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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觥筹交错,各怀心思

北上的日子转眼即到,温言在房中闷了两天,整个人都要瘦脱相。周庆余同她说话,她也总是恹恹地,提不起任何兴致。他知道她是惦念着生死未卜的孙茵,安慰的话说了不少,只是没起什么作用。

一切准备停当,温言和周庆余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门,小环陪嫁过来,自然随着小姐一同离开,小权常年被周庆余带在身边,这回也不例外。一行人抵达火车站时,随行卫队由侍卫长带着已集结完毕,沈副官和娉婷夫妇也在站台等候。

北上的督军专列即将发车,登车前一刻,温言回身看了一眼承平,满心的离愁别绪,昨晚母亲电话打到璟苑,说今天要同父亲来送行,她说见不得这种分离的场面,至多两个月,他们便返回承平,没什么可送的。可此刻还未启程,心头便已泛起思乡之情。

天气异常地阴冷,周庆余替她裹紧了身上的狐皮大氅,又拢住她肩头,轻声道:“阿言,登车吧。”

温言扭回脸,点了点头,便抬脚登车。

列车开动,留给承平火车站一片轰鸣声。

娉婷在车厢里来回踱步,沈副官同她说了孙茵的事,今天见夫人一脸憔悴,本想上前安慰几句,但也没得着机会。沈副官劝她,眼下那位孙老师生死未卜,夫人自然高兴不起来,又嘱咐娉婷安稳地待在车厢里,别去乱掺和,万一说错了话,反倒让人更伤心。娉婷觉得有理,这才消停下来。

温言瞧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致,一路安静无话,周庆余难得空闲,就这么陪着她。午间,他好不容易才叫动温言随他去餐车用餐。她胃口极差,只吃了小半碗饭,便搁下筷子。

两天一夜的行程,一行人总算抵达平京。正值深冬,北方寒风凛冽,气候干冷。

周庆余一行人下榻在六国饭店,行程非常低调。纵使如此,还是架不住这块宝地的消息灵通。周庆余和温言才刚踏进套房,气还没喘匀,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打电话来的是舒敬章身边的郑秘书长,周庆余一听见他的声音,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果然不出所料,郑秘书长先是说了两句客套话,而后便直奔正题,说舒大帅眼下已经下榻平京大饭店,与贤侄有日子没见,甚是挂念,想趁今晚有空叙叙旧,等明天一起往中央述职,人多嘴杂,就不好再有这样清净的时候了。

周庆余有所迟疑,老狐狸这时候要见他,无非是想拉拢他罢了。他带兵进驻承平,正在逐渐脱离舒敬章的掌控。老狐狸拿不准他的想法,怕到了中央政府,两人各怀心思,给了旁人可趁之机,于是便派人紧盯着他的行踪,好在第一时间探探他的虚实。

周庆余衡量再三,眼下还不到撕破脸的时机,于是便应了约。郑秘书长又跟他客套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温言这几天脑子里被孙茵遇袭的事塞满,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桌上电话一响,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孙茵有消息了,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悬起的一颗心又落下,满心失望全写在了脸上,连掩饰都来不及。

周庆余瞧她面色不佳,心知是舟车劳顿,再加上挂念好友,这几天连个好眠也无。他心疼地抚了抚她面颊,“对不住阿言,才刚落脚,本该多陪陪你。可眼下……”

温言摇了摇头,“你有事尽管去忙,我有小环照顾,闲极无聊还可以找娉婷说话。”

周庆余将人抱在怀里,亲了亲她额头,道:“你脸色不大好,好好休息。我快去快回。”

温言看着周庆余消失在套房门口,于是跟小环打了声招呼,便进卧房睡下了。这一觉直睡到傍晚,北方冬天天短,太阳才刚落山,夜色就如浓墨一般泼洒下来。

六国饭店地处繁华的御河东侧,住客们除了各国公使,就是达官显贵,入夜后的大饭店,更是热闹非凡,舞厅开始营业,台下红男绿女,台上歌声婉转。各色面孔在灯红酒绿中穿插游走,几番交谈于不动声色中包藏风云变幻。

温言醒来后整个人仍旧昏昏沉沉,脑袋像灌了铅一样重,起身下床,腿软绵绵地,走路像踩在棉花上。紧接着眼前一阵眩晕,人还没走到门口,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小环听见动静,忙进屋看人,发现小姐晕倒,立即叫小权去请医生。娉婷见小权匆忙出门,抓过来一问,竟是温言生病了。

娉婷在温言床前来回踱步,心焦如焚,这医生还不到!扭脸看见温言掀了掀眼皮,最后睁开了眼睛,这才松了口气,道:“夫人感觉怎么样?小权已经去请医生,我看不如叫人去找周少回来。”

温言仍是头晕,挣扎着开口,“别。他又不会诊病,回来也是徒劳,何况他还有正事要忙。”

来的是个老中医,为温言仔细诊过,便据症开了方子。他说夫人这病看似来势汹汹,实际上是心火郁结,不得纾解,加上舟车劳顿,水土不适,一重一重地累积起来,一齐发作了。

小权送医生离开,顺便抓了药回来。小环照医生说的,拿去给温言煎服。

周庆余的随行卫队在踏入平京之前就有一部分乔装成普通人,待火车到站,便悄悄混入人群,然后伺机埋伏在周帅下榻的六国饭店周围,其中有人更扮作商旅住进了六国饭店,方便就近保护。

一到年底,各地军政领袖便前来平京述职,眼下正是危机四伏的时候,谁也不敢有丝毫懈怠,过几天就是全家团聚的农历新年,没有哪个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周庆余外出,沈副官必定随行,卫兵不论在明在暗,除了留守保护夫人的,其余也紧随保护周帅。

两人一踏进平京大饭店,就被缴了枪械。这是舒敬章的规矩,凡是近身的人都得缴械。周庆余忍了这些年,早已经习惯了。

郑秘书长引了周庆余进门,沈副官照例在外间等候,随后郑秘书长退出来,把门关严,见到沈副官,虚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两人本无多少话好聊,尤其这种紧要关头,谁不是绷紧了神经,以防有任何风吹草动。

里间装饰古朴典雅,上好的金丝楠木家具陈设左右。周庆余绕过雕了福禄寿的的紫檀屏风,见舒敬章正在摆弄茶具,他立即摆出一副笑脸,朗声道:“世伯近来身体可康健?许久未见,叫清禾好生挂念。”

舒敬章堆起笑容,虽说脸上的褶子层层叠叠,却因着目光矍铄,并不显老态。他慢条斯理道:“清禾来了,坐吧。”说话间,将手里的茶壶搁在桌上,又道:“我这一把老骨头,陈年旧病不少,能好歹活着就是福分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还有大把的精力去建功立业。”

周庆余表现极为殷勤,斟了杯茶递给舒敬章,直到对方接了,他才坐下,“世伯不必自谦,依清禾看,您依旧宝刀未老。”

舒敬章细打量他,“你离开越州小一年,倒是清减了许多。年轻人虽说精力旺盛,也要量力而为。别等到老了,像我似的落下一身伤病,着实划不来。年轻人日子还长,切勿急功近利,免得害人害己,你说呢?”

周庆余心知肚明,老狐狸这是在怪他先一步攻下承平,于是抬手揖道:“世伯说的是,清禾谨记在心。”说着便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折子,递给对面的舒敬章,“世伯,农历年眼看就到,清禾也没什么可孝敬您的,这折子您过目。”

舒敬章接过折子一瞧,挑眉笑了笑,“贤侄有心了。”

周庆余不论心里多憋闷,还是强笑了笑,颔首道:“世伯哪的话,该当的。”

见老狐狸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周庆余暗自握了握拳,年底向老狐狸上供早已经成了惯例,为了让老狐狸安心,今年硬是忍痛追加了一成。

舒敬章收了折子,虽说不至于对他卸下防备,心中芥蒂到底少了些。

不多一会儿,郑秘书长敲门进来,说酒菜已经备好了。得到大帅的允许,一道道美味菜肴便被端上了餐桌。

舒敬章起身道:“贤侄,咱们边吃边聊。”

二人到餐桌前落座,周庆余可见识过老狐狸的酒量,今晚不喝躺下一个,怕是不算完。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倒是浪费了这一大桌子的珍馐美味。

舒敬章虽不表露,但心思再明白不过,无非是一边拉拢一边防备。周、舒两家分别把持越西、淮东,早惹得周边虎视眈眈,如今多方势力相互制衡,局面尚算稳定,倘若跟周庆余撕破脸,保不住就有人要趁势而起,到时候大动干戈,无论胜负,都势必元气大伤。

何况这半年来,淮东周边频繁有小股匪兵袭扰,再加上境内民主人士、爱国人士游行集会不断,给军政造成了不小压力,实在不是扩张的好时机。即便顺利地吞并了越西,周边各股势力也不会坐视淮军一方独大,几方势力一旦结盟,届时舒敬章以及淮军将四面楚歌,孤掌难鸣。

老狐狸什么心思,周庆余看得透透的,却还得虚与委蛇,演一副俯首帖耳模样。

明知一个观众也无,却还得把这台戏唱的精彩。二人你来我往,倒也聊的酣畅,先前紧张的气氛逐渐消解。郑秘书长引了唱京韵大鼓的先生进门,说给二位助兴。舒敬章兴致不错,还跟周庆余介绍了这位先生的来历,说他唱的《战长沙》久负盛名。

调子一起,唱腔一开,舒敬章便叫了声“好”。先生也是见惯了大场面,整段唱完,颇为精彩。紧接着,又来了一段《长坂坡》。

舒敬章一边听鼓书,一边喝酒,手边的白兰地下去大半瓶,依旧面色不改。周庆余有些头疼,老狐狸这酒量当真不容小觑,直到整瓶酒见了底,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陪喝,却已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周庆余醒来时,天已放亮。昨晚老狐狸有意灌酒,他只好假醉,散场后被沈副官扶着进了套房,人虽说还清醒,但到底还是有了醉意。他揉着太阳穴来回思量,老狐狸是怕他离开平京饭店后转脸去笼络旁人,既然温言在六国饭店还算稳妥,他不妨就安心休息一晚,养足了精神,才好去应对中央政府。

谁知醒来头疼的很。白兰地这酒不光烈性,后劲儿还足。他握拳轻敲了敲额头,准备起身清醒一会儿。 xlrvJt1kX8LtmGpzp/g7Zycustsp66XNjqVyIfqTDzbjhacJCGdnoPZTYeP/N9U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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