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崩之症 |
第八章 |
门破之时,那些妖火和妖怪便都不见了。屋中清明干爽,完全没有一点阴森的气氛。
岑守拙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忘了李公子还在这里了。可怜的家伙,大概被他吓破了胆了。
“你要是弄完了,我可要进去休息了。”闵汯安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讥讽。
“你要住在我这里也可以,不过我这里小容不下你的兵和仆人。而且,我也不养闲人。”岑守拙闲闲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跟班。我去哪儿你去哪儿,我要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
要是闵汯安敢不听他的话,他就有借口赶闵汯安走了。如果闵汯安受不了折腾自己离开就更好了。
“好说。”闵汯安闲闲背手,“岑公子要去哪儿?”
闵汯安那副样子倒像是落了平阳的老虎,搁了浅的蛟龙,越发让岑守拙恨得有些牙痒。
岑守拙甩了一个符咒贴在闵汯安背上,然后转身就走。
这个符咒一上身就会钻入身体消失不见,被贴了符咒的人能看见妖,却只有岑守拙才能看见符咒也就只有他能解开了。
‘等下,就真的有热闹看了。咩哈哈。’岑守拙暗自坏笑。
热闹的集市上,岑守拙大摇大摆走在最前面,身后不远处跟着冷峻高大的闵汯安,闵汯安身后远远跟着一大群应该要跟着闵汯安却又不能跟着闵汯安的亲兵,场面有些诡异和滑稽。
不过岑守拙走路带风,玉面修容,闵汯安身长玉立五官俊挺挺拔如松,两个都很养眼。路边的女子们便都纷纷驻足观看,不舍离去。
岑守拙进了李家,发现李公子果然瘫倒在椅子上,面无血色。
狂奔过整条街回来,也是难为他了。岑守拙嘴角抽了抽,也没空理会李公子直接朝后院的棺材走去。
一看见岑守拙,狐狸精便猛然从棺材里窜出来,朝岑守拙扑过去。
闵汯安下意识拔出了刀。
只是除了他们两,别人都看不见狐狸精,所以大家反而被闵汯安拔出的刀给吓了一大跳。
亲兵们也吓得纷纷拔出刀,围成圈,却没有发现任何危险,只能茫然望向闵汯安。
李家人素闻闵汯安冷血的名声,以为他要大开杀戒,吓得缩在一起。
岑守拙伸出一手轻松扼住狐狸精的喉咙,回头嫌弃地瞥了闵汯安一眼:“把刀收起来吧,别吓坏了别人。”
这女子面貌不像人,飘飘忽忽没有重量一般,身影也透明得像水中倒影,黑气腾腾,应该就是岑守拙口中的妖了。
聪明绝顶的闵汯安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奥秘。惊讶之余,他垂眼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把刀插了回去。
“你还我命来。”狐狸精哭喊着,挣扎着,龇牙咧嘴,头顶上腾腾黑气越发浓重。
那种阴冷渗入骨髓的感觉是岑守拙刚才作出的幻像完全不能比拟的。闵汯安知道自己此刻看见的都是真的,诧异于自己多了能见妖魔本事的同时,也不由自主握紧了刀把。
“你别再拔刀了。”岑守拙察觉到闵汯安的动作,回头叹息一般说了一句。刚才闵汯安拔刀,没吓到妖怪,倒是在他背上划了一条长长的伤口,真是坑死人。
闵汯安也看见岑守拙的伤了,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凉凉转开了眼。
岑守拙这才能专心跟狐狸精说话:“要不是我定住了你,你这个小妖怪没了修为,早就散做了烟尘。我好歹算是你的恩人,你扪心自问这么对我合不合适?”
“肯定是你把我勾出来带走的,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我的皮囊大出血。”
“你如何就那么肯定是我?”
“我只是生产的时候精疲力竭晕了,产婆说我生得很顺利,没出多少血。若不是你做了手脚,我如何会在孩子都生出来了还忽然大出血?”
老鼠精也说她生得很顺利没有大出血只是生完孩子就晕了,然后醒过来就血崩。怎么两个人会这么相似?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电光火石一般闪过,岑守拙拧眉苦苦思索。
“到底要怎么样,你快点决定。”闵汯安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因为岑守拙举着手臂沉思的样子在别人看来要多怪异有多怪异。而他却能看见外貌惊悚的狐狸精像条死鱼一样在岑守拙手里挣扎。
岑守拙惊醒,对狐狸精说:“你想想看,我若想杀你,捉住你直接打死不就完了,干吗还要费劲回到你家让你的家人当场捉住?”
狐狸精安静下来,不出声了。
岑守拙松开了手,任狐狸精飘落在地上,伸手摸了摸狐狸精的头:“我知道你不舍得那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不过人妖有别,谁也没有办法。你就老老实实离开凡间,回去修炼。”
“虽然我的寄主是个傻子,可是我跟她如同一人生活了这么久,实在是不舍得任她如此冤死,求岑公子为我的寄主报仇。”狐狸精放声痛哭。
岑守拙叹了一口气:“反正你迟早要离开她回山中,又何苦执着?”
“我不甘心,不知道还有多少女子要这么死去。”狐狸精哀哀抬头望着岑守拙。
这句话戳中了岑守拙的心,老鼠精那悲愤的脸浮现在脑海里。
如果对老鼠精的话将信将疑,可是到如今又死了个李家少奶奶,而且,这两个恰好是被妖怪寄宿了,才能让他察觉。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惨死,却无人知晓。岑守拙不得不相信这个神不知鬼不觉能杀人的凶手真的存在。
岑守拙郑重地向狐狸精许诺:“既然如此,我便答应你,定查出你寄主的死因。若真是被人杀害,我定让凶手伏法。你放心回山中吧。”
李家顺利把棺材抬走下葬去了,对岑守拙千恩万谢。
岑守拙则忙着把老鼠精和狐狸精送回山中。
在回去的路上岑守拙一直在琢磨他从狐狸精和李家其他人那里问来的情况。狐狸精说她晕过去前看见白茫茫一片。可是同待在房中的产婆、助手和丫鬟却说没有看见白雾。
这种不一致跟张小姐死的时候一模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在身后的闵汯安则盯着岑守拙研究着他。他曾以为有关岑守拙的一切都只是愚昧百姓的传言。今日他却亲眼看见狐狸精和老鼠精化出原形,对岑守拙叩头然后离去。
“没想到这家伙还有两把刷子。看来舅舅的事情,只有他能办了。”闵汯安这么想着,越发坚定了要在岑守拙“无常伞铺”里耗下去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