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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朱蛾反嗜了皇帝

是奕远挟持了九蘅来这里的,现在他说的“睡着”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会不会是像进宝一样……

奕远似乎被樊池凶狠的样子吓了一跳,有些明白樊池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她受伤失血,精神不济所以昏睡,我已帮她包扎了伤处,不在要害处,没有大碍,你不用担心。”他掂了掂自己身上白色中衣的衣角,那里撕缺了一块。显然,是奕远撕破自己的中衣替九蘅包扎伤口了。

樊池的眼神缓和了一些,但是疑心地盯了奕远一眼。这个奕远没有绑架者应有的慌乱,一副精神涣散的样子,令人费解。

此时来不及追究,先急忙掀开龙袍,露出九蘅睡着的脸。她的脸色虽然苍白,但呼吸均匀。再看背部伤处,被白布条拦肩裹缠了起来,虽隐隐透出血迹,但血显然已经止住了。而她身上的那件龙袍盖得整齐严实,分明是奕远很细心地帮她盖上的。

樊池将她身子拖起抱在怀中,将她尽可能地掩进怀中暖着,轻声唤她的名字。九蘅模模糊糊应了一声,微睁开眼看着他,目光混沌,过了一阵眼神才聚焦,好像刚刚才认出他,嘟哝了一句:“你来了。”

“嗯。”他温声说,“你觉得怎么样?”

“好累,困。”她的语音含混,极度疲惫的样子。眼睫一阖一阖睁不动。

“困就睡吧,我在这里,没事了。”他的声音柔和,眼神暖如春水。

“唔……”她放松地闭上眼睛,半个脸埋在他的胸口沉沉睡去,这一次睡得比之前安稳了许多。

樊池先发了一支信号烟火给银山,然后盘膝坐在地上,将她抱成舒服的睡姿,将龙袍的边沿立起挡住风。再抬眼看向奕远时,脸上暖意瞬间滤去,如覆薄冰。

奕远背对着樊池站着,衣着单薄,却没有在寒夜中瑟缩,时而抬起手让寒风穿过指隙,仿佛是在感受风有多冷。举止有些奇怪。

樊池出声道:“皇帝,你先说发生了什么事,我再决定杀不杀你。”

奕远回头看着樊池,说:“我不是皇帝。”

樊池一怔:“你不是?”

明明长着皇帝奕远的脸却否认身份,若换了旁人必先要怀疑惊诧一番。樊池却不是一般人。他既然这么说,就必有原因。遂凝起神识去辨别。果然,不是奕远了。

确切的说,眼前这个人,只有一部分是奕远。

骨架。

只有奕远的骨架了。

樊池眯起了眼:“朱蛾?”语气中仍满是怀疑。

差点把朱蛾忘了。朱蛾之前已因为奕远的抛弃而投诚到他们这边。它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上一次看到它,是在它吸了奕远一滴血,吐在焰藤之上救出银山。

那之后呢?那之后有一阵朱蛾是落在樊池衣上,跟着他们到了城门外,在与鱼祖大战时就不知飞哪里去了。现在它居然食了奕远的血肉,化成了奕远的模样?

虽然奕远舍弃了它,但总归是它的前主子,它竟怀恨至斯,定要亲手置主人于死地?

不对。

樊池告诉自己说。没有那么简单。眼前这个“朱蛾奕远”并没有应有的朱蛾妖气。否则一开始他就发现了,不至于到现在才察觉。是朱蛾附骨所化,又不是“朱蛾”,那他是什么东西?

对面的人给出了回答:“我是奕展。”

奕展?奕展!皇帝的哥哥,被取而代之的太子,已经化成一盏命灯的奕展!

这时樊池才注意到一个细节。从最初见到奕远时,就被他时时刻刻捧着的命灯,此时不在这个人手中了。目光一扫,发现了那盏灯。它被放在一边,火光已熄。

樊池压着心中惊异不动声色,观察着这个自称奕展的人。虽是跟奕远一模一样的脸和身材,但是神情间果然完全不一样了。没有了奕远的阴亵固执,多了几分平静淡远。

樊池想了一想,平静地道:“如果你是奕展,就是由那盏命灯,变成了奕远的样子。我知道当你还是命灯时,也是有意识、能闻声、能视物的。我和九蘅,想必你早就认识了。那么你告诉我,奕远挟她而去后发生了什么。”

奕展点了点头:“没错,我的残念被锁在命灯中时,看到了很多事。视野却有限,有看清的,也有看不清的。”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樊池的目光冰冷:“看清多少你就说多少。”

奕展再点了一下头,姿态透着贵族特有的清傲谦和。夜风卷着他徐徐的语调,仿佛将人带人梦境。亦或者他在命灯中呆了太久,外界发生的一切在他的感知中都像做梦,至今也不能醒过来——

护城河畔九蘅被白玺刺伤,奕远趁机号令青蚨把她挟持而去,黑压压一片虫人低空飞过,如乌云掠地而过。留在河边挡住樊池的青蚨们被斩杀尽绝时,以奕远为首的青蚨群已经隐进了这片山林。这里原是皇家的狩猎场,奕远熟悉地形,知道这里便于藏身。

那时奕远和九蘅都被青蚨架扶着飞行,奕远是母蚨,青蚨们以长嘴和手臂搭起犹如轿子一般让他端坐。俘虏九蘅就不同了,是被拎着的,因伤势不轻,半路上就昏了过去。

听到这里樊池心疼地紧了紧怀中少女。奕展注意到了,道:“舍弟慢待了您的朋友,实在抱歉。”

樊池满腔恼火,虽对方态度有礼,却并不接受这歉意,沉着脸道:“你接着说。”

奕展就接着讲他的所见。

奕远带着九蘅和青蚨们落在猎场林中,令青蚨们收翼散落到林内警戒。青蚨们把她随意丢下,也就是刚刚她躺的那个地方。

奕远站着看了她一会儿,道:“她手中有一支厉害的魂军,实在难得。但是,那捕头已跑了,没有人质在我手中,怕是不会心甘情愿为我效力。是留还是杀呢?”他最后一句并非在自言自语,而是在问手中命灯。与命灯聊天是他的习惯。但命灯只能听,不能答。

奕远自己给出了答案:“总之,若不站在我这边,就杀了吧。等她醒过来,与她谈谈再说。”然后举目望了望四周。夜色中的山林阴森森的,犹如潜伏着妖魔。奕远忽然长叹一声:“皇兄,你还记得这里吗?我们小的时候来过。父皇来狩猎时曾带上了我们两个。你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吗?”他的目光忽然落在远处的一座高台:“啊,那里。”

说着就抱着命灯走向高台。那座高台是皇家狞猎时瞭望所用,台上栏杆犹在,只是油漆已剥落斑驳。 0Vh6CElGKOO3h8mRENLchrmB28AsfOCp720aCfICl1LKYVp1qzgzid0C9WF0gt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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