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两代,科举取士,三年一度中式的进士,构成明清人才的最主要部分。区区江南一地 ,由科考脱颖而出者,堪为全国之最。江南进士以其人数多、名次前、仕宦显而成为明清时期最为著名的地域人文集团。“不识大魁为天下公器,竟视巍科乃我家故物” ,这种志在必得的自期,这种天下独盛的壮观,明清以来一直倍受人们瞩目。然而单论其某一层次者如状元者有之,某一方面如经学、如古文者有之,某一些人物如惠栋、钱大昕辈者有之,而将江南进士这一突出的地域人文现象作总体考察者,似乎尚付阙如。本文先就江南进士的数量、地域分布及其相关特色作些分析,希望能够有所补正。
明清两代,江南各地科第蝉联、捷报频传的盛况,地方文献多有描述。如苏州府,明王鏊说,“苏人才甲天下” ,“科第往往取先天下,名臣硕儒亦多发迹于斯” 。万历时,常熟县令耿橘说:“今代科目之设,惟吴越为最盛,而越又谢吴,吴又推虞。” 昆山,人才之盛倍于他地。太仓,“擢高科登显仕者,后先相望”。 入清,当地人也说,“吴郡人文自有制科以来,名公巨儒先后飏起”。 如杭州府,地方文献称,“自(明)世宗御宇以迄于今,科第日增,人文益盛”。 该府属下的海宁县,“入明,风气渐开,人文蔚起,衣冠日盛”。 如常州府,“科目蝉联,数代不绝”。 其附郭武进县,“科甲蝉联鹊起,文风甲于天下” ,当地人自豪地说:“政事科名,舄奕相望,驾前明吉水而上之者,惟武进为称首。” 如松江府,宋代科名已盛,入明“科诏始下,人材已彬彬然,百余年来,文物衣冠,蔚为东南之望” ,清“康熙以来,科第日盛” 。这些概括性描述大致可信,但无法据以了解江南科第的具体情形。
今据明清进士题名录统计,明清两代自明洪武四年首科到光绪三十年末科,共举行殿试201科,外加博学宏词科,不计翻译科、满洲进士科,共录取进士51 681人,其中明代为24 866人,清代为26 815人。江南共考取进士7 877人,占全国15.24%,其中明代为3 864人,占全国的15.54%,清代为4 013人,占全国14.95%。 总体而言,明清两代每7个进士,就有1个以上出自江南。这么高的比例,毫无疑问在全国独占鳌头。
诚然,江南进士在全国的比例前后变化起伏较大。为清晰起见,笔者绘成明清江南进士在全国的比例图,图中横轴为年代,纵轴为百分比,虚线为平均数。
明清江南进士在全国的比例图
上图表明,江南进士在全国的比例明初并不高,进入16世纪后半叶才稳步上升,入清后除了个别年份外一路攀升,到18世纪前后的半个世纪达到最高峰,并将显赫的地位一直维持到下个世纪初年,在后来的一个世纪则持续下滑,并接近最低点。
具体说来,明清江南进士数量的前后变化大致可以分为五个阶段。
自洪武四年到天顺八年(1371—1464)的28科为第一阶段,全国进士5 064人,江南为572人,占11.3%。其中超过10%的有15科,低于10%的有13科,最低的是洪武四年科,江南仅中式2人,占全国的1.63%,这也是明代江南进士最少的一科;最高的是景泰二年(1451)科,江南取中41人,占全国的20.4%。
自成化二年到嘉靖二十六年(1466—1547)的28科为第二阶段,全国进士8 933人,江南为1 374人,占15.38%,大体上相当于明清两代江南进士在全国所占比例的平均数。这个阶段各科都超过10%,其中超过15%者多达19科,但没有一科达到20%。
自嘉靖二十九年到嘉庆元年(1550—1796)的95科为第三阶段,全国进士24 957人,江南多达4 657人,占18.66%。这是江南进士在全国比例最高的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不到15%的只有13科,超过20%的多达33科,其中在明代者有3科,在清代者为30科,说明清代江南进士在全国的比例虽稍低于明代,但自清初到嘉庆元年期间却远高于明代。在这33科中,有8科超过25%,2科接近30%,最高的2科超过30%,即康熙二十七年和五十一年,分别高达33.56%和31.64%,进士集中在江南的程度达到顶峰。
自嘉庆四年到道光二十七年(1799—1847)的25科为第四阶段,全国进士5 734人,江南为689人,占12.02%。从整体上说,其时江南进士在全国的比例是逐年下降的,但幅度较小。由嘉庆四年的13.64%降为道光二十七年的11.26%,其中只有道光十五年不足10%,为9.19%,与最高的道光二十一年的13.86%相差不过4个百分点。
自道光三十年到光绪三十年(1850—1904)的25科为第五阶段,全国进士6 933人,江南为585人,占8.44%。这是江南进士占全国比例最低的阶段,超过10%的仅4科,最高的光绪二十七年科不过11.75%,最低的同治元年科也有5.18%,其余多在7—9%之间,高低悬殊很小。
上述江南进士人数的五个阶段,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明清江南地域社会和经济兴衰的特色。明初,朱元璋大力打击江南地主,限制江南地主势力,江南地主的实力有限,科举应试的经济条件有所制约。江南地主则与新王朝离心离德,多不合作,科考热情不高,首科应考人数就不多,这就从另一个方面影响登第人数。明中期,江南经济迅速由萧条走向恢复,江南社会整体实力大为增强,全社会文化水准提高,江南人士应举者倍增,在全国的竞争力也逐渐提高,故录取比例逐年上升。明嘉靖、万历时期和清康熙、雍正、乾隆时期是江南经济发展的两个高峰时期,社会基本稳定,经济繁盛,江南士子热衷科举成名,纷纷在科第上大显身手,中式人数在全国的比例臻于极盛。明末清初,虽然江南天翻地覆,但江南士子科试热情丝毫未减,群彦辈出。明社既屋,江南士子矢志殉明者有之,坚持不出者有之,但多数人只在稍稍观望犹豫后,即耐不了“不食周粟”的寂寞和艰辛,即纷纷出山应试。 清朝第二次开科的顺治四年,全国录取进士298人,江南即多达88人,占了将近三分之一,其中武进一县尤为突出,考中27人,“尤为盛事”占全国近十分之一。江南士子,包括那些明代遗民的子弟,在清廷的百般笼络下,自觉或不自觉地俯伏在新主子的銮驾下。进入嘉庆年间,江南迭经水旱灾害,居于全国统治地位的丝绸、棉布市场大为收缩,江南经济出现少有的持续萧条不景气状况,紧随其后的鸦片战争、咸同兵燹,江南大地历经浩劫,百孔千疮,科考的经济条件丧失殆尽,科举的弊端渐为江南士人所认识,江南人中第比例迅速下降,形成明清时期的最低点。江南进士占全国比例的这种盛衰变化,反映了江南士子的政治前途与国家的命运、江南经济兴衰紧密相联。
江南进士不但数量在全国独为翘楚,而且其科试名次在全国最为显赫,号称“天子门生”之首的状元,明代89人,江南八府,苏州7人,常州4人,松江3人,杭州、嘉兴和湖州各2人,应天1人,共达21人,占全国近四分之一。其中弘治三年、六年、九年,万历十一年、十四年、十七年,万历三十八年、四十一年、四十四年,曾经3次连续3科的状元由江南人荣膺,堪称异数。明代文魁(状元、榜眼、探花三鼎甲加会元),南直隶和浙江占了将近一半。正统三年(1438),江南不但首开状元记录,而且连同二甲、三甲之第一名,皆为苏州府人,同科一郡三传胪 ,亘古未闻。仅苏州一地,到万历时会元已多达7人,文史大家王世贞叹为“吴中盛事”。
清代江南更是魁星光芒四射。状元112人(不计2个满状元),江南各府,苏州29人(含太仓州5人),常州7人,湖州6人,杭州5人,镇江4人,江宁和嘉兴各3人,松江1人,总共多达58人,占半数以上。特别是苏州一地,占了四分之一以上。苏州状元之多,以致被当地文人汪琬自诩为“苏州土产”,令抑揄苏州少特产的同僚张口结舌。 康熙末年的江苏布政使杨朝麟也感叹道:“本朝科第,莫盛于江左,而平江一路,尤为鼎甲萃薮,冠裳文物,兢丽增华,海内称最。” 顺治四年,武进吕宫首膺清代江南状元。其后自顺治十五年到康熙三十三年的14个状元,清一色全是江南人。仅隔3科,自康熙四十五年到五十七年的6科状元,又被江南人包揽。顺治、康熙年间的29个状元,江南占了23个。自后虽然几乎由江南人垄断状元的局面稍稍被打破,但乾隆十六年到三十四年的9个状元,江南仍多达8个。乾隆五十五年到六十年,嘉庆四年到七年,又两次连续3科的状元为江南人夺得。自嘉庆十四年起,江南状元连绵不绝的盛况不再,44个状元,江南人只有12个,其中只有咸丰十年到同治二年3科状元全系江南人。需要指出的是,江南状元,若非朝廷有意裁抑,其数当更多。 状元以外的鼎甲榜眼和探花,清代江南也多达39人和52人,分别占35%和46%。清代三鼎甲,有15科由江南人包揽,而又集中在乾隆四十六年以前。顺治四年到康熙二十七年的16科探花,只有2科不是江南人。112个会元,江南多达53人,将近半数,苏州一地就多达17人。 由解元、会元而状元连中三元者,清代全国仅2人,苏州人钱棨是其一,“三元坊高竖学宫道左”,天下荣之。
因为江南三鼎甲特多,所以一地同科或一门再及第者,所在多见。父子鼎甲,自古稀见,苏州一地,即有3对:明代太仓王锡爵与王衡,清代吴县缪彤状元与缪曰藻榜眼,镇洋汪廷玙与汪学金父子探花。兄弟鼎甲,堪称难得,顾炎武之外甥昆山徐氏兄弟三人,元文为顺治十六年状元,乾学为康熙九年探花,秉义为康熙十二年探花,“同胞三及第,前明三百年所未见也”; 武进庄存与、培因兄弟,一为乾隆十年榜眼,一为乾隆十九年状元。常熟翁同龢与其侄曾源先后为状元。长洲彭定求与其孙启丰,祖孙状元。德清蔡启僔和其侄升元分别为康熙九年和康熙二十一年状元。元和吴廷琛为嘉庆七年状元,其族侄钟骏为道光十二年状元。同县一榜及第:溧阳县,崇祯十六年科榜眼宋之绳、探花陈名夏;昆山县,顺治十六年状元徐元文、探花叶方霭;德清县,康熙九年状元蔡启僔、榜眼孙在丰;钱塘县,雍正八年状元周 、探花梁诗正;阳湖县,乾隆七年榜眼杨述曾、探花汤大绅;武进县,乾隆十年状元钱维城、榜眼庄存与。以天下之大,一榜三鼎甲,一县有其二,江南居然有此六县。
江南为人文渊薮,是就总体而言的,上述雄居全国七分之一以上的进士,观察其地域分布,却是极不均衡的。下表显示了各府之间进士的不同比例。
明清江南各府进士比例表
续表
注:1.溧阳县雍正八年由江宁府改隶镇江府,表中仍计入江宁府。
2.太仓州明属苏州府,清雍正二年升为直隶州,表中明清通计栏计入苏州府。
由上表可知,如果按府而论,各地进士数,明代依次为苏州、常州、杭州、嘉兴、松江、应天和镇江,清代依次为杭州、苏州、常州、嘉兴、江宁、松江、湖州和镇江。无论怎样排列,苏、杭、常、嘉四府总在前四名。如果将江南八府分为四个等级序列,则苏州第一,明代雄居首位,清代稍次于杭州;杭州、常州为第二,杭州在明代远远落后于常州,但清代跃居首位;松江、应天、湖州为第三,松江在明代高于应天、湖州,但乾隆中期起逐渐减少,终至下降为与江宁、湖州不相上下;镇江为最末,在各府中登第最少。
由于各府领县数多寡不一,版图与人口也差异较大,因而按府而计实际上并不能全面确切地反映江南各地科第状况。如果考虑到领县数的多少,再来观察各府县级平均录取人数的次序,则稍有变化。明代依次为松江、苏州、常州、嘉兴、镇江、杭州、应天和湖州,清代依次为杭州、常州、苏州、嘉兴、镇江、江宁、湖州、松江和太仓州。其中松江由明代的最多降为清代的最少,既因属县由明代的3个增加到清中期的7个,也因中式总数大为减少;常州位居第二的地位不变;杭州由明代的较少上升为清代的雄居榜首。这种地位变化从总体上反映出江南进士的地域分布特征;苏州、常州稳居前列,且前后变化不大;杭州明代仅为第三,清代却傲视各府,上升最为迅速;松江由明代的最多降为清代的无足轻重,起落最大。明清通观,可见江南进士主要分布在苏松常杭嘉地区,南京、镇江和湖州等地则相对少得多,而且由明至清有逐渐东移的趋势,这显然又与经济和文风有关。
上述按府或按县统计平均进士数,实际上仍嫌笼络,现在再以县为单位,列表显示明清两代各县进士的数量。
明代江南进士分县统计表
清代江南进士分县统计表
上列两表表明,江南进士分布不但极不均衡,而且极为集中。在明代,前十名的县,依次是华亭、武进、无锡、吴县、昆山、长洲、仁和、常熟、钱塘和上海。10县合计为1 940人,占江南进士总数的50.21%,占全国进士24 866人的7.8%。在清代,前十名依次是仁和、钱塘、吴、武进、归安、长洲、无锡、丹徒、海宁州、乌程、常熟。10州县合计为1 902人,占江南进士总数的47.40%,占全国进士26 815人的7.09%,比例比明代稍低。通观明清两朝,江南进士大体上近半数集中在数十个县(明为48州县,清为63州县)的10个县中,集中程度是相当惊人的。
居于前十名的县,大多又是附郭县,明代有6个,其中最多的是华亭和武进二县,都是附郭县;清代有8个,前十名中的前六名都是附郭县。可见江南进士主要产生在苏州、杭州、松江、常州、湖州、镇江等城市及郊区。这又与明中期开始的江南地主城居化的趋势相一致。财力雄厚的江南地主麇集在生活优裕、条件方便、信息灵通的城市,故城市中第者最多。这一特点,明清两代皆然。此外,明清时期的无锡、常熟,明代的昆山、太仓、上海,清代的海宁等,科第也相当兴盛。这又与那些地区经济较为富庶、世家大族集中有关。
江南进士集中在少数县份,特别是集中在城郊各县的情形,同时也意味着各县之间的进士数极不平衡。如明代苏州府,吴县最多,达195人,崇明县却只有4人;松江府,华亭多达259人,而青浦只有21人;常州府,武进高达249人,长江对岸的靖江却只有1人;应天府,江宁县122人,而同府的溧水、高淳、江浦、六合4县合计才48人;杭州府,仁和高达181人,而同府的新城为6人,於潜、昌化仅各为1人;湖州府,归安89人,而同府的武康、安吉、孝丰均不到10人。清代常州府,武进高达208人,而同府的靖江仅为16人;江宁府,上元为99人,溧水、高淳、江浦3县总共才23人;杭州府,仁和高达379人,钱塘也达339人,而新城、昌化仅为寥寥数人,於潜则阒无一人;湖州府,归安高达153人,而武康、安吉均不到10人,孝丰更默默无闻。可见,明清两代不但各府进士多少悬殊,而且同府的各县之间悬殊少则数十倍,多则上百倍,多少不均的特征极为突出。因此,所谓江南文才甲天下,只能指某些地区,而远不能视为整个江南尽然。
江南聚族而居,殷实大族在科考中最富竞争力,因而明清江南进士不但分布极不均衡,极为集中,而且还集中在有限几姓几族之间。
就明清两代而论,整个江南之顾、潘、浦、蒋、沈、金、陶、周、郁、严、陆、俞、钱氏等家族,考中进士特多。顾姓进士在全国共为279人,江南多达191人,占68%。沈姓进士全国共为582人,江南多达375人,占64%。陆姓进士全国330人,江南为209人,占了三分之二。浦姓进士全国仅为16人,只有一个不是江南人。郁姓进士全国24人,江南为18人,占四分之三。钱姓进士全国306人,江南为180人,占58.82%。蒋姓进士全国303人,江南110人,占三分之一强。金姓进士全国283人,江南为108人,占38.16%。陶姓进士全国135人,江南为32人。周姓进士全国1 083人,江南为197人。严姓进士全国150人,江南为58人。俞姓进士全国174人,江南为67人,都占相当高的比例。
此外,明清两代苏州府之归,无锡之秦、邹、毕,宜兴之路、任、储,海宁和钱塘之汪,溧阳之狄,丹阳之姜、荆、贺,金坛之于,武进之恽、薛、庄,海宁之查,丹徒之茅,长洲之韩、皇甫,吴江之叶,上海之乔,长兴之臧,嘉兴之项;明代武进之白,太仓之王,海宁之祝,乌程之闵,平湖之屠,常熟之瞿,清代常熟、仁和、钱塘之翁,无锡之嵇,昆山之徐,长洲和溧阳之彭等,都是世代科第不绝的簪缨望族,探杏折桂代有闻人。可以说,就家庭背景而言,江南进士主要出身于那些阀阅大家。
著名者如浙江海宁陈家,自明正德初年到清同治300多年间,13世科第,“登进士第者三十一人,榜眼及第者二人,举人一百有三人,恩、拔、副、岁、优贡生七十四人,征召者十一人,庠生及贡、监生几及千人;宰相三人,尚书、侍郎、巡抚、藩臬十三人,京官卿寺、外官道府以下,名登仕版者,逾三百人”。 康熙时,陈元龙擢升广西巡抚,人争祝贺,其夫人居然愀然不悦者数日,说“一门群从咸列清华,我夫子乃出为粗官,令我惭颜于娣姒矣”。原来当时元龙弟兄叔侄中,任礼部尚书、侍郎、工部尚书和都御史者四人,姊妹夫任大学士、侍郎、詹事府官者四人,故以进士仕至封疆反为粗官。陈诜生五子,“皆登科第膴仕,世目公门为‘五子登科’云”。 吴江分湖之叶氏家族,自明代成化二十三年叶绅以进士起家,到乾隆五十四年,前后“七世进士,登乡榜者尤多”,为当地科第最盛之家。 长洲彭氏,彭珑于顺治十六年题名进士后,其子定求于康熙十五年登状元,其堂侄宁求康熙二十一年探花,定求孙启丰于雍正五年夺魁,祖孙状元,“世所罕见”。后启丰子绍观、绍升、绍咸,孙希郑、希洛、希曾,曾孙蕴辉皆成进士,后人希濂又登九列。有清一代,彭氏先后出了2个状元,1个探花,14个进士,31个举人,7个副榜,附贡生130余人。“科目之盛,为当代之冠”,有“昭代科名第一家”之称。以致昭梿说“岂真获梓潼之佑耶,抑别有所致之也”。 同县徐氏,自明嘉靖到清康熙160余年间,“以进士为大官者凡四人,举于乡者又数人”。 明太仓王氏,锡爵以会元中进士,其弟鼎爵会试第五名,其子衡顺天乡试解元,殿试榜眼,一门高第。明仁和江氏,自江 至澜、晓、坼、铎,连续五世甲科。 吴县吴云、吴信父子同为进士。华亭王顼龄、九龄和鸿绪三兄弟,都获进士功名,荣任学士。嘉兴李氏,明清之际,“百年之间,科名蝉联,衣冠都雅”。 嘉兴项氏,四世登甲科。清吴县潘氏,潘世恩为乾隆五十八年状元,堂弟世璜为下一科探花,其孙祖荫为咸丰二年探花,其余翰林、进士、举人彬彬不可胜数,李鸿章题匾为“祖孙父子叔侄兄弟翰林之家”,时人有“天下无第二家”之赞。仅明代常熟一地,钱氏一门,先后出过9个进士;沈、郁、周、冯、朱、赵、瞿、钱、顾九姓曾有过父子进士的记录;章、陈、王、钱、翁、陆、张七姓,为兄弟进士之门;汤、沈、杨、陈四姓系祖孙进士之家、章、王二姓更为兄弟同科进士之家。
这些衣冠望族,甲科连绵,登第人数特多,而且屡屡荣膺鼎甲殊荣,在明清江南进士群体中璀璨夺目,构成江南进士成份的一个显著特色。
至于钱塘、仁和多祖籍徽州的汪姓进士,则又是清代商人子弟以商籍获得了科举应试的资格的产物,反映了杭州多寄籍进士的特点。该地清代中叶中第特多,正与商而富则仕的徽商及其子弟的角逐科场并获成功大有关系。
(原载《南京大学学报》1997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