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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探密友

汽车缓缓向城外驶去,温言回头看了一眼被甩在后头的温宅,大门前一干人等仍立在原地,隔着老远仿佛能看清他们正用坚定的目光护送她奔赴“刑场”,迟迟舍不得散去。

她一言不发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象,自己撇下学校若干工作,跑出去跟一个陌生男人独处,简直无趣。

沈副官琢磨了半晌,终于开口,“周帅派卑职来接温小姐去见那位孙茵老师,因不好在温老先生面前言明,才假托郊游之名接小姐出门,小姐莫怪。”

温言如蒙大赦,道了声“无碍”。

随后,沈副官有些为难道:“照规矩,要为小姐蒙上双眼,绑住双手。实在是委屈小姐,见谅。”

温言虽有迟疑,却也没有反对。

但沈副官却迟疑起来,“给小姐用头套,在下实难下手。不如您用这个吧。”说着便递过来一顶男士的大檐帽子,和一副不透光的墨镜。

温言感激道:“多谢沈副官体谅。”

她接过帽子和墨镜,一一戴好。眼前募地一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跟着逐渐颠簸的道路一揪一揪地,拐过一段又一段弯路。

温言伸着手等了半晌,却不见身旁人再有动作。她不敢轻举妄动,试探着叫了一声沈副官。

他正忙着观察温小姐,伸手在她轻轻挥了挥,确定她的视线已被遮的严严实实。忽然听身边人叫他,他连忙收手,似是察觉到什么,轻咳了声,道:“绑手的绳子忘了带,索性就省了吧。小姐且扶好坐稳,别摘了帽子和墨镜便是。”

直到汽车熄火停稳,温言紧绷着的神经才稍作放松。她在一片漆黑里仔细分辨着外头的动静。

来人打开车门,伸手扶她下车,见她这副模样只觉得滑稽的很,也不比戴着头套好看到哪去,一副墨镜罩住了大半张脸,大帽檐垂下来,只露出她精巧的下巴。

温言坐久了双腿发麻,脚下像踩了一团软棉花,险些一头栽倒。

所幸扶着她的那人眼疾手快地捞了她一把,却把她整个腰身都捞进了怀中。

温言的帽子和墨镜都歪了,模样甚是狼狈,扶着她的人几不可闻地笑了声,紧跟着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随着这一声轻笑而凝滞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她似乎能感应到周遭投来的目光,顿时汗毛倒竖,挣扎着从那人怀中退开,两颊立刻烧得通红。

被人扶着走了一段路,过了几道门。摘掉墨镜和大檐帽子,温言才看到周遭环境。暗无天日的一间斗室,说是牢房都不为过,只有斜上方的换气窗连通内外。室内正中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再无更多陈设。

而此刻正站在她身旁的,不是周庆余是谁?

“是周帅扶我进来的?”温言满脸诧异。

他闻声轻笑,“否则谁有那个胆子抱你?”

温言脸一红,扭脸看向别处。

周庆余也不再打趣,“温小姐稍坐片刻,我已派人去请孙老师过来。”说完,他就迈着阔步出了门。

温言走到椅子旁贴边儿坐下,一颗心又被提溜起来,生怕见着孙茵浑身是伤地被带进门。

又等了片刻,紧闭着的门被打开。孙茵走了进来,没预想的那么坏,却也好不到哪去。孙茵脸色发灰,眼窝深陷,整个人瘦的不像样,原先的小圆脸早已无影无踪。看着不像受了皮肉之苦,却也没得到什么优待。

温言心里一揪,鼻子发酸,连忙握住孙茵双手,“孙茵,你受苦了。”

她却朝温言一笑,摇了摇头,“前些时候董校长来探我,说你为我的事没少奔波,辛苦你了。”

“说这些做什么,还当不当我是朋友?”温言眼中噙着泪,顿了顿又道:“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

孙茵摇头,“说不上为难,只是没自由罢了。”

她总算松了口气,生怕孙茵一个女孩子家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被欺负,又接着问道:“他们到底为什么抓你?因为报纸上那篇文章,还是你的身份?”

“我也不知道。大约是我以‘吾生’之名写的文章引起了周部的注意,之后我的身份也被翻了出来。他们想从我这里入手,挖出些重要信息,但我什么也不肯说,他们拿我没办法。”

温言心头一跳,那帮人怎么会没办法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只不过还不想动手罢了。她握了握孙茵的手,“这样值得?那个人待你如何,我最清楚。你实在不该为了维护那个人,置自己安危于不顾。”

孙茵仰了仰头,仿佛掉出的眼泪能倒流似的,“打从记事起,我就和母亲相依为命,本来也习惯了。可后来突然有了父亲……就对他有了期待,这几年我一心想做个好女儿……也许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所以他带着亲眷一走了之,唯独把我留在这里。”她朝温言勉强一笑,“我帮不上他什么,但也不能拖累他。”

温言叹了又叹,从她无意间发觉孙茵的秘密起,劝了无数次,孙茵就是不知清醒,她的好父亲早带着妻小奔赴另一个安乐乡,哪里还记得有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女?可叹她还辛苦维护他,以至于如今身陷囹圄,性命堪忧。孙茵啊孙茵,孙永昌实在不配有你这样的好女儿!

温言苦口婆心,“孙茵,其余都可以押后再议,你要懂得自保。”

孙茵点头敷衍道:“我有分寸。”

可见根本没听进去她的劝告。

两厢无言,温言劝不动好友,也不再多说。随即又想到自己身上这一摊子事儿,前后思量,还是决定说给她听,“前些时候,我随父亲去了督军行馆看堂会,本想着寻机会见周庆余一面,好跟他打探你的消息。没承想那位周帅紧跟着就来向我父亲下聘求亲,我父亲觉得这是门好亲事,就代我答应了,我连反抗的余地也无。”

孙茵话里不无担忧,“伯父的决定未免草率,你竟也不反抗?”

温言恨自己手无权柄,只能任人鱼肉。她提着嘴角却笑不出来,“拿什么反抗呢?赌上我温家全副身家,也未必够得上跟周庆余一搏的资格。索性就应了这婚事,也免得父亲唉声叹气,母亲以泪洗面。这不是皆大欢喜吗?婚期定在下月初九,据说是万事皆宜的好日子,只可惜不能邀你到场。”顿了顿又道:“我和周庆余成了婚,或许就能在他跟前说得上话。你暂且忍耐,一旦得了机会,我会设法救你出来。还是那句话,要懂得自保,等着我。”

孙茵见她一副认命模样,却还想着通过成婚营救自己,急道:“阿言,你要考虑清楚,别委屈了自己。”

“已经再三考虑过,自从三年前……”她不想旧事重提,“反正嫁给谁都没差。我父亲也早已等的不耐烦,如今我风光出嫁,既全了心愿,也捡回了颜面。眼下最让我牵挂的倒是你。”

两人话里来去,不过是为对方担忧罢了,谁也没法子替对方解脱。

临走前,孙茵再三要温言保重,“侯门似海,别为了我将自己置于险境。”

温言笑,“放心,我是嫁人,不是和亲。”

时光倏忽,一晃已是八月初,距婚期不足十天。督军行馆一大早就派了人来,说是来送嫁衣的。

赶上休息日,学校没课。温言吃过早饭,正在书房里看书。正厅那头突然热闹起来,不一会儿,外头传来一串脚步声,隔着老远就听见小环喜滋滋的声音,“小姐,督军行馆派人送嫁衣来了。您快去瞧瞧,是纯白的婚纱,好漂亮的模样。听人说是从德国坐飞机回来的,可贵重着呢。”

温言并无多少兴致,只想继续埋头读书。稍后,母亲也来了,仍是未见人先闻声,连连催促,叫她快去试试刚从德国运过来的白婚纱。温言抬头就瞧见母亲脸上喜色正浓,总觉得异常刺眼。

这一场包办婚姻,仿佛所有人都赚了,只有她一个赔尽一切。

不想去也得起身了,否则父亲要亲自过来了。温言放下手边的书,磨蹭着随母亲往正厅去。

如小环所说,婚纱自然是极美的。手指拂过轻盈的薄纱,宛若无物。想着能穿上这样的白纱成婚,说心里毫无波澜是假话,可纵然如此,在温言心里头,一场盛大的婚礼或是圣洁美丽的嫁衣,又怎么能跟一个两情相悦的人相提并论?

舍本逐末的买卖,实在是不划算。却惹来阖府上下的羡慕之声,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婚纱是由小环帮着穿的,温言揪着裙摆走出房门,又是一片赞叹之声。她觉得自己像极了马戏团里的小丑,尴尬地揪了揪腰际,“尺寸大了点儿。”

温母一看果然是大了寸许,说这不成,婚姻大事,一辈子就这一回,礼服需得合身才行。

行馆来人解释,说礼服确实是按着温小姐的尺码订做的。

温母再一细端详,大约不是礼服尺寸大了,是女儿这些日子瘦了,眼看这细腰愈发不盈一握了。

温正元笑道:“不妨事,拿到你吴伯伯那里改改,还来得及。”

周部新购进的一批德国枪械前几日从德国飞抵小营机场,如今已运到承平,全部清点入库。

照惯例,为防止被属下架空,当年老督军周楚正还兼了一个师长之位,到了周庆余这儿自然也不例外。

此番从德国人手里购进的这批军械正是装备给他亲帅的嫡系部队的。

周庆余手底下带兵的几位师长,早年间随父亲周楚正四处征伐,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三年前,老督军突然辞世,几位师长也是各怀心思。直到周庆余打败二弟周显余,坐上督军之位,几位才算安分下来。但也只是表面功夫罢了,周庆余思忖来去,几位终究是长辈,自恃功高,倚老卖老,能忍的他忍忍也就过去了。早先一位王师长当周庆余是软柿子,以为可以随意捏弄,一再试探他的底线。周庆余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寻个由头就把他办了。

余下的几位,周庆余恩威并施,倒也都笼络住了。除开那位消极应对的庞师长,像棵墙头草一样,摇摆不定。

周庆余在日本念书时的同学连诚,是个行军打仗的一把好手,攻打承平时本该带他一起,只不过将庞师长单独留在越州,免不了有后院起火的危险。所以留连诚在越州“看家护院”,虽说大材小用了些,倒也让周庆余心安。

两人关系极好,早年间连诚还把表妹介绍给周庆余,说要跟周帅攀亲,无奈他这位表妹太有自己的主意,偏看重了周庆余手底下的副官沈开,两人也真就结了缘分,成了婚。

没错,连诚的这位表妹正是赵娉婷赵大小姐。 D1W08zra1R02YdrmVzZHNrbYNIxXybmXKrR6Q2w63qYR9049ECh3YVoaBPH566K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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