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奈玛丽娜海滩观日出

钦奈是座美丽的海滨城市，乃泰米尔邦的首府，以海滩、海景闻名于世。著名的马德拉斯大学就在海边，世界第二长度的玛丽娜海滩近在咫尺，仿佛就是它的一部分。此次钦奈之行，很大程度上我就是冲着这个海滩来的，也为了更多、更长时间地享受这个海滩而不愿意搬到另一个条件更好的地方居住。我要饱览海景，徜徉海滩，过足瘾。

马德拉斯大学有150多年的历史了，是印度最早由英国殖民者建立起来的3所大学之一。马德拉斯也是英国较早建立的殖民地之一，与孟买和加尔各答呈三角分布结构，三足鼎立，分布在次大陆的南部、西部和东部不同的方向。英国人（东印度公司）先在这三块地方攫取了大片土地，形成统治，然后向周边逐渐蚕食，在与葡萄牙人、荷兰人、法国人的角逐中胜出，最后控制了整个次大陆。不过，原来英国殖民时期的马德拉斯省已不复存在，作为城市的马德拉斯也已经更名为钦奈（中文也曾称作金奈），但马德拉斯大学却没有改名。这个大学有好几个校区，最早的校区离此不远，我还没去过。目前这个校区地理位置最为优越，在海边上，过了海滨大道就是马丽娜海滩，很多重要且历史较长的系都设在这里。这个校区原来是一座王宫，有不少古老建筑，也有不少重要专业，但似乎并不是行政中心区。

印度独立之初，以马德拉斯大学的地位，本来应该直接隶属中央政府管辖，但地方政府拒绝让中央政府接管，结果财政资助不到位，地位没上去。这种情况与我访问过的孟买大学、海德拉巴的奥斯马尼亚大学情况相似。它们也都历史悠久，曾经属于印度最好的大学，但近年来却沦落为二流三流。无疑，国立大学与邦立大学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就像中国的全国重点大学与省属院校的差别一样。你想，当初的中山大学或复旦大学如果拒绝部属大学的地位，而坚持由地方教育厅管辖，那会是怎样一个下场。当然，这种情况在中国绝对不会发生，主要是地方没有这种权力。而印度的各邦，自主权很大。马德拉斯大学的招待所距离校区有一公里左右的距离，快步走十来分钟就能到。离它不远，有一个著名的学院：Presidency College，据说是全印度最早的高等学府，有175年的历史了。马德拉斯大学男研究生宿舍与招待所是邻居。另外，马德拉斯大学的东方学研究所也在旁边，离招待所几十米的距离。

几天来我发现这个招待所除了我一个客人之外根本没有别人，平时基本上处于闲置状态。印度的很多公用设施不能对外营业。像在国内，这种海景宾馆，承包出去，那还不是顾客盈门、天天爆满啊，但印度不允许。大学的招待所只能用于招待来参与大学学术交流和其他相关活动的客人，不能商业运营。这当然是好现象，不像在国内的大学，开个学术会议校内招待所都订不到房间。这里天天有门卫和管理人员值班，但并没有什么人入住，也不提供膳食。当然，设备更新与维护自然也跟不上了。我发现不少设备都或多或少有些小毛病，有的属于凑合着能用，但风扇、电视、空调、抽水马桶等这些要件都能运转正常。综合而言我觉得条件还是很好的，至少房间够大，白天、晚上都很安静。今天六点不到起来去玛丽娜海滩看海上日出。这是头天晚上的决定，因此睡得较早，以至于两个重要电话都没接着。总觉得在海滨住着，过了马路就是海滩和大海，不去看日出有点亏，也不合适。上次我在这里住了三天，也没有去看日出，后来觉得遗憾。那几天应酬多，还要参加学术会议，睡得晚，起不来。有一位也住在这个招待所的来自北印度的参会学者曾想约我早上去海滨散步，但没接上头，也没去上。我其实对这种约定的散步看日出是没有多大兴趣的。还是随意、随缘为好，首先不能为了看日出耽误睡觉。睡好觉了，精神饱满、心情好的情况下想去看看日出，不妨去瞟两眼。当然，我那时候晚上倒是天天去海边散步，那也是很惬意的。大白天也走过几个来回。那次访问期间的一天晚上，我与两个马德拉斯大学政治学系的博士生还一起就着海风在海边吃烤鱼，辣得我直吸气。这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其实，这个海滩我12年前（2002年）就来过，早玩过了，并没有多少新鲜感。

日出也是个普通的自然现象，你不能赋予它太多的含义，或是刻意寄托点什么，一副神圣、庄严的样子。都是中国的那些当代作家把我们教坏了，他们倒是写了不少观日出的游记或者所谓散文，很是动情、煽情的样子，其实特别做作、矫情。在这个世界上，有的地方日出、日落景色很独特，很壮丽、壮观，但大多数情况下，在大多数地方，日出与日落都很一般，那酱红色的圆球并不能特别膨大，周围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烘托或点缀。这种情况下，你能获得什么样的独特感受呢？你能选取什么独特的视角呢？除非你自己头朝下倒着看，或许能获得独特的感觉，视角当然也有点不一样了。然而，这不别扭吗？

对于日出，你刻意去看它，收获的可能往往是失落。记得20多年前我在黄山看日出就是这感觉，总觉得跟自己看过千万遍的日出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并没能看到日出云海的效果。日出的效果跟当天的天气和周遭的景色和视野有很大的关系，但还有一个最直接、更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东方地平线上的云层。云不能太厚，不能多，否则太阳难以准点露头。等到它跳出云层的时候，可能已是七八点了。那时候的太阳哪能给人以朝阳的感觉？而是阳光灼人、天空耀眼了。日出处没有云也不太好，因为没有烘托，也没有朝霞满天的感觉，显得不是很壮观。

当然，观日出视角也很重要，最好能一望无际，看到地平线。没有看到那火红的圆球由圆顶到半球、再到滚圆的冒出海平面或地平线的整个过程，还算什么看日出？但这种效果的日出并不是每天都会发生的。海边、山顶、大沙漠、河滩等视野开阔地带观日出最好，最适宜。本来，平原地带，一般城市曾经也能看到壮丽的日出，但现在，日上三竿你能看到它就不错了。不少人往往只能看看正午的太阳，还大都避之唯恐不及呢。

早上的海滨已经有不少人，海滨大道早已人来车往了。钦奈毕竟是个大都市，早起的人儿比早起的鸟儿还多，个个行色匆匆的。这里与印度大部分地区的早晨景观大不相同，德里的早晨也不至于此啊。可能地段特别，交通特别繁忙的缘故。钦奈其他地方的人或许还在慵懒地洗漱、散步呢，而勤奋的人可能都跑到这个海滨大道上了。

这个海滩不仅长，而且宽，从海滨大道到大海，足有500多米，都是优质沙，很有厚度。

马路边、海滩上有不少锻炼的人，有的人在做操，有的人在跑步，后来还出现一伙年轻人玩起了沙滩排球，可能是大学生。但人群主要集中在海滨大道附近，而不是海边。因为海滨大道与沙滩的过渡区有不少平台，装修很好，可以坐下来休息，也比较适合锻炼。这个时分，看海的人并不多，也没有多少在海边玩耍和散步的人。放眼望去，观日出者也没有几个。昨晚可能下雨了，因为沙滩都有雨打的痕迹，绝不是海水冲刷的结果。海水到不了马路边。有两个老者，披着床单坐在那里，绝不是观赏日出者。他们可能晚上就睡在那里，或者附近，可能是无家可归者。除了一两件破衣服或肮脏的床单，他们几乎一无所有。这里的晨风、美景，还有天边即将发生的日出现象与他们何干？一切似乎对他们没有任何意义。他们需要的是食物果腹和一张床，仅此而已。他们无论是背朝大海或是面朝大海，内心似乎都与眼前的这个世界没有多少交集。这个世界弃绝了他们，对他们毫无情义，而他们的脸上则写满了愁苦和悲戚。他们目光呆滞，身形衰萎，呈现给人的只有苦难和绝望。他们在海边并不是寻找什么希望或体验什么雄伟，更不是为了酝酿什么凌云壮志。他们是来此栖身的，因为那里有足够的空间，晚上还凉快些。

他们是在替上帝修行吗？

他们或许是看场子的，状况或许没有那么悲惨。或许我看错了。

在海边走了一段，最终倒是看到一个真正的观日出的人。他很专注，而且衣冠楚楚，似乎显得目的很明确。这使他显得很独特。他沿着水线一路朝我走来，但侧身面朝大海，朝着日出的方向眺望，十分坚定的样子。我赶紧给他让路，同时向他相反的方向迅速逃离。我怕跟他遭遇，以免打扰他的庄严与崇高心态，当然也怕他的眼光会拷问我无所谓或不屑一顾的神态，让我的良心因此受到折磨。

有两个小青年在海边撒欢、雀跃，摆姿势拍照，很是开心的样子。我上去搭讪，请他们帮我拍照。他们非常友善，热情似火，给我提建议，设计姿势，拍了好几张。他们是当地一个网络公司的员工，计算机专业出身。他们告诉我说他们两人每周都会有两次早晨来这里散步、看海。他们没提日出的事，而只说这里早上海飞吹拂的感觉非常好，非常凉爽。是的，今天早上的海风是够凉爽，已经超过了凉快的感觉了，但穿短袖、短裤还不至于招架不住。他们显得朝气蓬勃，活力四射，也充满自信，似乎也知道怎样享受生活。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新一代印度人的精神面貌和美好前景。

从这个海滩向东，一望无际，水域广阔，那边是缅甸，还有安达曼与尼克巴群岛，都远在上千公里之外呢。印度的海域、海疆，海上资源，真是得天独厚，少有几个国家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当然，它的战略位置也得天独厚。不过，这丰厚的资源还没有得到充分的利用，管理也还没能跟上。早上的天气不错，有微风，天有微云，这正是观赏日出的好天气。然而，东方海平面上云的堆积略微过多，影响了日出的效果。所以，到了正点，并没有看到朝日跃出海平面的效果。不过，东方的红云却也营造出几分壮丽，红日虽未露头，红霞却已呈现。朝霞虽未映红大海，却也映红了半边天。不过，今早注定不会是一个顺畅、喷薄而出的日出。一丝薄云在捣蛋，恶作剧般地挡住了红日辉煌的呈现。

有个别摆摊做生意的人晚上也在这里住，就睡在沙滩上。再远处，是渔民的地盘。他们有的人也开始行动了——要解脱自己，方便自己！他们或面朝大海，蹲在那里，或站立式，尽情倾洒。他们有的还边操作边抽着烟，但可能也并没有观赏日出的念头或诗意。这种时候如果他们心系日出，是否有亵渎的味道呢？

太阳终于在略高于海平面的地方从云层里探出了它红彤彤的脸蛋。我觉得它形象一般，像是没长熟似的，至少有点瘦。我赶紧举起相机，拍照！哎呀，不好，真不巧，电池没电了。这冒牌货！水货电池，充好根本没用过，早上出门装进去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半电量了，用了20来分钟就耗干了！质量真差！

这没什么。我正好趁机撤退。 xnUnJT6+kEOsPdcdJumNF17ygy7NAeOovocWM+uFH4VYfmqSE+4i/ociHQSpiW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