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呼啸掠城的秋风挟裹着尘沙和垃圾在城中肆虐,原本整洁干净的街市一片狼藉。
埋伏在角落里的外勤组员马汉卫听到一声巨响,侧头看时,目标地上方的LED灯板被吹跑了,那个全市闻名的“晋昊娱乐”变成了“日天女乐”。他哧哧一笑,胳膊肘碰碰抽烟的同伴,示意回头看,随后压低了声音道:“周队,‘日天’这个名字更贴切啊,这家KTV真牛得快日天了。”
“我都下课几个月了,别叫周队,让人笑话。”周景万讪然一笑,吸溜下鼻子。周景万是个年届四旬的中年男子,胡子拉碴,头发蓬乱。这造型是外勤蹲坑的结果。外勤人员被这场风虐得那叫一个凄凉。
马汉卫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又看了眼捏在手里的手机,时间快到了。刚要出声,周景万提醒道:“别猴屁股坐锅台,火急火燎。今天行动的主角是特警,目标是扫黑除恶,轮不着你打头阵啊。”
“也不尽然,咱们禁毒上的都被打散到各行动组了,我觉得主要还是查毒王的线索。”马汉卫道。
“难哪,因为毒王下课的大队长、中队长,比抓到的毒贩还多,唉……注意,燕子来了。”周景万道。只见一个女人走来,短襟秋装、牛仔长裤显得腿格外长,她且走且打着口哨,朝两人使了个眼色,向门厅踱步,周、马两人随即跟上。三人边走边挂上了身份牌,距门厅数步时,门厅前的三个方向驶来了十数辆警车,警灯闪烁,警笛呜鸣。
KTV看门的眼瞅不对,惊得拿起步话,却不料被一把抢走了。马汉卫一手握住那人手腕,一手亮着身份牌:“别动,警察。”另一位抢走步话的女警反手用步话抵着保安的脖子冷声呵斥道:“别动,老实点!”
声音冷硬,那保安瞬间被这位剑眉怒眼的女警给吓傻了。
时间刚好,成队的特警从警车上跳下,快步走进大厅控制场面。音乐骤停,女人尖叫,夹杂着现场警察维持秩序的声音。
场面控制住了,这时候就该专业的人士进场了。周景万拍拍女警的肩膀,拿开了她抵着保安脖子的步话,示意道:“武燕,一会儿动作文明点啊,今天可是全警种联合行动,一言一行都被执法记录仪盯着。”
“周队,我现在已经很文明了。”武燕一笑,明眸皓齿,不过一转眼就变脸了,对着那傻看的保安吼了声,“看什么看?进去!”
武燕一拎肩膀,把保安拎了进去,这彪悍样子逗得马汉卫嗤声一笑,和无奈摇头的周景万一起进了门。
荷枪实弹的特警控制场面很快,几分钟不到,各色人员已经被聚集到门厅的空地或楼层走廊上。大部分人是没什么事的,查验一下证件,询问一下姓名、住址基本就OK。这种临检偶尔会运气爆棚,逮到那么一个两个负案在逃的嫌疑人,更多时候,碰上的是喝高的、吸多的、玩嗨得忘乎所以的,这种乱吵嚷的人有时候比嫌疑人还难对付。
天网,守护这座城市的眼睛,会把所有外勤行动的画面回传到指挥中心。
而就在五分钟前,中心大厅一隅的指挥室里,年轻的保密员打开文件夹,在保密会议记录的扉页上写下这样一段话:
时间:9月29日。
地点:禁毒支队指挥中心。
参会人:
禁毒局局长:徐中元;
支队长:贺炯;
政委:谭嗣亮。
与会仅此三人,徐局长正临窗而立。坐在主座的支队长贺炯,秃头,一脸疙瘩肉坑洼不平,一双谁见到都会不寒而栗的鹰眼。副座政委的样貌不遑多让,短寸头,铜铃眼,观之瞬时能想起两个词:怒发冲冠,怒目而视。
这一对文职武相、武职凶相的搭档在晋阳市禁毒领域已坐镇有十年之久,保密员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坐在两人的面前了,不过每一次凛然敬畏的感觉总是清晰如新,而且他摸索出了规律,每每两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就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比如今天,现在。
临窗而立的徐局长转过身,长脸,面白无须,一身警服更添儒将观感。他沉声问了句:“时间快到了吧?”
政委谭嗣亮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道:“还差五分钟,天网基本恢复,今天交通事故数量猛增,这场秋风来得不是时候啊。”
“风助警威,我倒觉得很是时候。老贺,烟掐喽。”徐中元局长反感地道了声。即便全警最严的戒烟令也没有戒掉这位支队长的烟瘾,每次被斥,贺炯都是讪讪一笑,可今天似乎笑都没有了。
“老贺,今天动用了全城一半警力配合禁毒支队的工作,怎么还忧心忡忡的啊?”徐局长瞥眼问。
支队长贺炯手指揉揉泛红发亮的酒糟鼻子,撇了下嘴像是无可奈何,沙哑的烟嗓开口了:“徐局,您也是禁毒出身,不管哪一次大案要案,都要有精准的线索和嫌疑人,我们才可能顺藤摸瓜抓到那些大大小小的毒贩。像这样声势浩大但漫无目标的大行动,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是撒大网捞小鱼,要么是光撒网不捞鱼。”
徐中元被贺炯的态度一噎,瞪眼了。政委谭嗣亮咳了声,圆场道:“也不尽然,配合全市扫黑除恶秋季行动,我们禁毒上可以扫除一批活跃在市面上的吸贩涉毒人员,这对于我们开展下一步工作是非常有利的。”
“不对。”贺炯一欠身,粗壮的手指在桌沿上一敲,响如惊堂,只听他沉声反驳道,“毒王走的是一条全新的渠道,而且是一个全新的模式,绝对跳脱出我们的经验和认知范围。”
“老贺,这个咱们随后再讨论。”谭政委使着眼色,贺炯悻悻不言了,不过一直在吧唧着嘴,一副气无可泄的样子。
“我同意你的观点,也理解你的难处,但我要强调一点,涉毒犯罪的升级,不能成为禁毒工作滑坡的理由。在人民安危高于一切的宗旨面前,谁都可以叫苦叫难,谁都可以置身事外,但有两种人不能,一种是军人,一种是我们……警察。”徐局道。
“徐局,我明白。”贺炯应了声,牢骚、怨言、委屈,在他挺直腰杆儿的一刻,全部压下去了。
沉默片刻,谭政委提醒道:“时间到了。”
每个行动小组的现场执法记录仪会通过外厅数据处理中心,在第一时间反馈实时查获的毒品、涉毒嫌疑人。
此时屏闪着各警务单位的实时画面,徐局长拿起了指挥麦,定定心神,沉声道:
“各警务单位注意,9·29打黑除恶秋季行动即时开始。”
命令直联已经整装待发的各警务队伍。
全市的联合统一行动针对的是KTV、酒吧夜场、洗浴中心、中小旅馆,以及登记在册的吸食人员。诚如支队长所言,这样的临检肯定找不到毒源——但可以看到端倪。
而且不止一处,迪吧的摇头丸,KTV查到的K粉、神仙水、跳跳糖接连出现在执法记录画面里。甚至在一处旅馆查到了扎堆注射杜冷丁的,警察进门时,失去意识的瘾君子胳膊上还扎着针管……每看到一处这种场景,徐局长的脸色就阴沉几分,不过他仿佛在等什么似的,似乎这些形形色色的毒品仍然不是目标。
来了,屏幕毫无征兆地切换时,贺支队长的眼皮跳了跳,一下子认出了画面是晋昊娱乐——此次排查的重点目标。跳出来的屏幕上,是特警在现场作业,被搜查的嫌疑人骤起反抗,数名特警上前控制,接着画面给搜查出的违禁物来了个特写——几颗指肚大小的土黄色药片。
“就是这种?”徐局长略微带着疑问的口吻。
“对,就是它……毒王!”
贺炯沉声道,两眼如炬,神情如怒,政委的目光也肃然了,这才是警方隐藏在打黑除恶大行动里的终极目标。徐局长瞪着眼仔细瞧着那几粒不起眼的药片,很难相信这个能成为本年度禁毒工作的难点——自面世以来五个月,警方都没有找到毒源的产品。
正看着,突然,画面中一群警察奔向楼梯方向,似乎是现场出了乱子,嘈杂的人声、晃动的画面,回传的记录画面一下子黑了……
晋昊娱乐KTV。
武燕、周景万进去时,两个喝大的正和特警叫嚷,其中一个指着自己的光脑门嚷着:“有枪了不起啊,朝这儿射啊!你不开枪我看不起你呢!”另一个也在吼:“唱歌也管?我唱《社会主义好》呢,咋的不服气?”
不得已连保安也用上了,先把这几位喝高的给带回包厢。那位带队的特警示意周景万,几位缉毒队员踱着步子,走过等待检查的队伍。保安、服务员、穿着妖艳的陪唱,还有各式各样的客人……这是人群成分最复杂的场所,在这种情况下挑涉毒人员,需要警员有一对火眼金睛。
行内叫“望、闻、问、切”,一看表情、体貌。底层涉毒的大多因吸而贩或者以贩养吸,表情不自然,或者体态极瘦者,多数是被毒品摧残过的可怜虫。那些脑满肠肥、油光发亮的基本都不是。二闻体味。长年吸食毒品者大多散发着与常人不同的体味,很多经验丰富的缉毒警能用鼻子辨出来。至于问,就是言语诈了。或者有怀疑的时候一握腕子,满胳膊针眼就是最好的证据,那是最后一招:切。
“你、你,还有你……站墙边。这位大姐,配合一下工作,知道,知道您几位是一家人来玩,好,你们可以离开了。”
周景万、马汉卫挨着过,很快挑出了几位,体态基本都是干巴瘦,还有摇得连话都不能说的,刚一搜身,一位袖口里没藏好,叮叮叮掉了几片小药丸,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特警押着铐上铐子了。
“别紧张,珍爱生命,拒绝毒品,我们抓的是涉毒嫌疑人,您请,对不起,受惊了。”
“没事没事……您可以走了。”
“理解一下,我们也是给大家净化娱乐环境嘛。”
“您稍等……证件……可以走了。”
周景万和马汉卫原本一位是大队长,一位副大队长,好歹还是有群众工作经验的,连解释带查验干得行云流水,一旁的武燕负责二次筛选,在十余步之外,偶尔她会上前拦下一位,脸一拉,眼一瞪,沉声一句:“站住!”
客人总被吓得一怔,紧张地问:“怎么了?”
这时候武燕会粲然一笑,敬礼道:“谢谢您的理解,祝您玩得愉快。”
愉快个鬼呀,都迫不及待地想溜呢。
其实武燕心里更不愉快,常规的望、闻、问、切老办法,揪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吸食人员,就算贩小包,查到了也会一口咬定是自己吸食。这些连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看往死里吸的还真没治,大部分强戒几个月,出来照样犯。而她心里寻找的目标,和这些吸食人员可能根本没有关联。
又一个胖子经过,马汉卫一个请势让他走时,那胖子暗暗舒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明显舒展了。武燕注意到他的手握了一下,那是心里从紧张到松懈的下意识动作。武燕佯走几步,偷瞄这个胖子,他的走路姿势有点僵硬,步伐紊乱。武燕绕到他身后几步追上,蓦地一拍肩膀:“站住,身上的蓝精灵拿出来。”
这句话仿佛有魔力似的,那人一哆嗦,下意识就要跑,武燕抬脚一踹腿弯,胳膊顺势搂住脖子,一个漂亮的反摔动作,把那胖子直接摞倒在地,跟着一拧胳膊,把摔倒的嫌疑人一翻身,另一只手拎着铐子一铐,单手拖人。临检的队伍看傻了,几个特警上来帮忙时,武燕早铐好了铐子,跪压着嫌疑人,随后起身道:“老地方,藏货了。”
“啊?什么老地方?”一位男特警问。
“裤裆里。”武燕随口道,离开了。
这胖子裤带一松,裤子一抖,叮叮掉下几颗来,马汉卫眼一直,奔上前来,硬生生地把那句“卧槽”咽了回去。那位特警问道:“咦,她怎么知道在裤裆里?”
“顺手摸了呗!周队,你来看。”马汉卫招手道。
那位特警愕然地瞅着拿着执法记录仪的武燕,知趣地不吭声了。搜查出五粒土黄色的药片,饱满的椭圆形。就这几粒药片却让禁毒支队的人如临大敌,采集指纹、证件,录下了现场,先给此人蒙上头套铐到一边,之后才小心翼翼收起查缴物品。
这时,待检人群里有一位慢慢挪着步子走到了楼梯口,特警无意间看到,呵斥了声:“站住!回队里!”
不喊还好,一喊那人转身就跑,外面肯定跑不了,他直接奔上楼了,几名特警立马追上。周景万抬头看时吓了一跳,那人正往嘴里塞着东西大嚼,他惊声吼着:“快拦下他!他把毒品吞了!”
再一看,又吓一跳,武燕已经攀着环形楼梯的栏杆手脚并用跳上去了。那名嫌疑人嚼着毒品,嘴里嗬嗬有声,直接撞开了一位试图阻拦的特警,向走廊尽头奔去。这时候追得最快的是武燕,她像一阵风掠过,短发飞了起来,且走且吼,状极凌厉,那嫌疑人回头时给吓得大叫一声。武燕一甩胳膊——又是铐子,“嗖”一下飞出,那人疼得一捂脑袋,霎时间被武燕从身后直接扑倒。
“快吐……”武燕捏着那人的下巴,连鼻子也捏住了,“拿水来!”
“水来了。”几位特警奔了上来。
“快叫救护车……来不及了,上警车!再吐点!别咽下去。”
周景万、马汉卫也奔了上来,边灌水边给这人催吐,不知道药力发作,还是故意装死,眼见着那人开始翻白眼了。几位警员连抬带架,赶紧扛着此人往医院奔去。
迟走一步的周景万在呕吐的走廊记录下了现场,和着唾沫、矿泉水的秽物,在地上呈现淡淡的蓝色,那现场让他的表情越发凝重。
毒王,遇水或者酒,就是这种淡淡的蓝色,那些毒贩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蓝精灵。
“……它的危害程度是传统毒品的一千倍不止,所以我们称其为‘毒王’。市面吸贩人员一般称这种新型毒品为‘蓝精灵’,遇纯净的水或者酒精,就会呈现淡蓝色。它的特性是混合饮料或者酒水,不会有任何异味,所以大多数时候会被嫌疑人用作下药首选,市面上谣传的‘约会强奸药’‘超级蒙汗药’基本都是毒王调配的。”指挥室里,贺炯脸上的横肉抽了抽,如是道。
汇报回来了,嫌疑人秦寿生已被送往医院。类似毁毒试图逃避打击的事例很多,但像这样自己吞的烂人还真不多见。这些被毒品控制的人根本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比那些穷凶极恶的亡命徒还难对付。
谭政委想想就头大,他看看徐局,仍然在盯着回传的视频出神,仿佛没有听到贺炯的介绍似的,于是他轻声补充道:“这是禁毒领域出现的新情况,根据我们缴获的毒品提取分析,主要成分是氟硝西泮,最大的难点在于,这类物质通过吸食者尿检检测不出来。最大的危害是,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吸食,都可能引起神经错乱,顺行性遗忘,严重的神经系统损伤,甚至猝死。还有一个特殊情况是,除了吸食,也可能被嫌疑人用作其他犯罪目的。我们队员很多还不认识这些新型毒品,更别说掌握它的原料、生产以及销售渠道了。”
“嗯,省厅的会议上对这种新型毒品主要成分有过介绍。”徐中元局长欠欠身子,肃穆道,“我们国家从未生产过这种精神类药物,上世纪八十年代欧美国家就禁止使用氟硝西泮了,据我了解,咱们省内的法医实验室都不具备检测这类药物成分的水平……称其为‘毒王’并没有言过其实,根据统计的案例,从四月份到九月份,我省四地市因为氟硝西泮死亡的人数为三人,吸食致残案例九人,由此关联的强奸、抢劫案十四起。老贺啊,我得给你压担子了。”
贺炯起身要敬礼时被徐局长拉住了,他摆摆手道:“坐下,我了解你的性子,话比本事大。接下来我传达一下本次省厅厅长保密会议的内容:第一,根据兄弟单位的侦破情况,总局判断我省很可能存在生产氟硝西泮的窝点,我们这里有可能是毒源,详细资料随后会给你们。”
“啊?!”贺炯、谭嗣亮齐齐惊声,毒王就够头疼了,本市居然还可能是毒王的源头所在。
“很惊讶吧?我同意老贺你刚才的一句话,毒王用的是一个全新的模式,绝对跳脱出我们的经验和认知范围。既然犯罪升级,那我们警务也应该相应升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跳脱出我们的经验和认知,那就在新型毒品的侦破中积累新的经验和认知,这一点,我们缉毒警察责无旁贷。”徐局长道。
贺炯、谭嗣亮咬着牙,点点头。
“第二,根据已知案例及嫌疑人的汇总发现,江浙方面侦破过一例使用虚拟货币结算毒资的案例,邻省侦破的两个抢劫团伙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四岁,他们通过网络寻找侵害目标,而且使用的犯罪工具里,就有这种氟硝西泮,兄弟警方顺着线索只查到了一个网名,叫‘蜜桃小丸子’,他们居然都没见过面就购置到了毒品……妥妥的新生代网络风格啊。综合这些情况局里决定,由你们牵头,现有的人力、物力资源可以跨警种调配,只要对毒王的侦破有利,任何需要,局里都给你们解决。”徐局长道。
对于经费和警力永远捉襟见肘的单位,这不啻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可无论是贺炯还是谭嗣亮都高兴不起来,越优厚的待遇,越能体现上级对此案的重视程度,而这种绝无仅有的优待,只能说明这案子的艰难。
徐局长看看两人,缓缓起身道:“第三,破案限期……一个月。”
贺炯和谭嗣亮一脸为难,也跟着站了起来。徐局长道:“我知道这有点不近人情了,可案情逼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退路了。新型毒品的出现和蔓延,到目前为止,已经引发数十起关联恶性案件,死亡数人,很快就会造成社会舆情的恐慌,结果是什么你们不清楚吗?它不仅会摧毁群众对法制环境、对公安机关的信任,而且会抹杀我们禁毒警察用流血牺牲换来的平安和荣誉。省厅领导已经明确表态,拿不下这个案子回去自请处分下课……办案我不如你们,也帮不上忙,那这处分由我来扛吧……”
徐中元局长敬了个礼道:“老伙计,辛苦你们了。你们不用敬礼,也不用送我,开始工作吧。”不待两人回礼,他便忧心忡忡地离座而去了,保密员急急地收拾东西追了出去。
支队长和政委果真没送,不过从大厅出门回头再看时,两人保持着敬礼的姿势一动未动,表情庄严、肃穆,和以往所有大案如山的时候一样。不管是赴汤蹈火还是枪口刀尖,不管是忍辱负重还是身败名裂,作为警察只有一种态度,那就是:
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