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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初婚做闲人

成婚第三天,温言携新婚丈夫回门。

温家二老迎到了大门前,管家从旁跟着。阖家上下忙作一团,还是有佣人偷闲跑过来想看一眼传说中的风云人物。

周庆余倒是极有绅士风度,下车后一边握住温言的手,一边举手护在她头顶,免得被磕碰。

小两口携着手到长辈跟前打了招呼,便随着一起进了大宅。

温母眉目含笑地瞧着二人,越看越觉得登对。这样的女婿,任谁也挑不出一丝错处。只盼着小两口和和美美,好好过日子。

一行人先后进了正厅,温言挽着母亲的手叙话,隐隐听见两个男人之间的交谈,父亲对这位新女婿的溢美之词里不乏讨好之意,倒是周庆余表现得进退得宜,张弛有度。温言实在不忍看父亲的殷勤模样,只好拉着母亲到里间说话。

温母只怕女婿待温言不好,接连的传授驭夫良方。说来也奇,出嫁前母亲对此类话题避如蛇蝎,像是防着女儿偷学了去走上邪路,只几天的工夫,母亲已然敞开大门接纳她了。

温言听的有些耳热,母亲却滔滔不绝,总归逃不过那一套,做女人的想方设法拴住丈夫的心才是正道,尤其周庆余这样的身份,扑过来的狂蜂浪蝶更是一波又一波,不多花心思怎么成?

她只好连连点头,作一副乖顺模样。

温言就这样由一个国文老师成了终日无所事事的督军夫人,每日里需要面对的不再是一张张学生们的脸,是刘统制的太太,是陈师长的三姨娘,是赵参谋的表外甥女,是宋秘书的妹妹。有求她美言的,谋差事的,也有闲极无聊来凑牌搭子打麻将,捎带输她些钱聊以建立“友谊”的,更有眼热督军姨太太“肥缺”的。

温言并无太多兴致应付这些人,却又不好拂了人面子,只好强撑着应酬。想想出嫁前,倒觉得比现下自在许多,终日里只需面对的是学校里一张张求知若渴的纯真脸孔,不需要勉强自己说些个客套话。虽然父母亲时常在耳旁唠叨,可依着她的性子,仍是我行我素的时候多,大不了挨父亲一通骂,低头听着也就是了。

周庆余平日里军务繁忙,但只要逮着空闲,就凑到温言跟前说话,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扯些家常。仿佛真应了他那句话,为了让温言仔细了解他。

他改口叫她阿言,起初温言不习惯,但听得多了也觉得顺耳。

温言是不大主动说话的,开口也只称他“周帅”。

周庆余不爱听,“都成婚了,还总这么生分。我表字清禾,这么难叫出口?”他顿了顿,耐心道:“或者叫‘小百’也成。我娘给取的小名,多少年没人叫过了。”

周庆余刚出世时底子弱,大夫说活不过百天,周母给起了个乳名叫“小百”,希望他平安度过百天,从此无灾无难。

温言听了不由得抿嘴一乐,没想到看起来清高孤傲的一个人,却有这样的乳名。可他堂堂督军身份摆在这,“小百”两个字,让人怎么喊得出口?她舌尖滚了滚,才生硬别扭地叫了声“清禾”。

周庆余乐了,立刻戳到她眼前,眉目含笑道:“再叫一声。”

温言脸一红,不大敢跟他对视,仿佛怕被他火热的眸子灼伤似的,她错开视线,“清禾。”

叫了这么几次,果然熟能生巧,也不觉得别扭了。

温言人虽离了学校,手边却不能没有书。平日里也不用时刻应酬那些的太太小姐们,闲下来就捡起手边的书来读一读,聊以杀时间。不知怎的,却总想起“小百”这两个字,想起周庆余跟她说,“你可以叫我‘小百’。”

仿佛那不是一个为了好养活随意取的贱名字,是一段历久经年的故事,在舌尖缠绕再三,低回婉转。她以为他会摆出一副庄严不可侵犯的架势,要她低首臣服,三拜九叩。他却随口将儿时的乳名讲给她,好似一切都顺理成章。

他是将她看作自己人的。温言不自觉地将防线松了松,给他打了个及格分数。

只是孙茵还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让温言无法心安。成婚以来,她一直在想法子试图挽救孙茵。前几天跟沈副官套话,却被他察觉了。沈副官是个精明人,最后只跟温言说了一句话,“放眼整个承平,没人能与周帅抗衡。夫人听我一句,谁的办法也抵不上周帅一句话来的管用,您又何必舍近求远?”

这暗示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与其劳心劳力找旁人帮忙,不如多花些心思在周庆余身上,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一高兴,孙茵就自由了。但温言也听出来另一层意思,既然承平没人与周庆余抗衡,那就把眼光放到承平以外。

于是趁着周庆余外出去驻军营地巡视,温言拿起电话,“喂,请给我接正德高中校长办公室。”随后,她便离开璟苑,独自回了一趟正德高中。

算起来成婚不过一个月,温言却觉得这中间似乎隔了好几年光景,学校里没什么变化,却足以让她觉得陌生,踏进学校大门,心里竟有些怯怯的。正是上课时间,一阵阵读书声透出窗外,飘出很远。温言听着这声音,没来由地生出一丝空茫之感。

董校长办公室门紧闭,温言顿住步子,抬手刚要敲门,却被身后的一声“温老师”喊住了。

只听声音就知道是乔立文,温言的手僵在半空,转身看向站在几步开外的青年男人。

说不尴尬是假的,但有什么办法?还是得硬起头皮打招呼。温言扯了个笑容出来,“乔老师,近来可好?”

乔立文似乎瘦了,但目光矍铄,算是一个不好不坏的状态。似乎是为了缓解眼下的尴尬气氛,他虚握着拳掩着嘴轻咳了声,然后徐徐开口,“我很好。温老师呢,最近好吗?”

温言点头说“好”,又问道:“学生们好吗?最近成绩怎么样?”

“他们很好,成绩也好。”乔老师顿了顿,又艰难开口,“只是常提起温老师,说非常怀念从前的日子。”

乔立文的眼神里透出太多复杂的东西,温言避免与他直视,更不想过多解读。她勉强笑了笑,“替我跟学生们道声‘好’。”想了想又道:“算了,师生缘分都尽了,再一遍遍地提起,也是平白地惹人难过。时间久了,该忘的自然也就忘了,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乔立文扭头看向别处,深吸了口气,话音轻颤,“温老师说的对。”

温言颔首,“我来找董校长谈一桩事情,怕董校长等急了,先不多说了。乔老师,回见。”

乔立文摆了摆手,依依不舍地道了声“回见”。

温言敲门进去,见了董校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既然整个承平都没人能救出孙茵,那么求助承平以外的人,说不定会有转机。她人单力薄,又身陷璟苑成了“笼中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董校长身上。

董鹤鸣听了温言的话,眼神间颇有些意味深长,问孙茵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

温言思忖了一瞬,才道:“我的确知道她与孙永昌的关系,还有她以‘吾生’之名写的社论。孙茵笔锋犀利,早已将权力中心的人得罪干净了。这回更是触了周部的逆鳞,再加上她身份敏感,才越发让人忧心她的处境。”

董校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温老师,你说的没错。孙茵被扣押的越久,就越危险。你的思路我也想到了,眼下能钳制周庆余的人,恐怕还得是淮东的舒敬章。他早年与周楚正是拜把子兄弟,两人合力拿下淮东和越西两地,并分开管辖,关系算得上要好。但后期传闻不少,说两方互相猜忌,惧怕对方做大而暗中较劲。两股势力曾不分高下,但自打周楚正死后,周家兄弟为了督军之位大打出手,内耗严重。舒敬章审时度势,向周庆余伸出了援手,自此周庆余便受到舒敬章的多方压制。”

温言也听过一些舒敬章和周家之间的传闻,只是没想到曲折颇多,“照这样看来,求助舒敬章倒真的可以一试。只是他远在淮东,该如何入手呢?”

董鹤鸣道:“这你无需操心,一切都交由我来办。”

温言听了,总算放心,“那一切都拜托董校长了。”

董鹤鸣摆了摆手,“略尽绵力而已,我也是不忍看孙茵老师遭难罢了。”

正事聊完,两厢沉默了一瞬。董校长又问温言近来如何。

“一切都好,只是突然离开学校,不大适应。”

董校长不无遗憾,“身居高墙之内,也确实埋没了你。救亡救国的重责大任,还需你们青年人担起来。”

温言深知董校长的话在理,只是她如今连自由都没有,何谈其他?

董校长继续道:“你既和周庆余成了婚,遇事多劝谏几句,于承平百姓也算是好事一件。”

温言点头,“董校长放心,我都记下了。”顿了顿又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了,董校长您保重。”

董鹤鸣颔首,“回吧。”

温言起身离开,临出门又听董校长道了声,“读了这么些年书,可别荒废了。”

她扭脸回道:“我记下了。”

温言没在周庆余面前提起回学校的事,既然董校长准备往淮东求助,她也就不再没头苍蝇似的四下求助了,免得有话传到周庆余耳朵里,让他起了防备。还是小心蛰伏下来,等着董校长的消息为好。

一等就是半个月,温言越发觉得心里头没底,也不敢贸然行动,偶尔跟周庆余打听一言半语,想听听孙茵近况。周庆余总能维持住一脸和颜悦色,给出的答案却从来都是“尚未调查清楚”,安抚她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几次三番下来,温言觉得他这是在敷衍人,心中憋了许久的话也就忍不住了。

清早,两人用过早饭,温言酝酿了一肚子的话尚未说出口,周庆余已经穿戴整齐出了门。她顾不得其他,紧跟着追了出去。 XABHEFK8JtrbY5rt2NL3LLu6QVqgBXqBgKGrwxaCuSsusw2vOLkzyzbI2ePeDW6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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