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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沉浸于书山文海

天津中医的历史久远。据史书记载:明弘治年间(距今500多年前),就有蒋仪等名中医在沽为民众疗疾,其所著《药镜》被收入《四库全书总目》;清代有医家查曦,其医道曾享有盛名;另有著名医家洪天锡,著有《素问解》《灵枢解》等医书传世。鸦片战争前后西方医学传入中国,随之出现了维护和发展中医与排斥和废止中医的斗争。1929年国民政府通过《废止旧医以扫除医事卫生之障碍案》,引起全国中医药界的抗争,天津名中医陈曾源代表天津中医南下请愿;解放后,天津市政府非常重视中医事业的发展,建立了第一个国办的天津市中医联合门诊部。

在毛泽东主席写给杨尚昆的信被刊于《人民日报》之后,中医在天津乃至全国都呈现复苏直至蓬勃发展态势。此信原文如下:

尚昆同志:

此件很好。卫生部党组的建议在最后一段,即今后举办西医离职学习中医的学习班,由各省、市、自治区党委领导负责办理。我看如能在一九五八年每个省、市、自治区各办一个七十至八十人的西医离职学习班,以两年为期,则在一九六○年冬或一九六一年春,我们就有大约二千名这样的中西结合的高级医生,其中可能出几个高明的理论家。……这是一件大事,不可等闲视之。中国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应当努力发掘,加以提高。

历史上,天津在1927年出现的全国第一所私立中医学传习所,及其后的私立国医学社,已先后于1941年、1947年停办,所以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天津尚无一所中医学校。为发展祖国中医教育事业,培养后学,遵照周恩来总理的指示,在天津市政府的主导下,陆观虎与哈荔田成立了我国最早建立的中医高等院校之一——天津中医学院(天津中医药大学前身)。

陆观虎位列全国八大名医,名列天津四大名医之首。他也是天津中医医院首任院长,由于他的左额角上长着一个骨包,被人们称为“灵包”院长。曾有传说,只要陆院长给病人诊脉时一摸“灵包”,开出的药病人吃了准好。毛泽东主席在世时,患有气管炎,经许多名医诊后效果不佳。后来吃了陆观虎的三剂药,很快痊愈了。毛主席盛情款待陆先生,称之为奇才。

哈荔田出身于中医世家,少年侍医于父亲哈振冈,后师承施今墨、周介儒等名医,1935年悬壶于津门。1954年与陆观虎、赵寄凡等组成天津市中医门诊部(今天津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前身),1955年3月调往天津市卫生局任副局长,1958年任天津中医学院院长。

天津中医学院成立之初,挂靠于天津市中医医院。该院的大夫们既要为患者看病,又要走上讲台,为培养中医人才作出努力。其中不乏名医国手,比如善用经方、津门四大名医之一的邢锡波,曾做过爱国将领冯玉祥秘书的名医张庆开等,他们执教于此,培养了一大批中医药优秀人才。

石学敏兴冲冲地带着行李去报道,只见教学楼的黑板上写着:欢迎你,未来的中医师!看得他热血沸腾。

天津中医学院首届招收了包括石学敏在内的120名高中毕业生,分成两个班,学制5年。这批学生后来大都学有所成,成为知名专家、教授,还有的成为院士。

当时的天津中医学院没有专业之分,中医、西医都要学。课程的中西医比例是7∶3,课程顺序是先中后西。除了中医基础理论,还要学中医学、方剂学、生理、病理;西医课则包括理论课、预防、急救和西医诊断等;还有中、西医各门临床课程。学习西医课的目的是为了掌握一部分现代医学基本知识,作为研究祖国医学的辅助工具。

学院建校之初只有北院,后扩建成五个院。一间教室大的宿舍里放着上、下床,住着二十几位学生。食堂的伙食也简单,每天都是清粥淡菜。那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百废待兴,高校的条件都很简陋。硬件差点,软件却极好。讲中医的老师都是从临床第一线请来的老大夫,以前虽未讲过课,也没学过教学方法,却都临床几十载,经验特别丰富。他们讲课最大的优点,就是在讲每种病症、每个方药的时候,总能结合自己的临床体会,逻辑清晰,知识丰富。西医老师总认为西医的课时不够,经常利用晚上给学生加课,这样下来西医课程的比例并不低。石学敏他们学习都非常刻苦,课余时间都是泡在图书馆里,既刻苦又勤奋,因此进步很快。

老师们的精业与敬业,给石学敏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怀揣着“治病救人,去解除人们的病痛”的梦想,认真听老师的讲解,努力汲取知识营养。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他了解到,即使是给同一个病人看病,因着对脉象有着不同的领悟与理解,不同名医的切脉结果也见仁见智。故此,教材只写了基本的脉法和主病,避免由于过于详细、临床运用不易掌握,把学生带入误区。

要想学好中医,得先从经典著作入手。中医学的根柢是《内经》《难经》《本草经》《伤寒论》《金匮要略》等。《内经》分为两大部分,其中的《素问》讲的是生理、病理、诊法、治则,是中医基本理论的根据,也是学习中医的必读之书;《灵柩》对经络和针灸的研究更为重要。可是,只学这几本经典著作还不够,因为其中原则性的理论较多,如果不结合临床体验,不易学深学透,还要广泛地阅读其他医家的著述,尤其是历代名家的著述。唯有广泛涉猎,博览各家的著作,才具有分析鉴别的能力,不至于孤陋寡闻。

石学敏觉得:自己既然有志于中医学,就应系统地学习经典,奠定坚实的理论基础。他把对中医学知识的汲取与学习,视为人生规划的重要目标。除了及时消化课堂知识,他加紧了自学。当时学院刚成立,图书资源不是很齐全。为了满足求知欲,他把目光转向书店。那里的各类医学书籍让他大开眼界,他就像一条小鱼,尽情地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

当时上大学,学费、住宿费、教材费都是全免。石学敏每个月的助学金是12元,伙食费9元,还有3元奖学金。当时石学敏的大哥已经参加工作,还没结婚。石学敏的母亲对他大哥说:“家里也不要你的钱,你的工资不要往家放了,每个月就给你弟弟15块钱,支持他读医学院吧。”哥哥欣然听从。

这额外的15元钱加上助学金等,石学敏的生活费已经不少了。可他还像在中学时一样,不比吃穿,也不游玩,最多每个礼拜看一场电影,其余的时间除了看书,就是去运动场,积攒的钱几乎都被用在买书上了。那时石学敏整个人的状态,就像一头饥肠辘辘的恶狼,唯有书籍才能把他填饱。一到礼拜天他就跑书店,尤其喜欢逛旧书摊。解放后,很少有人用到中医古籍,加之有些人被抄家,导致大量优秀的中医典籍流落在外,那些古医书让石学敏如获至宝。大学期间,他买了很多书,以中医为主,西医的也有。5年积累下来,他大概买了300多套书,其中不乏珍本、善本,以及绝版书,对一个学生来说,藏书不可谓不丰。

俗话说“医书一担,儒书一头”,意思是说,读多少医书,就要读相应数量的儒书来平衡。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中医典籍成书较早,从汉代至今已近2000年,其中各代名家的临床经验和医学见解,都是文言文。如果没有一定的古文基础,对这些经典著作就不易读懂、读深。如果只读翻译过来的注释,从古汉语发展的角度来看,随着汉语的变迁,汉字的形、义、音均有很大变化,对书的注释、引申一代一代叠加,难免见仁见智,言人人殊。若想完整确切地理解作者想表达的意思,最好还是阅读医典原文,才有可能真正通晓其义理,抑或能从原文中理解出独特的思路。所以要想对经典医籍的研究深入一些,非得有一定的古代文化知识不可。

石学敏曾读过私塾,古文颇有些根柢,在文字方面没什么问题。而当他真正走进中医宝库并深入以后,直感到琳琅满目,美不胜收。中医的整体观、辨证观、脉络学说、精气学说等种种理论、学派令他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仅就《伤寒论》而言,就衍生出清代程应旄的《伤寒论后条辨》、张锡驹的《伤寒论注解》、柯韵伯的《伤寒论注》《伤寒论翼》、尤在径的《伤寒贯珠集》、汪虎的《伤寒辨证广注》、黄元御的《伤寒悬解》、张玉璐的《伤寒攒论》、喻昌的《尚论篇》、陈修园的《伤寒论浅注》、唐宗海的《伤寒论浅注补正》等著作,注家多达200余位,学派不同,立说各异,既有互相补充者,亦有互相矛盾者。如果不加以分析归纳,读得越多,就越杂乱无章。

石学敏每每从一本书的篇章句读下手,先对该书有个大概的了解;再抓住主要内容,带着问题研读;然后把正文与注本同时串读。这样反复地阅读,直到掌握其精神实质。在阅读的同时,他还写读书笔记,以加深对所读医书的理解。当他阅读了相当数量的医典之后,就把不同医典的相同内容,综合到专题下,不仅列上几个作者的观点,也附上自己的体会、见解,作为以后研习的线索。

他在学习时,除吃透精神外,还对某些章节、条文,下了一番背诵强记的功夫。老师上课时曾提到:对于中医典籍,既要明其义,又要背其文。把主要的经典著作读熟、背熟,是中医的一项基本功。如此,方能在临床应用时触机即发,得心应手。

石学敏颇下了一番死工夫,他夜以继日、寒暑不辍地学习、背诵中医知识,不敢有些微松懈,经常读书到夜里一两点。那些读过的医典,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几十年后,仍能张口即来、倒背如流,乃是得益于大学时下的苦功。

随着知识的累积,他的眼界大开,学识也不断提高,中医的理论在他心里逐渐清晰起来。此时再回想老师讲授的内容,许多迷惑之处豁然开朗。遇到不是很清楚的地方,他一定要刨根问底,弄个水落石出。老师有时被他问急了,只得无奈道:“中医古典医学极其深奥,有些问题我也讲不清楚,以后你自己去研究吧。”

对少许问题虽还有点朦胧,石学敏却把中医经典著作系统地学了一遍,为将来的事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EaMiXxRMt+96cliRQcMlRpxGpawjenek3suF7UUKLvqX6uob3Nx2RWGWMJs/eD1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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