,派出去的人轮番跟着他,仍是被他察觉了。他外出常去人多的地方,一头扎进人堆,极难控制。除此之外,他还偶尔光顾花街巷的娼馆。

花街巷在越州城名声很响,却不是什么好名声,那里聚集了成百上千的下等娼妓。每天太阳西斜,便开门迎客。临街的小门面前摆上两张椅子,椅子上的女人衣不蔽体,肉腾腾的一条巷子,处处是调笑声。客人看上谁,就跟着进屋,门一关帘子一拉,直奔屋内仅有的一张床。进这条巷子的人,无非是没钱去像样点儿的风月场所罢了。

可周庆余不认为他那个二弟去花街巷是为了找乐子。他每回去都找不同的人,没什么规律,进了门帘子一拉,里头发生什么,外面无从得知。跟着他的人,也只得远远盯着。

“这阵子他每天早出晚归,雷打不动。可今早迟迟没有露面,盯他的人破门进去一看,已是人去屋空。房中炉火正旺,桌上的茶水还温着,想必是才离开不久。卑职又派了一支小队出去找人,眼下还没有消息。”沈副官话落,便低下头去,事情是在他手上办砸的,实在没什么昂首挺胸的底气。

周庆余倒也没有发火,反正人已经溜了,将他臭骂一顿,还不如抓紧时间找人,“他倒是越发能耐了。加派人手去查,找到人立刻抓回来,不用管他有什么计划。”末了又道:“注意动静小点儿。”

“是。”沈副官刚动身要离开,又顿住脚步,迟疑道:“周帅,倘若他反抗……”

周庆余不耐烦,“不听话就给他一枪!打断他一条腿,看他还怎么反抗。”

沈副官得了命令,便匆忙离开。周庆余一个人在书房里,思忖着如何扫除眼下的麻烦。前两天派出去的人带回消息,周显余十一月就已潜回越州,这两个月他时常换住处,要查他的行踪并不容易。但周庆余清楚,他回来是为了“翻盘”。越州城已加固布防,这段时间城内暗访不断,并未发现异常。周显余想带兵打回来是难上加难,他靠什么翻盘?

想到此,他脑中一个闪念,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立即动身往军部去,联络承平方面召开紧急会议,加固承平布防,以防有人趁年关突袭!

早先听说周显余离开越西后,入深山做了悍匪,后来凭借着在军营里练出来的素质,迅速上位当了匪首,如今手底下有多少匪兵,周庆余不得而知。但他既然敢回越州,怕是早已经有了计策。眼下看来,周显余极有可能想来一出里应外合,他独自潜回越州联络旧交,而他手底下那些匪兵则伺机进入越西境内,周庆余思来想去,认为对方从承平下手的可能性最大。承平与越西接壤,如今划分到周庆余势力范围之内,驻兵不少,甚至还留了一支他的嫡系军队。但说到底是新辖区,根基未稳。若能一举击破,接管承平,在当地更容易获得支持,到时候说不定有人迫于形势倒戈。

从承平撕开一道口子,给越军以重挫,无异于断周庆余臂膀。兵行险着,却是值得一试。周显余向来喜欢冒险,这符合他的性格。

午后阳光正好,温言坐在一楼正厅沙发里,手里捧着《麦克白》的译本,看的正入迷。三姨娘的贴身佣人领着个陌生男人进了门,见了温言,她躬身行礼,解释说三姨娘在瑞锦缘订了几件衣裳,老板派伙计来送货。

温言抬头看了一眼那伙计,跟佣人道:“带人去账房领赏钱,别叫人白辛苦一趟。”

三姨娘的佣人应了声“是”,便带着人退下了。

不一会儿,小环端了一盅汤进门,说近几天看小姐气色不佳,特意吩咐厨房炖了补气的汤。话落便把汤递到温言跟前,催着她喝光。

温言打量了一眼汤盅,没甚胃口。

小环劝道:“小姐再不补补,就快瘦脱相了。叫老爷太太知道,得多心疼。”

温言听她搬出父母亲,立即接过汤盅。

冬日里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温言喝了汤,便觉得犯困。小环担心小姐睡在沙发里不舒服,便扶着她去楼上卧房休息了。

温言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接连的乱梦在脑中交织。罢工运动那天血流满面的孙茵,四年前成婚当天弃她而去的谢铎,梗着脖子骂人的父亲,只会默默流泪的母亲,一个接一个的画面来回切换,最后定格在相拥着的一双男女,温言想看清对方的模样,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周庆余和柯颂月!

她如坠冰窟,抓住他手臂质问,“你既早已心有所属,又为何来招惹我?”他一把甩脱她,她脚下不稳,踉跄着后退,不料一脚踩空便跌入了万丈深渊。

温言惊得一颤,人将醒未醒,昏沉间隐约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她挣扎着掀开眼皮瞧了一眼,似乎有个高大身影立于床前。她心头大石落地,幸好刚刚只是一场梦……

周庆余从督军署回到昱台时,天已擦黑。穿过门廊,刚进门就有佣人上前伺候。他粗粗扫了一眼,正厅里只有三姨娘一个人,正在使唤佣人替她揉肩捶背呢。

周庆余道:“三姨娘没出门?”

沁茹笑了笑,“哪能呢,你也知我是个好热闹的人。下午约了几位太太摸麻将,只是这手气臭的很,早早的就散了场,索性就回来了。这上了年纪,身子骨越发不济了,麻将没打几圈,腰酸背疼的毛病倒一个不落地全找上门了。”话落,抬手指了指肩颈处,示意佣人,“这儿,用点子劲儿,别没吃饭似的!”

周庆余没应声,三姨娘是喜好热闹的,早年间家中人丁尚算兴旺,逢年过节都要热闹一番。之后昱台遭遇一连串变故,三姨娘成了孤家寡人,他又整天忙于军务,不见踪影。庶母与嫡子,年纪差不过七八岁,即便只为避嫌,这家也已没了家样了。早先那副热闹光景,更是一去不返。

他回神,拣了把椅子坐下,问道:“夫人呢?”

正厅伺候的佣人一边端了茶水,一边回话,“一直在房里歇着,晌午过后就没见出来了。”

他点了点头,“去楼上看看夫人醒了没有。”

佣人依着吩咐上了楼。

周庆余捏了捏眉心,觉得有些疲惫。不知怎么,打从周显余从眼皮底下逃脱,他便有些心神不宁。照说承平和越州都做了万全防备,周显余一个被逐出越西的败军之将,即便纠集了一帮山匪,想在他跟前兴风作浪也非易事,根本不足为惧。可他就是心慌。

眨眼的功夫,楼梯上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佣人从楼上奔下来,一路踉跄,“不好了,夫人不见了!”

周庆余只觉得平地响起一声惊雷,本能地从椅子上弹起,飞奔至楼上,推开门一瞧,小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再往里看,床上空空如也,哪还有温言的身影?

他脑中“轰隆”一声,瞬间闪过无数温言遭遇危险的画面,脚下发软,险些站不稳,扶了一把身旁的矮柜,才算稳住身形。手也跟着不听使唤,一阵阵地发麻,脊背瞬时出了一层冷汗,心头像被塞了千金大石,又沉又疼。

眼下这情况急归急,却不能乱了阵脚,可以肯定对方绑走温言绝不是想害她性命,否则在这间卧房里就可以动手。

他缓了缓神,一一交代命令,“把小环安置到床上,去请医生看看她的伤情。打电话给沈开,叫他来。”顿了顿,又吩咐道:“夫人失踪的事不得对外宣扬,谁也不准说漏一个字。”

紧接着,周庆余下令出动警备营封锁了昱台,只准进不准出,上下百十口人全部到主楼集合接受盘查,下午都做了什么,见了谁,必须说出个子丑寅卯。眼下不好确定温言什么时候被绑走,昱台又这么大,保不齐她仍被藏在昱台也未可知,于是又下令警备营分出人手在府内进行全面搜索。

阖府上下陷入一片恐慌之中,周庆余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仿佛对任何事都不挂怀,如今却双目赤红,仿佛随时要杀人一样。府里头佣人各个噤若寒蝉,立在一旁,警备营没问到话,谁也不敢吱声。

不一会儿,小权来通报,说沈副官到了。

今夜除夕,沈开在家正准备同家人吃年夜饭,接了一通电话,说夫人失踪了。他心头“咯噔”一声,一刻不敢耽误,立即整装赶往昱台。

周庆余将情况跟他说了,便命他亲自带卫队出去,展开全城搜索。因为事情来龙去脉尚不明确,也不晓得背后是什么人在操作,又有什么目的,以防走漏夫人失踪的消息,只得以治安巡查为由头。

周庆余稍作冷静,将这段时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一理顺,总觉得这一切不该毫无征兆,定然是哪里疏漏了。也想过兴许温言是赌气离家出走,但她与小环情同姐妹,要走就一起走了,何必下狠手将人打晕。

不一会儿,小环醒了。周庆余听佣人说她没受什么伤,只是颈部遭到重击所以昏了过去,正起身打算去看她,就见她踉踉跄跄地跑到了正厅,腿一曲就跪倒在他跟前,嘤嘤地哭着,“姑爷,大爷!是小环没照顾好小姐,您一定救救她。”

周庆余见她这副模样,皱着眉头道:“别哭了,起来说话。” VWaMEEOCtuPy6coJkkSBIjtl18+fhfn299uoT3xsu4CNzIWK7kILv8KZgY/fPjb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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