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应为1961年]1月10日
海丁顿宅
亲爱的莫顿:
我同你一样,深陷于恐怖至极的泥淖,在行政责任和学术责任之间辗转挣扎。因此,虽然很不情愿,但也只能长话短说。
1. 查尔斯·泰勒 :他人很好,待人真诚,志向远大,品德高尚,外加相貌英俊。我们真的都很喜欢他(就像梅耶·夏皮罗 过去常常说你的那样)。这里的“我们”包括汉普希尔、艾耶尔 、伯纳德·威廉斯 等人。他是个真正的改革者、传教士,深受法国半马克思主义者梅洛——庞蒂 、萨特 ,以及多个在巴黎风头正盛的马克思主义阐释者的影响。他还是《新左派评论》的活跃分子,核裁军的积极推动者。他的思路虽不十分清晰,但力图让自己对知识的阐释清晰明了、诚实坦率、富有逻辑。他丝毫也不弄虚作假,更不摇摆不定,和他争论十分有趣。尽管他的推论并不十分严密,但他有所谓的立场——真正的哲学理念[和世界观],存在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混合物(同时还夹杂着各种基督教色彩),这与约翰·怀尔德完全不同,但字里行间与汉普希尔上一本书有些许类似。 他的举止颇像一名信徒,待人真挚、品德高尚、善解人意,有着贵格会教徒特有的明亮双眸。他试图说服人们相信经验主义存在缺陷,社会科学(认识论也是一样)若离开(准)目的论理念站不住脚,至少没有(人类)目标理念是行不通的。他认为,这种理念是乏味无趣的实证主义者(和经验主义者)所不能容忍的。 他在别的一些方面简直就像男版的艾丽丝·默多克。 [……]事实上,他是个十分纯正的左翼思想家(具有逻辑学和哲学方面的良好素养),这在我们这个时代、在整个哲学界都非常罕见。另一方面,我认为他并不能讨得哲学系的喜欢。他在牛津大学学习了“现代人文学科” ,在哲学、政治学、经济学这三门课程上均获学业优秀一等奖学金,他在全灵学院时,完全无视传统惯例,不顾保守派的种种猜疑,光明正大地致力于各类社会和意识形态工作,这就激怒了我那些傲慢自大的同事。我真的很喜欢他,真的。在我看来,他在哈佛大学所受的考验可谓有益无害。他的哲学理念与巴利奥学院的黑尔 针锋相对。正如你能想到的,赖尔 对他颇多质疑。略显尴尬的是,他和盖尔纳 同处一个阵营,因此他可能会与我的敌人马歇尔·科恩团结一致。
在我看来,马歇尔·科恩有关我政见的文章是对我的人身攻击,充斥着(在我看来,犹太式的)思维,疯疯癫癫,令人难堪。他曾将其文章复印了一份寄给我,还附带了一张字迹潦草的便条,上面写着,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崇拜我。这让我很是恼火,愤然不予回复。上帝清楚,我总认为,任何打击我的话必定有其根据或道理。但以我之见,唯有他这篇文章毫无根据(简直是一派胡言),内容与我说过的绝大多数话毫无关联,完全误解或曲解了我的观点和言论。或许因为他对我怀有偏见,或是我们之间存在误解。〈不管怎样,我从盖尔纳那里得知,马歇尔·科恩已宣誓加入他的阵营,而这一点绝不能让查尔斯·泰勒的那些牛津大学朋友知道。所有了不起的政客和宗派主义者,都像19世纪50年代的共产主义那样喜欢争吵。〉[……]
你永远的
以赛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