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马亚王朝崩溃的先兆 倭马亚王朝中,与穆阿维叶、阿布杜·马立克齐名,有着政治家名声的哈里发希沙姆(724—743在位)时期,帝国再度兴盛。公元744年4月,继位不久的瓦立德二世(743—744在位)遭到暗杀,这成为王朝崩溃的信号。事实上,崩溃的先兆早已存在。
倭马亚王朝的世袭制度,已越来越暴露出它的弊端。穆阿维叶确立王朝的父子相袭的继位原则,麦尔旺则在诸子之间确立第一和第二王储,拟在子继父业后,再由弟继兄位。阿布杜·马立克继位后,废其弟的继位权,并照样在诸子中指定第一和第二王储,这在无形之中埋下了王朝的不稳定因素。在帝国安定和兴盛时期,这种制度的弱点还不会充分暴露出来,但在帝国衰落时,它就加剧了政局的动荡。由于帝国财富增加,奴隶与仆役充斥宫廷,宦官制度和闺阃制度使哈里发沉湎于荒淫无耻的生活。王储在继位前已热衷于狩猎、酗酒、歌舞和女色,一旦继位,更是迷恋于寻欢作乐,既不顾及经训和教法,又不理朝政。善于阿谀奉承的总督和大臣亦步亦趋。希沙姆之前,这一切已经成为哈里发的风尚陋习,其后的哈里发更是有增无已。其结果是国库空虚,整个统治阶级腐化堕落、道德败坏。
统治阶级内部的争夺与日俱增,加速了王朝的覆灭。哈里发众多的后妃和子女,关心的不是帝国的兴盛与王朝的统一,而是个人的权势与享受。藐视哈里发权威的,无论是在中央,还是在各省区,往往是出身于不同支系的皇族后裔,以及支持他们的皇亲国戚。希沙姆之后,一部分皇族拥立亚齐德三世(744在位)为哈里发,以与继位的瓦立德二世分庭抗礼。瓦立德二世系女奴所生,在他被指定为王储时已遭族人反感,造成族人离心离德;在他继位后,他指定为王储的两个王子又系女奴所生。瓦立德二世为此丧命后,拥有军权的麦尔旺二世(744—750在位)在继位前,拒绝承认亚齐德三世和伊布拉欣(744在位)为哈里发,他以拥戴瓦立德二世之子的名义,率军进逼大马士革。由希沙姆之子苏莱曼领导的政府军战败后,苏莱曼在撤离时将瓦立德二世的两个儿子杀死,并于744年12月自立为哈里发,企图率军攻占这时尚未顺服于他的伊拉克。到746年,麦尔旺二世最终打败苏莱曼,控制全部国土。可是,瓦立德二世派驻伊拉克的总督、欧麦尔二世之子阿布杜拉(?—750)拒不承认麦尔旺二世为哈里发。麦尔旺二世任命奈德尔·赛义德·哈拉希为伊拉克新总督。两人对阵于库法城外战斗四个多月。此时,哈瓦利吉派运动复起,为对付共同的敌人两军和好,但这已大大消耗了帝国的实力。
传统的宗族主义再次死灰复燃,进一步加深王朝内部的矛盾。8世纪以来,王朝哈里发一直依靠宗族势力以强化统治。麦尔旺依靠凯勒布人的支持登基,他的后任却重用盖斯人。伊拉克总督哈查只、印度征服者穆罕默德(哈查只之弟)、中亚征服者屈底波(古太白)都是盖斯人的代表人物。瓦立德一世(705—715在位)时期,盖斯人在王朝中的地位又有所抬头。而瓦立德之弟,哈里发苏莱曼(715—717在位)却偏爱凯勒布人。亚齐德二世(720—724在位)受其母影响则保护盖斯人。亚齐德三世又凭借也门人的武力从瓦立德二世手中夺取王位。王朝宫廷中或是依靠凯勒布人,或是支持盖斯人。在以前可能是出于政治平衡的动机,这时已无助于巩固摇摇欲坠的哈里发王朝,相反,却使帝国各地因宗族矛盾导致的内部斗争日益激化。大马士革宁静的生活遭到破坏,它成了持续两年残酷内战的战场;据说这场战争的起因却是一个麦阿德人从一个也门人的园圃里偷了一个西瓜。甚至在遥远的西班牙也受到宗族斗争的影响,使阿拉伯人之间在穆尔西亚血战多年,阻碍了穆斯林军向法兰西的进军。在其他各省区,在印度河两岸、西西里岛沿岸以及撒哈拉大沙漠的边缘上,处处都存在宗族的矛盾和竞争,这成为王朝崩溃的又一个重要原因。
此外,王朝依靠勒索、搜刮钱财以支撑统治者的挥霍和糜烂生活,只能引起民众的不满与反抗,这给予王朝的政治反对派以可趁之机。统治家族的奢侈生活使得王朝积累的财富日渐空虚。希沙姆本人又贪得无厌,驱使各地总督对臣民横征暴敛,不断提高贡赋,把亚历山大港的纳贡额增加一倍,帝国内的柏柏尔人、波斯人和突厥人在王朝的勒索之下,走投无路。在伊拉克,总督哈立德·本·阿布杜拉·盖斯里继续哈查只开始的土地改良工作,排涸沼地,开辟耕地,增加了农民的收入。可是,他在完成向大马士革缴纳赋税的同时,大饱私囊。738年,他因从事粮食投机而被革去任职15年的总督职务。在强力手腕控制下的伊拉克自此犹如脱缰之马,再也难以驾驭。早已秘密从事合法主义宣传的十叶派人趁机走向公开,受到公众的欢迎。这给予倭马亚王朝致命的一击,王朝崩溃的命运已无可挽回。
合法主义运动 十叶派人从来没有饶恕过倭马亚人对侯赛因犯下的罪行,更不承认“不敬畏真主”的“僭位的倭马亚人”的政权。“忏悔者”运动和穆赫塔尔起义失败后,十叶派人并没有停止他们关于“还权于先知家族”的合法主义宣传活动。这一政治宗教口号的基本目的是使政权从倭马亚人之手归还给先知家族,即唯有先知家族才是先知的正统的合法的继承者。先知家族指的是哈希姆家族。当然,属于这一家族的不仅有阿里的后裔,还有先知叔父阿巴斯和阿里的兄弟加法尔的后裔。只是在一般人的眼光里,先知家族主要指的是阿里的后裔。可是,随着事态的发展,人们很快就会发现这种看法是错误的,因为借助这一政治宗教口号取得政权的恰恰不是阿里的后裔,而是阿巴斯的后裔。人们对先知家族的忠诚是无可怀疑的,他们越是对倭马亚人不满,越是同情先知家族的后裔。尤其是在伊拉克和东部省份受到合法主义宣传的影响,大多数人加入到十叶派的阵营。例如在伊拉克,很大一部分居民变成了十叶派,或是在政治上拥戴十叶派;至于没有加入十叶派的穆斯林,由于对“僭位的倭马亚人”的俗心世欲、忽视经训和教法不满,也有可能成为反倭马亚人的合法主义运动的同盟者。
阿里派的内争 反倭马亚人的合法主义虽有强大的号召力,但在合法主义运动中,十叶派内部并不统一;它既不是一个能指挥该派内部统一行动的党派组织,又缺乏作为政治宗教运动的思想基础。实际上,十叶派内部可以分为阿里派(这包括阿里的后裔、亲信和追随者)和阿巴斯派。
就阿里派内部而言,同样没有形成政治中心,也缺乏政治权威。鼓吹合法主义,将政权归还给先知家族的宣传活动,有时也不是由本派成员进行的。在阿里和法蒂玛的后裔中,庞大的家族内的每一支系都期望在家族中占领导地位并据有相应的经济利益。不同支系间的钩心斗角削弱了该派的实力,甚至缺乏夺取政权的实力。该派内部不和的主要原因在于管理和征集坐落于麦地那附近的七块土地以及法达克和海巴尔两块绿洲的收益(萨达卡)的支配权。按照法蒂玛的遗嘱,收益归阿里家族的族长管理。侯赛因死后,由哈桑·本·哈桑(?—708)继任族长,掌管征集和支配萨达卡。哈桑之后,由栽德·本·哈桑(?—738)任族长,这时,另一支系的族人欧麦尔为争夺萨达卡的管理权,向倭马亚当局提出诉讼。倭马亚人正想方设法分化和削弱十叶派人,便利用这一时机支持欧麦尔。可是,对这一权利提出要求者还有加法尔·本·哈桑和他的兄弟阿布杜拉·本·哈桑(?—765)。这样,侯赛因的后裔和哈桑的后裔为争夺眼下的利益,加强了该派内部的不和与分裂。在库法,以阿里的兄弟加法尔的曾孙阿布杜拉·本·穆阿维叶为首的另一支阿里派人,同样提出了宗教神权的要求。阿布杜拉自称安拉的神灵已通过先知穆罕默德的后裔传到他的身上。于是,库法的十叶派拥戴他为伊玛目。公元744年,他领导了一次反倭马亚人的十叶派起义,被伊拉克总督、欧麦尔二世之子阿布杜拉战败,与追随者一起转移到伊斯法罕、伊斯特克尔(波斯波里斯)后,势力又扩张到库齐斯坦、法尔斯、基尔曼。749年,他被阿布·穆斯林作为竞争对手杀害。他的主张为后来的十叶派的极端教义奠定了基础。属于阿里派的还有伊本·哈乃菲亚的后裔及其追随者。由于在这支阿里派的队伍里有一批马瓦里,他们本可以作为阿里派夺取最高权力的得力助手,可是他们受到排斥,这就使阿里派本来可以团结和利用的力量,却成了阿巴斯派夺取最高权力的社会基础。由此,开始了伊斯兰教史上的第三次内战(744—756)。持续不断的起义、暴乱和战争直至倭马亚王朝的崩溃。
凯桑派 穆赫塔尔的追随者,以后得名凯桑派。这一名称是源自穆赫塔尔的名字“凯桑”,抑或是源自他所领导下的马瓦里的首领凯桑,说法不一。但无论如何,在伊斯兰教史上,凯桑派在一段时间内是十叶派活动的中心。按照凯桑派宣传的教义,侯赛因受难后,伊玛目职位立即传给了伊本·哈乃菲亚。该派关于伊玛目职位的本质问题,否认任命或指定之说,强调伊玛目应以个人的品性为基础,同样强调伊玛目固有的超自然的知识,即赋有《古兰经》表义之后的隐义。但这种观点在阿里派内受到排斥。
凯桑派在穆赫塔尔阵亡后继续活动。700年前后,伊本·哈乃菲亚去世,凯桑派发生分裂。一部分人继续主张隐遁和再世教义,认为他并没有死,只是隐遁于拉乌德山(距麦地那七天的路程),以后将按照安拉旨意以马赫迪的身份返回人间,铲除压迫与暴虐,为社会带来繁荣与正义;这部分人禁止使用暴力,期待伊本·哈乃菲亚的复临。另一部分人则主张他确已离开人世,只是在去世前已将全部知识传给了他的儿子阿布·哈希姆(698—716),同时,伊玛目的职位也传给了阿布·哈希姆。持后一种主张的人中,有一部分称为阿巴斯派,即以先知穆罕默德的叔父阿巴斯的后裔为主体的一派,他们主张阿布·哈希姆于巴勒斯坦的侯迈麦临终前,将伊玛目职位传给了阿巴斯的曾孙穆罕默德·本·阿里(?—743);该派认为十叶派的伊玛目传系已合法地转移到了阿巴斯家族,这成为阿巴斯派热心投入合法主义运动的动因,且构成阿巴斯王朝兴起的一个重要的立国思想。
栽德起义 哈立德被革职后,伊拉克失去控制,阿里的一个曾孙、第四伊玛目栽因·阿比丁(659—714)之子栽德(?—740)因系庶出,不同于他的父亲只关注虔敬的宗教生活、不参予政治活动的做法,也不同于他的同父异母兄弟穆罕默德·巴基尔(系嫡子,676—733)专注于宗教学术,回避政治的做法。这时,巴基尔提出一条强调伊玛目的神命教义,即伊玛目由前任伊玛目指定。可是,他的追随者少于阿布·哈希姆和栽德。
栽德是个有学识的虔诚教徒。据说他是穆尔太齐赖派的瓦绥尔·本·阿塔的弟子,后来,许多穆尔太齐赖派成员参加了栽德运动。他强调阿里和法蒂玛的任何一个后裔都有继任伊玛目的权利;在接受拥戴宣誓时,保证奉行《古兰经》和先知的逊奈,反对不义的统治者,主张替被剥夺年金的人伸张正义,并平均分配政府收入。最初,他的主张吸引了许多十叶派成员。为争取更多的群众,他与圣训学家愈来愈多地妥协,反而使十叶派成员离开了他,转向他的异母兄弟巴基尔。公元740年元月,为能取得伊玛目的继承权,他于库法以公开的形式提出要求。有不多的追随者参加了这次起义。他的这种职位要求,被理解为不仅是宗教的,而且是政治的,即对哈里发职位的要求。于是,倭马亚当局出兵镇压。在巷战中,栽德战死。他的儿子叶海亚逃往呼罗珊。743年,其子叶海亚再次领导起义,起义遭到镇压后,叶海亚亦被杀害。栽德的追随者后来形成以他命名的栽德派。
阿巴斯派 阿里派不是忙于内争,就是匆匆举行毫无准备的起义,这使得阿里派在十叶派中无所作为。与此不同,阿巴斯派却在缓慢而有效地积聚力量。自从穆罕默德·本·阿里接受了阿布·哈希姆的遗嘱并继伊玛目位后,他成为十叶派内受到一个支系承认的第一个阿巴斯派伊玛目,取得了合法主义的“布道会”的领导权。他选择死海南岸的侯迈麦村为根据地。侯迈麦邻近商道,是各地朝觐麦加的会合点之一。这样有利的地理条件,使他有可能向帝国各地派出密使煽动对倭马亚人的不满并鼓吹将政权归还给先知家族。
阿巴斯派由先知穆罕默德的叔父阿巴斯的后裔组成。阿巴斯早年没有立即支持先知的事业,故在伊斯兰教中毫无地位。他的儿子阿布杜拉·本·阿巴斯也仅仅是以《古兰经》注释家和圣训的传述家著名,在政治上既无地位,亦无抱负。由于阿里的地位和名声,在当时,一般人理解的先知家族指的是阿里家族。可是,它也暗含有阿巴斯家族。当合法主义的“布道会”的领导权落入阿巴斯派之手后,该派的政治抱负立即表现出来。公元718年,阿巴斯派已从库法向呼罗珊派遣传教士向当地民众宣传合法主义主张;约在720年后,派往呼罗珊的密使鼓吹效忠于先知家族,其具体所指已不是阿里家族,而是阿巴斯家族。
哈瓦利吉派运动的复起 哈查只和他的后任哈立德在伊拉克的强力统治和不断镇压哈瓦利吉派起义,并不能完全扑灭该派的政治宗教运动。公元745年,原先就对古来氏人任哈里发心怀不满的拉比亚部落,趁倭马亚人因王位继承而演变为地方总督间的战争之机,于美索不达米亚推选达哈克·本·盖斯·舍巴尼为哈里发,反对倭马亚人。哈瓦利吉派运动复起,它的矛头首先指向于库法附近战斗正酣的两位伊拉克总督——忠于瓦立德二世的欧麦尔之子阿布杜拉与麦尔旺二世新任命的奈德尔。这两位总督停止战斗,联合一致,对付哈瓦利吉派。因为无法战胜这支队伍,他们不得不向库法撤退。不久,阿布杜拉与哈瓦利吉派媾和并被任命为梅珊和法尔斯总督。后来,哈瓦利吉派失败,阿布杜拉因通敌而被投入狱,后死于狱中。
约20个月后,哈瓦利吉派从库法返回美索不达米亚,占领摩苏尔。746年9月,麦尔旺二世直接率军与哈瓦利吉派战斗,达哈克和他的继任者先后阵亡。直至次年,倭马亚人才最终摧毁哈瓦利吉派的主力,取得胜利。尽管如此,哈瓦利吉派的起义,转移了倭马亚人的视线,为阿巴斯派由秘密布道走向公开的武装夺权创造了条件。
呼罗珊人与阿布·穆斯林 阿巴斯派选择帝国东部的呼罗珊为起事的大本营不是偶然的。呼罗珊远离倭马亚人统治的中心省份。历来的哈里发为保证京城大马士革的安全,首先不得不把精力集中在多事的伊拉克行省,从而忽视对这一边远省份的注意。波斯人从种族上来说,是反对阿拉伯人的统治的。阿巴斯派利用波斯人的这种民族心理把矛头首先引向当政的倭马亚人。然而,这是以阿巴斯派向波斯人的妥协为代价的。阿巴斯派夺权后,在政治体制、任用人选等方面,不得不作出有利于波斯人的让步。由于波斯的君主制传统,他们对维护王位的正统嫡传的原则是熟悉的,容易接受合法主义关于先知留下的神权国家应由他的家族执掌的政治主张。皈依伊斯兰教的波斯马瓦里,在经济上、政治上和社会上并没有获得伊斯兰教所允诺的,同阿拉伯穆斯林同等的地位并享有平等的权利。他们仍要缴纳异教徒才缴纳的人丁税。他们的古老文化传统和民族优越感,也使他们对倭马亚人的统治愤愤不平。这使得由伊拉克传入的十叶派的种种主张和合法主义受到欢迎。
公元746年,哈希姆家族族长伊布拉欣(?—749)派遣他的密使波斯人阿布·穆斯林(?—754)到已有良好工作基础的呼罗珊的重镇木鹿活动。当地是阿拉伯部落在波斯的主要聚居地之一。在阿巴斯派秘密布道的影响下,最初有70人响应了他的召唤。阿布·穆斯林从这些人中间挑选了12名领袖,组成一个委员会。其中,胡扎阿部落有苏拉曼·本·卡希尔、马立克·本·哈沙姆、齐亚德·本·萨里赫、塔尔哈·本·扎拉格和阿慕尔·本·阿扬,塔伊部落有卡赫塔巴·本·萨利,塔米姆部落有穆萨·本·卡尔布、拉希兹·本·库拉伊兹、卡西姆·本·穆加西、阿斯拉姆·本·萨拉姆,从伯克尔·本·瓦伊勒部落中挑选了阿布·达伍德·哈立德·本·伊布拉欣和阿布·阿里·哈拉维等。 [2] 该委员会由胡扎阿部落的苏拉曼·本·卡希尔领导。 [3] 他除了依靠这些领袖在当地的阿拉伯部落中工作外,主要是在支持他的波斯农民中布道,并以阿巴斯家族的名义举行周五的聚礼。他们凭《古兰经》和先知的逊奈起誓,表示要忠于先知家族推选出来的成员。据说,阿布·穆斯林为适应波斯人民的传统信仰,自称为安拉的化身,还传播“灵魂转世”的思想。这可能是后来的种种宗教小派别有关他的神奇传说的起因。747年,伊布拉欣授予呼罗珊的阿巴斯派12位领袖之一的卡赫塔巴·本·萨利一面黑旗,任命他为副将。黑旗在清真寺外升起,这引起呼罗珊总督奈斯尔·本·赛亚尔的警觉,他向麦尔旺二世发出阿巴斯派在黑旗下活动的警告,由于麦尔旺二世本人正在伊拉克与哈瓦利吉派战斗,其处境使他无暇东顾。奈斯尔在与卡赫塔巴的战斗中失利。748年6月,阿布·穆斯林也继卡赫塔巴之后向倭马亚人发起攻击,夺取内沙布尔。8月,在奈斯尔的求援下,伊拉克总督亚齐德·本·胡巴拉派出援军东进,在途中又为卡赫塔巴战败。奈斯尔于溃逃途中死去,残部为卡赫塔巴部队围困。基尔曼总督阿密尔·穆里率军前来解围,亦于749年3月于伊斯法罕附近溃败。
749年8月,阿布·穆斯林占领呼罗珊首府木鹿。
这时卡赫塔巴于安巴尔附近去世,其子哈桑占领已成为阿巴斯派运动中心的库法。
阿布·萨拉马 公元749年,麦尔旺二世发觉阿巴斯派的政治野心在于推翻倭马亚人统治、建立神权政体、实现先知的政治理想,于是开始了对侯迈麦的大逮捕,可是这已为时过晚。伊布拉欣意识到风暴即将来临,提早下令族人转移到十叶派据点库法,并将族长之权交给了其弟阿布·阿巴斯。随同阿布·阿巴斯一同抵达库法避难的有14名家族成员。在库法,称为“维齐尔”(大臣)的阿布·萨拉马(?—750),像阿布·穆斯林一样,是伊布拉欣的密使,也是阿巴斯派起义的政治领袖之一。他领导着各地的秘密布道活动,同时,通过密使与阿布·穆斯林有联系。当阿巴斯家族成员从侯迈麦迁徙库法避难时,他公开出面主持政局。
阿布·穆斯林节节推进,倭马亚王朝已临崩溃。阿布·萨拉马这时却转向阿里派,他召集阿里和阿巴斯两个家族的部分后裔,试图从哈希姆家族中推出一名成员来接管新王朝。由于两个家族关系突然紧张起来,他自作主张将政权授予哈桑或侯赛因的后裔。他在关键时刻的这种政治转向,以及亲阿里派的做法,不久就使自身断送了性命。他派出密使分头携带给哈桑和侯赛因的后裔阿布杜拉、加法尔·萨迪克和欧麦尔的函件,建议他们或是参加哈里发的选举,或是单独夺取政权。他的密使没有找到欧麦尔的下落;阿布杜拉对此难下决心;加法尔·萨迪克则烧毁信件,公开表示拒绝与阿巴斯派争夺哈里发的职位。这时的阿里派既推举不出一名能领导该派的人出来掌权,又无力与阿巴斯派对抗。政权落入阿巴斯派之手已无可怀疑。
倭马亚王朝的覆灭 阿布·阿巴斯来到阿巴斯派运动的新中心库法后,一直处于隐蔽状态。当卡赫塔巴之子哈桑率领呼罗珊军队攻打库法时,倭马亚守军未经抵抗就举旗投降。其后,阿布·穆斯林派出代表率领12名呼罗珊首领来库法向阿布·阿巴斯宣誓效忠。公元749年10月,在库法的主要清真寺里,举行了公众的效忠宣誓礼。
阿布·阿巴斯对阿布·萨拉马亲阿里派的立场耿耿于怀,视之为隐患。他即哈里发位后,觉得身在库法并不安全,遂令阿布·萨拉马与他一起移居呼罗珊的营地。以后,他又离开阿布·萨拉马。可能是在他的授意之下,阿布·穆斯林派的亲信暗害了阿布·萨拉马。
倭马亚末代哈里发麦尔旺二世并不甘心失败,于底格里斯河的支流萨卜河左岸与阿巴斯军会战。倭马亚人终敌不过勇猛的阿巴斯人的进攻而节节败退,阿巴斯人于叙利亚境内长驱直入,一座座城市向阿巴斯人缴械投降,大马士革也在围攻数天后,于750年4月投降。同年8月,麦尔旺二世在埃及绥尔城的一所基督教堂外被杀害。
阿布·阿巴斯给自己取了“萨法尔”(意为“屠夫”)的帝王称号。他对倭马亚皇族的残酷屠杀表明这一称号对他是合适的。80余位皇族成员应阿布·阿巴斯之邀赴宴,一个个在宴会上当场被砍杀,没有砍死的则被包在皮革的毯子里。阿巴斯人在毯子上听着皇族成员垂死的呻吟和挣扎声,来欢庆他们的胜利。阿布·阿巴斯没有饶过已故的哈里发,除了欧麦尔二世和穆阿维叶外,他们的尸骨都被刨出来鞭挞焚化。唯有希沙姆的孙子阿布杜·拉赫曼幸免于难。他化装只身逃离大马士革,经北非到达西班牙,并在当地重建倭马亚王朝(史称“后倭马亚王朝”)。
[1] Research Centre for Islamic History,Art and Culture, WorldBibliography ofTranslations of the Meanings oftheHolyQur ’ an ,p.XXII.Printed Translations 1515—1980,Istanbul,1986.
[2] The History ofal abari ,Volume.XXVII,“The Abbasid Revolution”,p.96,Translated by John Alden Williams,State University of NewYork Press,1985.
[3] M.A.Shabah, The Abbasid Revolution ,p.151,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