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11月3日[副本]
海丁顿宅
亲爱的西洛内先生:
感谢您10月28日的来信。信中话语让我十分感动[……]。这是一份庄严高贵的文件,我理应感到自豪并迫不及待地签上自己的名字,但唯有第三段末尾的一句话我不敢苟同[……]。让我感到困扰的是,它不仅仅谴责[阿尔及利亚]战争,倡导反对征兵的权利(我完全同意这两点),还强调积极援助民族解放阵线。您所说的不服从的权利是一种极端的权利,它只能用于极端的情况。这点我表示同意。不错,人当然拥有消极抵抗以及不服从的权利,但是对于积极援助,使用恐怖手段的权利呢?使用阴谋的权利呢?我能同意吗?如果您同意,也就表明您认为人们有权创造条件,瓦解某个民主国家或其他性质的国家。当然,如果某个国家和政府已经足够糟糕,人们有权这样做——例如,用暴力抵抗俄国帝制政权,抵抗奥地利入侵意大利,抵抗纳粹和法西斯,抵抗佛朗哥,抵抗俄罗斯侵略东欧,所有这些,都似乎再正当不过。可是,反对戴高乐 ?从情理上讲,真的合理吗?我认为,当一个人认为没有什么比当下的政权更折磨人时,才有权运用所有武器推翻它。佛朗哥、希特勒、斯大林、巴蒂斯塔 等符合这种情况。我总是在想,如果戴高乐政府倒台了,继任政府绝不会成为一个公正民主的第六共和国政府,而是什么什么将军的政府、苏斯戴尔 之流的政府,然后是共产主义的政府,反之亦然。这样会更好吗?且不说阿尔及利亚独立战争造成的恐怖后果,答案也显然是否定的;即便如此,难道有人想要与阿尔及利亚恐怖分子合作的权利吗(抑或说实际上是一种责任)?总之,即便我对其不加以谴责,也不愿主动支持鼓励恐怖主义(它与不服从的权利截然相反),即便是将其作为武器,以暴制暴,对抗恐怖主义。我觉得这和巴勒斯坦的犹太人(对其事业,我曾经全力以赴地予以支持)开始暗杀行动一样可怕[……]。
你真挚的
[以赛亚·伯林]
1960年11月20日是托尔斯泰逝世五十周年纪念日。苏联当局邀请托尔斯泰的孙女塔迪娜·艾伯丁尼出席。对是否接受邀请,她拿不定主意,写信向伯林求教,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