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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

本研究选择蒋巷村这一集体主义村落为研究对象,并基于长历史视角来分析作为村庄权威的能动者是如何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推动村庄发展的。在这一研究中,对村庄发展和对村党支部书记个人生命历程的研究构成了两条并行且耦合的主线。

以村庄为研究对象是社会学和人类学的重要传统。早在20世纪30年代,吴文藻就借鉴芝加哥学派社会学的相关理论开展社区研究,并由此推动了社区研究学派的产生。为什么选择村庄为分析单位呢?张静指出:“村社是一个村民权利的界定和保护单位,是一个农民所需公共物品的提供单位。正是因为这个单位的存在,村民的一些权利才能成为有效权利,而其他的政治单位目前并没有向农民提供这种权利的义务。村社权威存在并得到认同的理由,很关键的一点在于:村民假定村庄内全体成员都有权利依靠本村的资源活着,而村社有义务保障他们的这项权利。换言之,村社对村民基本权利的定义和保障单位的身份与作用,是‘生产’村民归属和依赖的原因。” 由于中国村庄具有相对独立性,村庄的政治活动和村民的社会生活都在一个相对封闭的范围内开展,因此将村庄作为一个分析单位是具有学理的正当性的。就蒋巷村而言,此类集体村落经历了1949年后的集体化、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重走集体化道路、市场化改革、企业改制等一系列制度变迁,可以说,中国农村的所有的制度性变迁,它都经历过了,这个完整的过程对记录德治权威的形成及分析其内在的运作机制来说是弥足珍贵的。

此外,在研究方法上,本书一定程度上借鉴了黄树民的《林村的故事》的方法,将宏观层面的社会史和微观层面的个人史有机结合起来,在叙述村庄发展史的过程中,在涉及一些大事时重点介绍常德盛在这一过程中的行动策略,特别是他个人的决策和行动是如何影响乃至决定村庄的发展轨迹的。

本书主要采用历史描述的方法记录蒋巷村从1949年到2009年这60年的历史变迁。之所以采用历史描述的方法,是因为德治权威在不同的时期既具有根本的连续性,又具有很大的差异性,通过历史描述,能够帮助我们理解村庄发展的深层机制。在这60年的发展变迁中,村庄的结构和制度都发生了巨大变迁(从集体化到市场改革,从共有产权到私有产权),但是国家与村庄的关系、权威与个人的关系却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如果不理解集体化时期村庄的情况,就无法理解市场化改革时期村庄发生了什么事。采用历史描述的方法,也有助于我们更清晰地把握什么是常量,什么是变量。

本书的具体研究方法主要分为两种。第一种是收集村庄现有的文献资料。这些资料包括村庄档案室保留的内部资料、《任阳镇志》和若干已经出版的关于常德盛及蒋巷村的文章、书籍与报道。这些资料让笔者在进入村庄之初就能对村庄有一个总体的把握,为理解村庄的发展变迁提供了线索。

第二种方法是人类学的田野调查法,这也是本书主要的研究方法。笔者从2007年第一次进入蒋巷村后,先后6次到达蒋巷村,累计进行了8个月的田野调查。尽管蒋巷村是最适合的研究对象,但真正进入村庄并与村干部和村民建立起比较深厚的关系却并不容易。相对而言,笔者进入田野是非常顺利的。在马汉民老师的帮助下,我们以农村养老课题组的身份进入蒋巷村。虽然蒋巷村每年都要接待大量领导、媒体人和学者,但却很少有学者长期驻扎在村里做田野调查。常德盛对我们的研究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他说,蒋巷村的任何问题都可以研究,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并表示希望能从我们这里得到一些批评建议,这样对他们未来的发展才更有意义。常德盛每天的工作特别忙碌,这增加了我们访谈的难度。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何在集体主义村落的研究中较少去讨论个人权威与村庄的关系,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在此类村落中访谈这些权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幸运的是,虽然工作非常繁忙,但常德盛个人开放的性格和宽阔的胸怀使得笔者能够有机会与他接触,并随时就一些棘手的问题向他提问。在几个月的调查中,笔者和村民建立了广泛的联系,并和一些村民确立了良好的关系,这些都对笔者获取村庄重要的一手资料有很大的帮助。在调查中,笔者与三分之二的村干部进行了较为深入的访谈,并分别访谈了老年、中年、青年三个不同年龄段的村民共50多人。

虽然有常德盛的大力支持和村民的积极配合,但笔者在蒋巷村做调查时还是遇到了一些困难。存在困难的主要原因是,村庄高度工业化,大部分村民在工厂里工作,这使得他们很少有时间接受较为深入的访谈。在蒋巷村,年轻的村民几乎都在工厂里上班,每天清晨6点钟以后,村庄里就已经空荡荡了,村民们晚上5点下班后就进入自己有围墙的小别墅里,时间的分割和空间的隔离使笔者很难真正去接近这些年轻的村民。对老年人的访谈同样存在困难,在蒋巷村,只要是70岁以下的健康老年人,几乎都参加工作。最初,村民对笔者这一外来者存有一定的疏远,在接受访谈时,他们使用的话语和表述都高度相似,因此调查获得的信息量相对较小,调研的推进也非常缓慢。随着调研的深入,笔者与村民逐渐熟悉起来,并建立了进一步的信任关系,他们也逐渐敞开心扉,提供了更多富有价值的信息。 UUdwrhuiZqEy0tAF9GRtZUX46t8cmHkGGS6M9mpdDWSJLZqpSTuiI5KLki9SzIL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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