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沁的帮助下,杨阳大学里大大小小的考试都平稳地混过去了,甚至每次还能拿到中等偏上的成绩。
虽然白沁百般不乐意,因为考试的纠葛,两个人还是成了好哥们。
大二,白沁也顺应大学的潮流加入了一个文学社团。
学校要举办元旦晚会,要求每个社团都出节目。要排练节目就需要道具,需要人,更需要钱。
这些钱,他们这些每个月都靠父母提供生活费的穷学生自然拿不出来,只能去拉赞助。
大学生能拉的赞助,无非就是学校周边依靠着学生生存的小商店。
社长给每个人都发了指标,其他同学很快就完成了,白沁是唯一一位一个赞助都没拉到的。她这冷脸往那儿一放,老板就不会给她赞助了。
截止时间只剩下一天,白沁实在是拉不到赞助,只能去找杨阳——这个白沁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的确是她大学里还算得上是朋友的人。
白沁找他借钱,一开口就是五百。
这对大学生来说,算是一笔不大不小的数目了。
杨阳是了解白沁的,她不是那种花钱大手大脚的人,问道:“钱我可以借给你,你总要告诉我借你的钱要花去哪儿吧。”
白沁只能把自己拉不到赞助,准备自己填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杨阳听完,突然改口,“我不借你钱了。”
白沁生气了,当场扭头要走。杨阳赶紧拉住她,“但我没说不帮你啊。”
杨阳拉着白沁去了他们常去的那家面馆,照例点了一瓶啤酒。
这时候学生还没放学,面馆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杨阳干脆将正在忙着整理面条的老板拉过来一起喝酒,几杯酒下肚,赞助也拉到了。
看着杨阳在酒桌上谈笑风生的样子,白沁第一次觉得,这个人,还有点帅?
杨阳是被白沁扶着走出面馆的,老板也喝多了,和杨阳这个大学生称兄道弟起来,甚至还说以后只要是杨阳来吃面,就给他打折。
白沁扶着杨阳往宿舍走,走了不过百米距离,原本还醉醺醺走路都需要人扶的杨阳,眼珠子一转,朝后方探了探,确定老板没有跟过来,心满意足地笑了。
白沁再傻也明白过来了。
“你在装醉?”
“废话,我不装能行吗?那老板拼命给我灌酒,就是想哄我多买他家几瓶酒呢!你这么抠,这些酒钱你又不会报销,那我肯定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白沁被他说得脸一红,低声道:“我给你报销。”
杨阳也就随便一说,当然是不会让她报销的。
“算了,就当是你每次给我划考试重点的辛苦费了。”
“谢谢你啊。”
“口头说谢谢多没劲啊。”杨阳突然凑上来,盯着白沁,看得白沁心跳加速。
杨阳盯着她看了好几分钟,看得白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推开他。
杨阳还是那副痞痞的样子,笑着追上来:“你刚刚不是还说要谢谢我吗?”
“你想什么呢!就算要谢,我也不可能……”也不可能为了个赞助就以身相许吧。
杨阳这时候反倒装得一本正经了。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杨阳是这么不正经的人嘛!我是说,你既然要谢谢我,要不下次,干脆直接把答案给我抄得了。”
白沁知道,自己又被这个人调戏了,又羞又恼。
“不可能!”
“喂,你这个人,不能过河拆桥啊!”
“你要再这样,我连考试重点都不给你划了。”
“唉唉唉,姑奶奶我求求你了,我不要答案了还不行嘛。”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惹到白沁了,杨阳赶紧上前讨好。“要不这样吧,我再告诉你一个酒桌小技巧,保管有用。”
白沁对这种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还是很有求知欲的,杨阳这么说,她赶紧问:“什么技巧?”
“我刚刚和老板喝酒,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
白沁仔细想了想,摇摇头。“不都是喝酒吗?还能有什么不同?”
“再想想。”
“哦。”白沁记忆力还是不错的,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老板是用杯子喝的,你是用瓶子喝的。”
“杯子是透明的,杯子里还有多少酒一眼就能看穿,但是瓶子可不是,以后到了酒桌上,遇到要喝酒的场合,你就学我,拿一个瓶子起来,显得豪气,每次抿一小口就够了,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你到底喝了多少。”
白沁像个学生一样,乖乖听讲,完了还不忘复习知识点:“拿瓶,少喝一点。”
说着说着,白沁品咂出不对劲来。
“你跟我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也是拿瓶子的!”
见诡计被戳穿,杨阳赶紧溜了。
后来,白沁才知道,杨阳说的所谓的勤工俭学也是假的。他每天晚上溜出寝室的确不假,不过才不是为了出去打零工,纯粹是去网吧通宵打游戏去了。
自然,所谓的家境贫寒也是假的。
杨阳家境好着呢,家里开了个小超市,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是比起一般家庭已经好太多了。杨阳这一身的社会气,就是从小在超市里帮忙训练出来的。
奈何白沁知道杨阳“真面目”的时候,已经是杨阳的铁哥们了,再生气,她也不可能真的任由哥们考试挂科,最多只能骂杨阳两句,考试之前,还是得花好几个小时,熬半个通宵,给杨阳划考试重点。
大二下半年,白沁他们的专业也迎来了专业细分的分水岭,一部分要选择留在本校学习营销,另一部分人则要去钻研管理程序,要去分校。
原本朝夕相处的同学们,以后一起上课的时间就屈指可数了,大家免不得伤感,于是下半年的时候,由班委会组织召开了一场班会。班会上,大家都喝了不少。
许是离别的气氛渲染,有几个胆大的当着全班人的面开始表白了。气氛渐渐地被带偏,好好的班会变成了表白大会。
杨阳喝得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稳了,还非要爬上讲台,抢过上一个表白哥们的话筒,振臂高呼。
“我也要向一个人表白。”
杨阳在班里混得很开,他这么说,男生女生都跟着起哄了。男生想看看是谁能俘获杨阳的心,女生则对这个看上去坏坏的却幽默风趣的男孩暗送秋波,都想成为被他表白的对象。
白沁的室友推了推白沁,笑得非常暧昧,“杨阳终于要跟你表白了。”
杨阳和白沁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事,虽然当事人一直没有承认,但是他们在交往的传言早就传得全班人都知道了。
白沁坐在人群中,虽然她一滴酒都没喝,脸却突然红了。
杨阳拿着麦克风,一步步地向人群走近。
“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我们朝夕相处,我早就喜欢你了可是你却不知道。我知道我们各方面都很不合适,也不会得到多少祝福,可是我还是想试一试。”
杨阳拿着话筒一步步地走近,脚尖朝向的正是白沁的方向。
坐在白沁前面的看热闹的同学,已经捂着嘴偷笑着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来。
白沁觉得有一束光打在她的头上,让她变成了全场的焦点。她看着那个慢慢向自己走近的男人,衣角都要被她拽拦了。
杨阳走到她的面前,站定,问道:“我可以吻你吗?”
白沁的脑袋瞬间炸开了一万朵烟花,炸得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只能呆呆地看着杨阳低下头来,看着他不断地凑近,看着他靠近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我喜欢你。”
就在两个人已经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的时候,杨阳突然长手一拉,把坐在白沁身边的正津津有味看热闹的男同学给拉了过来,在男同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着男同学的嘴,吧唧就是一口。
这一口下去,全班同学的下巴都惊掉了。班上的风云人物,喜欢的居然是个男生?惊讶过后,又对白沁投以深深的同情的目光。可惜了,多好的女孩啊,刚刚那表现明明看着也是喜欢杨阳的,可惜,最后也只是个帮忙划考试重点的工具人而已。
白沁一如既往地冷着脸,站起身,然后跑着出了教学楼。
室友连忙追了出去,而原本热闹的班会,也因为杨阳这惊世骇俗的一吻,陷入了尴尬。
班会是开不下去了,同学们忙着把桌椅归置回位,而杨阳,头抵在桌子上,众人只当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却不知道在大家都看不到的地方,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骂了自己一句:“怂货!”
男儿有泪不轻弹。那一晚,杨阳的眼泪,滴湿了课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