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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暗涌动,情谊冷

温言握了握拳,一定得找周庆余问个清楚!

娉婷在馆子里左等右等,不见温言进来,就让小权出来看一眼,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小权才从湘菜馆子里出来,就见到了乔立文,心里暗道“糟糕”,再看夫人,正准备登车离开。他拐着腿快追了两步,急道:“夫人这是去哪?沈太太还在里头等您。”

温言扔下一句“你送娉婷回家”,便叫司机开车,直奔督军署。

司机见她一脸寒霜,也不敢多言,只得驱车前往。

温言坐在汽车上,看着车窗外无声的行人正在迅速倒退,车内极为安静,让方才的忙乱显得尤为不真实,脑子里飞来荡去的各种消息仿佛在一瞬间全部飞向天外。然而不过一瞬的工夫,这些消息又挨个飞回来了,头一个撞进她脑子里的便是乔立文那句“孙茵死了”。

这话仿佛一句魔咒,一遍遍地袭击温言,让人头皮发紧,嗓子发疼。她捂了捂耳朵,然而并没什么用处。

无所顾忌地闯军部,温言这是头一遭。

她压根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周庆余,只是没头苍蝇一样乱窜,最后没法子,只得搬出督军夫人的身份来,果然这身份是好用的,卫兵忙进去通报,沈副官没一会儿便亲自来接她了。

周庆余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回越州期间,承平守军布防已经安排妥当。办公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垒起了一大摞文件,下面的人正等着他批复,启程北上之前,他须得将这些全部清干净了。

沈副官来报,说夫人突然来了军署,正在外间等着见他。周庆余难免惊讶,这几天她情绪一直不高,想必是对回越州的事仍心存抗拒,他正盘算着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早些回去陪她。

沈副官引温言进门,便悄声退出去了。周庆余迎上前去才瞧见,她双眼通红。

“这是怎么了?刚哭过?”他说着,便伸手去抚她的脸颊,她却别开脸去,让他扑了空。

温言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攒出了说话的力气,转过脸来对着他,“孙茵死了,你知道吗?”

周庆余没回话,温言见他神色平常,仿佛对孙茵的死并不意外,她心头一凉,“你果真早就知道了。”

这样说来,孙茵的死讯是真的了,她整个人如堕冰窟,悲恸劈头盖脸压下来,整间办公室里只剩她压抑的哭声,听得人整颗心跟着抽痛。

周庆余见她这副模样,不免心疼。孙茵的死,到底是瞒不下去了。这姓乔的老师还真是能钻空子,昨天晚上在家门前见着他和小权争执,周庆余就预感事情不妙。

温言捂着嘴低低饮泣,让人看了越发不忍。周庆余想把人抱在怀里安抚,才一伸手,她就拧身甩脱他。

他安慰道:“阿言,孙茵遇袭的确是始料未及,你要保重自己。”

她眼神寒凉地盯着他,“是始料未及,还是周帅你早有预谋?”

周庆余才品出这话里的味道,“阿言,你怀疑我?”

“我不该怀疑你?”温言仰头看着他的脸,将心中的疑问全部抛给他,“你与孙永昌私下里有交易,叫他拿金条换孙茵的命。两军之间有多少仇怨我也晓得,你提条件无可厚非,但倘若他不答应呢?孙茵是不是就只剩死路一条?”

周庆余想解释一言半句,她却不给机会,“所幸孙永昌总算尽了一回做父亲的责任,愿意拿钱赎人,可孙茵却没能等到父女团聚。”

周庆余听完温言这一通指控,沉着脸道:“阿言,讲话须得有证据。你我成婚这么久,当知我不会欺骗你。”

温言脸上泪痕斑斑,也顾不得擦,听了这话不禁冷笑,“你不会骗我,但你却欺瞒于我,行凶者穿的是你越军的军装!你尽可以说这是栽赃陷害,但以你与孙永昌的矛盾,先拿金条再取人性命,却也并非不可能。乔老师为了见我一面,被你的人打得鼻青脸肿。若不是你怕我知道真相,何必这样费尽心机?”

“阿言,你该知道,我不会做这些叫你伤心的事。”他有些气恼,“你宁可相信那个非亲非故的乔老师,也不乐意听我一言半语?”

温言冲口道:“抛却那张婚书不谈,我与你又哪里有什么‘亲故’可讲?”

“你……”周庆余真是被她这话气得够呛,两个人话赶话,谁也不肯让步,稍作冷静才发觉,这对解决问题毫无帮助,他放软语气,“阿言,我们不要吵架。”

温言也冷静下来,她眼泪流的多了,鼻尖发红,眼睛发肿,却不肯就此打住,“我不和你吵架,但请周帅给我一个说法。”

他长出一口气,琢磨来去,索性将他整件事全告诉他,“我派去护送孙茵的一队人马也在半途遇袭,无一生还。几天过去,还没查出个眉目。”这几天他为了这事儿心焦如焚,眼看启程北上的日子就到了,就这么离开实在让他不放心。

温言听了这话,心头一惊,抬眼看向他,仿佛为了求证这件事的真伪。

周庆余点了点头,“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要听。”温言发觉事实或许与她所知道的相去甚远,她必须知道真相,不能让孙茵死的不明不白。

周庆余说派了一支二十人的队伍护送孙茵前往赵家坎,他们的任务是将孙茵移交给孙永昌的人,并带回赎人的金条。双方交接完便分道扬镳,为了安全起见,周部的人另择了一条路返回承平。

不料才上路不久,整支队伍便被一股不明势力从后方包抄,最后因寡不敌众,全部中枪身亡,金条也不翼而飞。

他一得到消息就派了人前往赵家坎查探情况,据回传消息,从现场被周部击毙的人的着装和使用装备看,这股不明势力极可能是孙永昌事先埋伏好的另一拨人。

“两天后,赵家坎又传来消息,说孙永昌的人在回南垣路上同样遭遇突袭,全部身亡。”

整件事变得越发扑朔迷离,周庆余隐约觉得,或许是有人意图挑拨孙、周两军之间的矛盾。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旦两军对垒,必将损耗巨大,有人便可从中获益。至于是谁从中挑唆,很难让人不去想那只身在淮东的老狐狸。但这也是猜测,没能查到任何证据。

他接着道:“其实现场并未发现孙茵的遗体,我派了人四下找寻,也没发现任何踪迹。”

孙茵不见了?可乔立文说孙茵中枪身亡……也许董校长的消息并不准确,一定是这样。这仿佛一线生机,让温言眸色一亮,哑着嗓子问:“这么说,她多半还活着?”

周庆余面色凝重,“当时战况激烈,孙茵又是手无寸铁的女孩子,逃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伸手握住温言肩膀,“阿言,该说的我已经说尽。你相信我,这件事真凶另有其人。”

温言抬眸看向周庆余,仿佛要从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里获知答案,然而没人给她答案。他眼神坚定,方才的话也寻不出一丝破绽,她是乐意相信他的,“为什么不早跟我说清楚?”

他不由得叹了一声,“我怕你担心,也觉得没脸。”这事儿是他的痛楚,是他大意轻敌,才损失了这二十条人命,他本不想跟任何人提起。但事实已然如此,他能做的唯有查明事件始末。

他伸手握了握她指尖,见她没有挣脱,又将她整个人拢入怀中,“你放心,我会查明真相,孙茵不会死生不明,我手底下的兵更不能白白牺牲。”

温言整个人仿佛麻木了,任他抱着,经过方才一通激烈的对峙,她已筋疲力尽,既然孙茵还有一线生机,她就不会放弃,想到方才对周庆余的多番指控,心存歉意道:“对不住,说了那么多让你伤心的话。我和孙茵情同姐妹,她更对我有救命之恩,听到董校长的消息,我实在没法冷静下来。”

周庆余轻抚她后背,“我没有怪你。”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但是阿言,往后再有任何事情,记得先来找我。任何时候,我都比外人值得信任。”

温言听得一怔,他似乎话里有话,但并未深说,她实在腾不出心思想他的“潜台词”,只是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时间不早,你先回去歇着,把精神养足了,两天后我们启程北上。”

温言有所迟疑,“孙茵生死未卜,我想留下等消息。不如你先行北上去平京述职,我过几天直接去越州与你会合。”

周庆余当即拒绝,“不成,你必须随我一同离开。你独自往越州,叫我怎么放心?”

温言说不打紧,“我有小环陪着,或者你派些人手保护我。”

他耐着性子道:“阿言,旁的我都能依你,但这事儿不行。谁陪着你,都不能叫我放心。赵家坎那边留了人手,一有消息自然会通知我。你放心,我绝不会瞒你什么。”见她有所动容,又道:“岳父岳母都知道你会随我同行,你突然留下,不免让两位长辈生疑。”

话说了许多,温言总算答应随他一起离开,他说的没错,父亲若是知道她多留一段时间,免不了又是一通盘问。何况她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只是空等罢了。既然是空等,在哪里等都是一样。

周庆余松了一口气,他真正怕的是留温言在承平,保不齐他才刚启程,她就变卦不去越州了。派给她再多的人手,也没一个敢将人掳到越州的。难不成要他抛下军务,亲自回来抓她?

两三个月不见,对他而言实在是巨大的折磨,两个人感情根基不稳,也经不起这样长时间的分别。

周庆余将温言送上汽车,令司机载她回璟苑,而后便转身回了办公室。

沈副官随在他身后,两个人刚进了办公室,门还未关严,就听周帅突然道:“董鹤鸣三番两次掺和我夫妻二人的事,我也忍得够了。”

这位董校长为了孙茵多方奔走不说,竟然请动了舒敬章,前些日子老狐狸频频施压,让周庆余受了不少窝囊气。往回一追查,发觉这事儿温言竟也有份儿。周庆余虽气她不信任自己,但想着毕竟二人成婚不久,感情根基又浅,她会去找外人,也没什么。可没料想,这稍一姑息,后面竟引来了这么些麻烦。

沈副官立在一旁等着周帅的吩咐,心里忖量着这位董校长怕是日子不会好过了,可周帅一通牢骚过后,就没了后文,他心里正犯嘀咕,又听周庆余开口,“我只跟你倒倒苦水,不是叫你在董鹤鸣身上动什么歪心思。都消停点儿,否则回头叫阿言知道,又说我仗势欺人。”

沈副官答道:“是!卑职明白。”心里头却对周帅产生了不少“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想法,看来成婚的男人,不管在外地位多高,回到家里头都是一样的。这倒是让沈副官很欣慰。

回璟苑这一路上,温言安静地坐在汽车里,慢慢地缓过神来,之前一直跟周庆余对峙,根本来不及细想什么。此刻空闲下来,满脑子都是与孙茵相处过的点点滴滴,前些时候,得知孙茵即将前往南垣与孙永昌团聚,她心里头虽然不舍,但至少知道孙茵平安地活着,她便没什么可放不下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聚散离合本就是人生常态。可如今她生死未卜,即便还活着,也极大可能正在遭受苦难,她便越发地难过。

孙茵这一路走来,都在尽力扮演一个好女儿,只可惜孙永昌从未珍惜过这段父女缘分。可正是这一路的摸爬滚打,让孙茵到最后竟然无枝可依。仿佛冥冥之中的一条不归路,任你如何劈风斩浪,亦逃不脱生死劫数。

温言扭头望出去,车窗外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最后成为一道蒙着水汽的风景。 eI8Ob3EkSCoWPf8S7WRFEvot+Uueb5bz+fjpxavkRZmVsTqjyu50+zXhlUHFQH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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