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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谈故人

“周帅可回来了?”温言问道。

“还没。时候还早……夫人小心台阶,”又继续道:“又或是有事耽搁了。”

温言点了点头,便不再开口。

小权话却不少,说城南来了杂技团,各个身怀绝技的一帮人,头一天搭台表演,就吸引了乌央乌央的人,热闹极了。

“说是很精彩,夫人抽空去看看?”

跟小门房处的久了,温言发觉他其实并不讨厌,也不像头回见面时那么势利,只是骨子里对周庆余的忠诚与崇拜,使得他对外界一切风吹草动都保持警惕罢了。

周庆余似乎对小权格外照顾,虽说他本身没什么地位,但阖府上下的佣人以及卫兵无不对他礼遇有加,甚至偶尔在周帅面前没规矩,他至多笑骂几句,也就算了。

温言隐约觉得他背后有什么故事,果不其然,偶然间听佣人闲聊才知道,小权救过周庆余一命,那跛脚的毛病就是当时落下的。

想到此处,温言竟感同身受地将他当成了自己人。听他唠叨了一路,说这杂技团的表演如何如何精彩,她不由得笑道:“是你自己想去凑热闹吧?”

小权心思被拆穿,讪笑两声,“果然什么也瞒不过夫人的火眼金睛。”

温言笑吟吟地,“别拍马屁了,想去就去吧,准你的假。”

他一听夫人准假,笑的见牙不见眼,却也没忘了礼数,将温言送到门前,又道了句,“谢夫人,那小权退下了。”

周庆余回到璟苑时,天色已经不早。一进卧房就见到温言正窝在软榻里发呆,手里拿着书,眼睛却盯在另一处,也不知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他凑上前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这么入神?”

她回神,起身道:“没什么。怎么这么晚?用过晚饭了吗?”

他点头,说用过了。

温言把白天买回来的蛋糕捧到他面前,“佳德西点屋的老板是个美国老头,布朗尼蛋糕做得出神入化。今天路过,顺便带回来给你尝尝。只是搁的有些久,味道恐怕不新鲜了。”

周庆余接过蛋糕和叉子,弯起嘴角,“佳德?说起来,咱们俩的缘分就是从那儿开始的。”

温言听得一头雾水,他却不紧不慢将一块蛋糕送入口中,仔细品过,然后道:“几年过去,味道还是一样好。”转回脸,见她一脸渴切地望着自己,于是开口道:“你记得三年前,在佳德门前遇到个受伤的男人?”

温言自然记得,那天她约了谢铎出城去玩,不料他被谢伯伯临时抓去收账,计划未能成行。于是她让司机开车绕道去佳德西点屋买了布朗尼蛋糕,才一踏出店门,就瞧见墙角处半卧着一个受伤的男人,那人浑身脏污,头脸上血迹斑斑,连长相也看不清。在她上车前一刻,他突然佝偻着身子冲上前求救。

“小姐救我,有人要杀我。”说话人喘着粗气,似乎刚躲过一轮追杀,一呼一吸间都有血腥气在弥漫。大约是扯动了伤口,他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不寻常的颤音。

温言不禁回身打量,他的衬衣破布条似的挂在身上,根本掩盖不住他皮开肉绽的伤口,旧伤结痂又添新伤,甚至和布料黏连在一起,触目惊心,让人背后发冷,手脚发麻。

时隔三年有多,温言仍记得那人即便满身脏污,但眼神清亮,仿佛是这浊世中的最后一片净土。

再看眼前的周庆余,眼神与那人如出一辙,她脑中“轰”地一声,“难道那个人是你?”

周庆余将蛋糕搁在桌上,点头道:“是我。”

温言不敢相信,这样一来,他们竟然还算旧相识了。

“你一早就认出了我?”

周庆余不瞒她,“其实一进承平,我就派人四处找你,只差没掘地三尺了。找了那么些日子,一点儿消息也无,我真的快死心了。直到那晚堂会上遇见……”他顿了顿,笑道:“我猜想之前只是缘分未到罢了。”

温言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周庆余眉目含笑,“以身相许,报你当日救命之恩。”

温言脸一红,“呸”他,“谁要你以身相许?”

他欺身过来,轻吻她嘴唇,“我就是厚脸皮追着要报恩,你收不收?嗯?”说完直接把人捞进了怀里。

温言脸上发热,低头掩饰自己,见他这样不知收敛,只得转移话题,“那天你身受重伤,声音嘶哑,看起来羸弱不堪,实在让人没法和眼下的你联系起来。”

那天不知怎么的,她不顾司机程叔的反对,答应了那人的请求。他虽有伤在身,却仍旧矫健,四下里望了望,见没有可疑之人,回身打开福特车的车尾箱,轻易就翻了进去。

“从孙永昌手底下死里逃生,留半条命已是万幸。当时一直佝偻着身子,跟眼下这器宇轩昂的模样比起来,自然差得远了。”说着,他就往后退了半步,像是为了让她看得更清楚,“不过,人肯定是我,如假包换。”

温言抿起嘴笑,“你自夸起来,倒是一点儿不心虚。”

周庆余忍不住调侃,“我是不是器宇轩昂,阿言你不是早就验过了?”

她听他胡说八道,臊得没脸了,又不能反驳什么,只得假装听不懂,“那天送你出城,的确有些凶险。事后我还担心你会被人抓回去。”

程叔是见过世面的,迅速发动汽车离开佳德西点屋,温言开始慢慢缓过神来,那人什么身份来历,她一概不知,竟然糊里糊涂地让人躲进了车尾箱。可倘若见死不救,她又于心不安。

好在程叔处事不惊,汽车平稳地在街巷里穿行,路过一家西医诊所,温言心里一动,立刻叫停,然后匆匆下车。不多时,她重新回到车里。

那两天承平正在戒严,出城关卡有孙部军队把守,按说想蒙混过去,简直难于登天。也是巧了,温言本来约了谢铎一同出城,谢铎怕自己丢三落四,头天便拿了两张通行派司给她,说放她这里稳妥些。再加上谢家与孙永昌的表亲关系,守军一听是谢少爷的未婚妻,领头的立即上前殷勤了几句,没做盘查,也就放行了。

汽车发动后,温言觉得后怕,万一被当场抓获,怕是要牵连谢家和父母亲。想到此,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程叔心理素质奇佳,直把车开出了孙部重兵把守的地界才停下。

那人从车尾箱翻身出来,温言也立即下车,扯了丝巾把从诊所买来的消炎药和外伤药包起来打个结,然后递给他,“我见你伤重,这个应该有用。”

他接过丝巾包好的药,粗嘎的声音自喉间发出,“多谢。”

她又把座位上的布朗尼蛋糕拿给他,“这个也给你,路上吃。”

温言看着那人跌跌撞撞地往远处去了,心里不禁担忧,也不知他能不能逃出生天。

温言上车后,程叔载着她四处游荡,直到太阳西落才往回赶。她央求程叔别把这事儿说给父亲听,否则少不得要挨骂。程叔看着小姑娘长大,自然舍不得她挨骂,这事儿算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就连谢铎问起,她也只说心血来潮,出城溜达了一趟。

“那条丝巾我本来一直留着,在外行军打仗,偶尔拿出来看一眼,也算是个安慰。攻下承平后,大军拔营时遗失了,我半途回去找过,可惜未果。”

温言抬手抚平他肩膀上的衣褶,“一条丝巾罢了,也不值什么,丢了就丢了,还劳动你返回头找一趟。”

“你知道那东西在我眼里早已不是一条丝巾那么简单。我想着万一找不到你,或者找见了你,但你却成婚了,留着那丝巾好歹是个念想。”周庆余笑了笑,“阿言是想听我讲情话,故意说这些的?”

温言嗔他一眼,佯怒道:“谁有你这样深的城府?”又问,“你那时来承平做什么?”

承平彼时还是孙永昌辖区,正值两军交战,有重兵把守,周庆余作为越军少帅,进承平无疑是深入虎穴。孙永昌手底下一杨姓师长有意带部下投诚,为表诚意,老督军周楚正下令长子周庆余潜入承平,亲自会见。

为避免目标过大,周庆余只带了几个人进城,其余人留在城外接应。没承想才与杨师长会过面,当晚就被孙永昌的人扑个正着。随行的几个人全部被刑讯致死,碍着周庆余的身份,孙永昌暂时没有下死手。

周庆余能逃出生天已是万幸,至于父亲交予他的任务,自然是以失败告终。而杨师长怕受牵连,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之后就龟缩起来,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了。

“这全要拜我二弟周显余所赐。”周庆余顿了顿,解释道:“当时我兄弟二人为了得到父亲重用,可谓耗尽心思。他更是对我起了杀心,趁我入承平之际,向孙永昌出卖消息,害我险些命丧于此。我逃出承平与残部会合,赶回越州的路上,又是他派人半路截杀,是小权机灵,挺身扑倒我,替我挨了一枪。”

温言难以想象当时的凶险,只在心里叹息,周显余为了争权夺利,竟然可以不顾兄弟亲情,痛下杀手。她问:“小权的腿就是那时候落下的毛病?”

他点了点头,“所以这些年走南闯北,我都带着他。听说他让你碰过钉子?都是被我纵出来的。”

温言摇头,道:“他不过是护主心切罢了。照我看,你在他心中,是没有任何女孩子配得上的。不料你眼光太差,挑来挑去,竟然挑上了我。”

“小权有胆子编排我眼光差?何况温小姐绝代佳人,知书明理,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让我喜欢的。”

情话一套接一套,温言受用非常,“就会捡好听的说,周帅是靠这张好嘴打天下的?”

他朗声一笑,“哪能?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说到好嘴,我那二弟倒是无人出其右。我任务失败,从承平死里逃生。父亲大发雷霆,准备彻查此事。周显余倒是聪明,哄得三弟团团转,竟然去父亲面前认罪顶缸,父亲念他年纪轻不懂事,革了职。” CK+iVJ87TJR212DjzXEGKPkHhyw93m7dkoyFdjTuXyltA9cQviUcQrZr9L9Jyie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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