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白衣男子,轻柔地扶起了贾玲,柔声道:“你没事吧,玲儿。”
“没事。”青色罗裙女子摇了摇头,有些失落地看了一眼贾家寨!
贾佳佳暴怒道:“这老爷子是疯了吧,当初薛家是怎么对我的,是怎么对玲儿的?!他竟然固执己见,要和薛家化干戈为玉帛?!爹也是脑子有病!竟然也不反驳!”
贾玲拽了拽贾佳佳的衣衫:“姐,你就不要怪爹爹了,他也是无可奈何。只是苦了贾行森大哥了,为了帮我们姐妹说话,丢了少寨主的身份不说,还得跟着我们一起流浪。”
闻言,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你我本是羁旅客,此心安处是吾乡。玲儿,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天涯海角,去哪儿都一样。”
闻言,远处密林之中,仇生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觉得慌乱不已,面红耳赤。但仍旧抱有一丝希冀地看向那个青衣女子,幻想着佳人还能够一如三年之前,只对自己笑靥如花。
然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当看到那个自己来时心心念念的青衫女子投入别人怀抱的时候,仇生突然心疼一疼,旋即,心里某个东西就像是硬生生被别人撕扯出来一般,就连呼吸也是有些急促,甚至都有些窒息。
而紊乱的呼吸声,却是彻底暴露了仇生的存在。白衣男子一把将贾玲拦在身后,右手置于腰间佩剑,面色如常,面对着仇生躲藏的密林,“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出来一见?”
原本仇生还有些愤怒和不干,但刚刚白衣男子细心地将她护在身后的那一刻,仇生体内因愤怒而积蓄的力量也是顷刻间消逝于无形。
片刻,仇生收拾好心情,舒缓粗重急促的呼吸,故作平静,走了出来。
当看到仇生的时候,贾佳佳一怔,“我靠!你.....你不是鬼吧,你居然还活着?!”
仇生借机调笑贾佳佳也算是缓解自己内心的尴尬,“喂喂喂,贾佳佳,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啊?当初我可是把生的希望都留给了你啊。”
一转头,看向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青涩面容,仇生一时语塞,无语凝噎。
贾玲率先开口,“仇生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出事的。”
闻言,仇生微微点头,只是眼眶却是有些湿润了。
“仇生哥哥,这是贾行森贾大哥,也是我的.......”
就在贾玲支支吾吾的时候,仇生微微点头,避免了最怕的身份给自己迎头一击:“明白,明白。”
将粗重的呼吸声逐渐舒缓,仇生抬起头来,平静道:“你们这是......”
“害!别提了,我贾家寨的老祖去了一趟薛家寨,回来之后,就说要和薛家寨共进退,齐富贵,谋发展,将我和玲儿被迫害的事情,全然抛在脑后了。这不,贾大哥就帮我们说了一句话,少寨主的身份就被剥夺了。我们也是心灰意冷了,打算趁机离开大荒了,去清风城看看。”
贾玲流露一丝甜蜜的笑容:“是啊,仇生哥哥。佳佳姐姐会炼丹,所以打算去清风城的炼丹工会看看能不能当个炼药师学徒,我呢,打算和贾大哥一起去清风学院了。”
仇生一怔:“清风学院不是最低都要二十以内,七品的修为嘛,你有七品的修为了吗?”
闻言,贾玲柔情地看了看身旁的男子,“贾大哥刚满十八,是八品巅峰的修为,只要他能在二十之前进入九品,就可以带我入清风学院了。”
闻言,仇生微微点头。
片刻,仇生看向三人,“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闻言,贾佳佳白了仇生一眼,伸出手,不屑道:“现在我们需要修炼用的玄气丹,最好是六品以上的,你有没有?!”
“佳佳姐,你就不要调笑仇生哥哥了。”
闻言,仇生从须弥戒里掏出二十个巴掌高的白玉瓷瓶儿,打开一瓶,取出一颗,将其揣入怀中。
迟疑了一瞬,便是将所有的瓷瓶儿递到了贾行森手中,四目相对,眼如净水,一字一句说道:“九品玄气丹,九千九百九十九颗。希望你能好好珍藏。”
说完,仇生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
看着仇生转身离去的背影,贾玲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仇生明白,无论是从谈吐气质还是人品担当,就刚才面对贾家寨的处理方式,和面对自己的短暂应对,冰山一角,可见一斑,都能看出这个男人的坦荡和担当。
“喂,你等等。”
就在此时,贾佳佳突然追了上来。
仇生没有转身,只是立定当场,面对仇生无声的回应,贾佳佳也是聪明地没有上前。
“有些话,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其实,在玲儿满眼都是你的时候,贾大哥就很喜欢玲儿;只是那时玲儿满眼都是你,或许是处于救命之恩的感激,又或许是对于你这个冷若冰霜的神秘猎奇,所以,它满眼都是你;但即便如此,贾大哥仍旧对玲儿一如既往,恰到好处的关心,原则之上无条件的维护,还有这次舍弃少寨主身份的维护。所以,玲儿跟他咱一起,一定会很幸福,而且,最关键的是,现在的玲儿,很喜欢贾行森大哥。
虽然这种喜欢不像是当初对你的那种一见倾心,也不会时时因为想起你而傻笑,更不会不厌其烦地面对你的冷若冰霜时长笑靥如花;玲儿对于贾行森的喜欢,更像是日久生情、细水长流的温存,玲儿跟我说,她跟贾行森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格外的安心,而且会有时不时地发一些小脾气,这些都让她意外而惊喜。而这些情绪,在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她是没有的。还有......
你当初为了掩人耳目,将贾玲儿藏身于山洞之中,也是贾行森在妖兽山脉找了三天三夜才找到的。
玲儿说,当幽深漆黑的山洞中出现那张面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亮了。也就是那一刻起,玲儿对于贾大哥的情感犹豫决堤之水,汹涌而来;而你就是那崩碎的堤坝。”
仇生只是默默地听着,默而不语,无声无息,贾佳佳自顾说着。
“而且,当初,在得知贾玲喜欢的,是一个修为尽失的你之后,贾大哥并没有炫耀自己贾家寨第一人,更没有用贾家寨少寨主的身份逼迫玲儿,更没有用武力对你威逼迫害。
坦白讲,当初,我的确挺好奇的。自己心爱的女子,喜欢上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而近乎能笑傲年青一辈的他,居然可以默默忍受。你知道他当初是怎么说的吗。
他说,‘感情向来不分先来后来,爱情也无关修为身份;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旦有了心爱的女子之后,也会志比凌云,勇攀高峰,为了守护,即便自己庸平至极,一无是处,也会螳臂当车,甚至是飞蛾扑火。在玲儿面前,他和我,都一样。’”
此话一出,仇生深吸了一口气,径直往密林深处走去。
有句话,原本贾行森要亲自来跟你说的,但玲儿不让,所以托我转告你,你确定不要听一听吗。
话音刚落,仇生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落地生根,脚再也没能抬起来。
“他让我转告你:只要他还活着......”
这半句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就像是最后一计重锤,死死地锤在了仇生的心口,既锤碎了他最后的一丝希冀又让他彻底放下心来。
潸然泪下的面容嘴角抽搐不已,沙哑的喉咙硬生生地挤出三个字,“知道了。”
这三个字仿佛耗尽了仇生所有的气力,就连走向密林的脚步,都是深一脚浅一脚,虚浮不定。
当年风华正茂,有人问到星爷什么时候结婚,星爷说是等到事业有成之后;再后来,七年龙套的星爷终于是“十年面壁,一朝顿悟”,逐步走上事业的巅峰,最后更是赢得了“十年一影帝,百年周星驰”的无上荣誉。恍如隔世,当头发花白的星爷,再次被问及什么时候结婚时,星爷却是无奈一笑,有些无奈有些坦然地反问道,“你看我现在还有机会吗?”
正值韶华时青衫少年,往往是在一无所有的年纪遇到最想呵护一生的女子。面对同样的困境,有人是自卑落寞,心底暗下决心“待我一朝锦衣归,满城红妆迎卿回”;有人则是脾性偏锋,果敢坦然,“两袖清风叮当响,不负千金美娇娘”,毅然勇敢追逐。
前者,多败在了谋求锦衣而归的路上,剩下少部分锦衣而归者,也终究不免沦为“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的境地;后者多躺在了美娇娘那高不可攀的门第之前。
情之一事,自古难全。若有缘得遇之,所幸,随心随性随缘;所辛,随心随性随缘。
显然,如今的仇生更像是前者,没人知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的这一夜,仇生是如何自我消解的。只是当翌日清晨,当仇生带着四位已然是十品的血侍回归丁家寨的时候,仍旧是一如刚离开丁家寨时的那般镇定自若,处之泰然。
而当仇生回到丁家寨的时候,薛平果和紫傀,这两位薛家寨的玄境强者,也是在丁保国父子的带领下,来到了丁家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