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11月28日[副本]
[海丁顿宅]
亲爱的佩吉小姐:
[……]我已经见过[彼得] 两次了,他情绪十分颓废。我认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当然,无法进入全灵学院是一种不幸。很多人经历过这种不幸,然而这并没有摧毁他们的精神,比如赫伯特 、戴维·塞西尔、特雷弗—罗珀 以及数不清的其他人。但他的情况比较特殊——从小到大,始终受到父亲的教育,认为进入全灵学院是一种了不起的成就,并笃信不疑,自然这种结果令他难以接受。在那个要命的星期六之后,我已经在周一找他长谈了一番。我力图用你后来建议的方法告诉他,这个打击只是让虚荣心破碎了,仅此而已——虽然这种创伤最令人痛苦,但说到底是最不具破坏性的。我还告诉他,他完全有能力获得圣约翰学院提供的研究员职位。如果他愿意的话,还可以进入新学院。以他即将出任的财政部的荣耀职位,展现在他眼前的这个世界更加真实,不知会有许多适婚年龄的女性对他心生崇拜。而且,全灵学院并不像外界传言得那么好,也不再是他父亲那个时代的全灵学院了(我发誓所言无假!毫不夸张地说,它已经黯然失色了),我顺着这些话一直说,但能看出这些话对他并没有多大作用。很明显,他受到了沉重的打击,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恢复。
我并不像有些人那样,认为幸运快乐的聪明人需要经历这种磨难来提升自己——这是典型的加尔文主义观点,我举双手反对。收到你的来信后,我又见到他了——某个业内活动场合——他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
天哪,他老是让我想起道格拉斯——他们的头脑一样敏捷;一样善于借助敏锐深沉的手段,将某个论点或对手牢牢钉死在可怕的绞刑架上,让你不得翻身;一样拥有既鲜活有力又犀利无情的过人才智。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彼得的写作水平远不如道格拉斯——请千万别告诉彼得——这是他无法进入全灵学院的原因之一。在一般测试部分,他写的那些东西尽管不乏自己的见解,但大部分没有经过很好组织,显得杂乱无章,丝毫没有体现出温切斯特学院学生应有的特质(我认为那是个值得褒扬的长处)。至于他的哲学考试,你最好问问斯图尔特·汉普希尔 ,他是哲学部分的主考人,我觉得道格拉斯真应该找他谈谈。无论如何,当我问彼得为什么不想得到哲学研究员奖学金时,他的回答令我印象深刻。他说已经学会了相关技能,知道如何做事,并把它们做好,但对这些事情的答案却不是很感兴趣——他对伦理学和政治哲学很感兴趣,对其逻辑和认识论则不然。在他这个年纪能够意识到,尽管一个人能出色地完成某个工作,但这份工作不是他喜欢的,不做也罢,这种想法非常明智。多么希望我在牛津大学新学院任教时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经过了多少年,我才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哲学家——浪费了多少时间,得到了多少羞辱,让自己逆意愿而动!我向你承诺,我将尽我所能让[彼得]尽快振作起来。等他过了这一段“磨合期”,工作上手之后,我会邀请他到全灵学院用餐。
你永远的
[以赛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