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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睡到中午起来，身边已经没人了。
不知道长安什么时候走的，电饭煲里还煮着粥，小菜都配好了，他的照顾总是无微不至。
我打开手机给他发了个表情包。
他很快就回我了。“醒了？”
“嗯。”
“早餐我给你熬好了。”
“嗯，我看到了。”我把下巴搁在枕头上，隐约还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你什么时候走的？”
“六点多吧，遇到早高峰还堵了一会儿车，差点迟到了。”
“所以啊，以后不要不管不顾就跑来找我了。”想到他昨天说的飙车，闯红灯我还是有点后怕。“更不能飙车闯红灯！”
“可是我每天都想见到你啊，所以我们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解决？”
“卿卿，我们同居吧。”
说实话，长安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还是很震惊的。他怎么突然提到同居的事了？这也太快了吧。坐火箭都没我们俩这速度。直到长安坦白了内情我才明白——小月要回来了。
小月是早上七点的飞机，因为是临时起意买的飞机票，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青苏担心小月出事，联系不到我，才拜托长安转达的。
小月一进门就丢下了行李箱，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里。
看表情很不对劲。问题应该是出在青苏身上。
我向长安打听消息：“他们怎么了？”
“青苏是空乘人员，之前因为疫情才有了一段假期，现在复工，他忙起来就忽略了小月。”
不对啊。我了解小月，她不是这种不明事理无理取闹的人。算了，还是问当事人靠谱。
好不容易把小月从房间里劝出来，她吃了一碗粥，估计是力气恢复了，终于有了吐槽的劲儿。
“他工作特殊，工作忙我能理解，可是他连我的生日都记不住是不是很过分？自打复工以来，我们见面的时间就屈指可数。我们这才刚谈呢，我咋就过得像个寡妇了。”
“呸呸呸！别说不吉利的。”我赶紧劝她：“听说现在来往机场都要隔离封闭的，特殊时期，你就理解一下啦。”
小月突然有些泄气。
“我不是不理解他，我只是觉得我们的未来没有什么希望。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还能欺骗自己及时行乐，可是他这越忙，我就越慌。”
“为什么这么说？”我认识的小月不是这么悲观的人啊。
“卿卿，我和他在两个不同的城市，干着完全不同的工作。他在杭州，收入高，工作稳定，离家近。可是我也不想抛弃一切离开长沙，我在长沙打拼这么多年，我爸妈都在这儿，我的工作也不比他差。我不想放弃自己，也不希望他为了我放弃他自己。”
这的确是个无解的死局，异地恋就意味着有牺牲，必须有一方抛下自己的全部去融入另一方的生活。如果小月是个一无所有刚入社会的大学生，那我会举双手赞同她去杭州追求幸福。可是我们早就已经过了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年纪了。
倒不是说惧怕重新开始，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父母老了开始犯各种小毛病，房子还没买，想结婚没有合适的对象，有对象了婚礼钱还没存够，孩子压根想都不敢想，可是社会给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爱情不再是我们的必需品，它变成了奢侈品。
“青苏怎么说？你有和他讨论过这个问题吗？”
“他当然是希望我去杭州啊，他说会养我，可是我不想被当成废人养着。”小月非常清醒。“可能我还是不够爱他吧，比起做他的老婆，我更想做自己。”
小月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劝。
青苏对小月很不错，游戏里处处护着她，谁要是说小月一句不好，青苏就能骂十句回去；对小月的事，他比对自己的事都认真，把小月看得跟自己眼珠子一样重。这次小月突然闹脾气跑回长沙，他虽然连原因都不知道，还是小心翼翼地赔着礼，求我们好好照顾小月。他们要是真的走不下去，我也会很惋惜的。
我把小月的意愿告诉了长安这个传话筒。
长安听到小月真实想法的时候，也是一愣。“居然这么严重？青苏跟我说只是因为没有陪她过生日，小月在闹脾气呢。”
“哎，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也只能在中间传传话，最后到底怎么商量还要看他们自己。”
屏幕里的长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是的，青苏的想法的确太幼稚了，我会好好说说他的。”
“你居然好意思说别人幼稚？”长安成功把我逗乐了，这不是典型的五十步笑百步。“前两天还在那里和人吵架呢。”
他的脸一红，连忙辩驳，“那都是一时糊涂，而且大事上我才不会犯错呢。”
“差点就引发了阵营战还是小事？那你说说，什么是大事。”
“关于卿卿你的就是大事啊。我才不会让卿卿头疼呢，卿卿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卿卿想做什么，我就陪卿卿做什么。”
“所以你才来长沙的？啧啧，用心甚深啊。”
“我……我这不是想着我身为男孩子，总要拿出诚意来啊。你是家里的独女，父母在不便远游。我父母……反正经常不着家，所以无所谓啊。”
我要是他父母，听到这话非得气死不可。
“那万一我要是一直不答应你呢？那万一要是没有那场见面会我们一直见不了面呢？”
“那也没关系啊，我要是不来长沙，不采取行动，那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我来长沙，我向卿卿靠近了，我就多了0.1的机会，哪怕机会很小，那也好过0。看我现在多好，已经是卿卿男朋友了。”
“傻子。”
这个傻子，又让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小月回长沙之后，我和长安见面的确不方便了，见一次面跟牛郎织女一样，往往只能一起吃顿饭，然后又要一个河东一个河西，依依不舍地各奔东西。
每次看着他为了和我吃顿晚饭，跨越半个城市来找我，我也会心疼，偶尔也会认真地考虑同居的问题。
每次心思刚动，我就会猛然惊醒。
白沁啊，你在想什么啊！和一个异性同居，这可是你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冷静，冷静。不能被美色诱惑。
比起我和长安，小月和青苏就闹心很多，就连在游戏中都不顺心。
小月一时心血来潮去打本，青苏为了哄媳妇开心，自然也跟着进本了，没想到在打BOSS的时候，遇到了一个ID为雪芹酱的女人，莫名其妙针对起小月来。这可惹恼了青苏。说我可以，说我媳妇不行！唇枪舌剑一番在所难免，于是这场大战从本里衍生到了本外，从游戏里蔓延到了游戏外。游戏对骂，贴吧互八，一时之间硝烟四起。
雪芹酱开始了一系列骚操作，创建很多类似于小月臭傻X这样的小号嘲讽小月，被举报封号之后，又创建很多和小月的ID很相似的小号，对外宣称是小月的小号，到处招摇撞骗，为小月招了很多黑。所以我每晚回家都能看到小月和青苏在商量着如何对付雪芹酱。
也不怪他们头疼。不管是帮战，个人战还是YY对骂，小月都不怕，怕就怕这种明面上不露面，暗地里用阴招的。防不胜防。而且建号侮辱，假借小月的名义招摇撞骗，事情早就已经脱离了单纯口角的范畴，严重点说已经是违法犯罪了。
“小月，这个人到底和你有多大的仇，要这么整你？”
小月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也只能无奈地摊摊手。
“我也不知道啊，莫名其妙就吵起来了。算了，原因不重要，老娘玩这个游戏这么久还没被人这么黑过。等着，我把她揪出来了非把她打得满地找牙不可。”
看着小月现在斗志满满的样子，再看看前段时间因为和青苏异地恋而萎靡不振的小月。我反倒觉得应该谢谢这个雪芹酱。至少帮我找回了那个生机勃勃的小月。
兄弟出事了，长安自然不可能冷眼旁观。故里这个月开始已经不再接新单了，一个帮会的杀手都盯着雪芹酱，只要她一出现，立马仇杀到她压根不敢起来。
长安也没闲着。手底下的人忙着堵人的时候，他也去打听了一下这位雪芹酱，发现这个人还有另外一个号。小月被人莫名其妙黑的原因也找到了，居然还有不少故事。
晚上，我，小月，长安和青苏，四个人开了一个视频聊天室。
长安开门见山。
“二十六X，青苏你有印象吗？”
青苏点点头：“刚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加的好友，她还带我去打过大战呢，怎么了？”
“这是雪芹酱的另一个号。”
“啊？她也认识小月啊，之前也和我们玩过，没有问题啊。”
“反正我打听回来的消息，这个雪芹酱对外宣称说你撩过她，不知内情的人都以为你是她情缘。”
小月一听这话就爆了。“青苏，你居然背着我干这种事！”
青苏就差没当场表演跪键盘了，急得说话都说不清了。
长安这时候倒是表现出了不同于往常的冷静。
“小月你放心，我调查清楚了，青苏和她没什么。这个女的我认识，之前还对外说过是我的情缘。”
我听到这里不淡定了。“你居然背着我干这种事？！”
长安立马和青苏一个表情了。
“不是啊，卿卿你听我解释，我和那个女人真的没什么。那个女人不喜欢我，也不喜欢青苏，哎呀……”
所有的冷静自持荡然无存，长安语序混乱地解释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回逻辑，说到了重点：“本服但凡是有几件拿得出手外观的情号，都和她‘暧昧不清’过。当然，没几个真的。所以，与其说她看中的是青苏这个人，倒不如说她看中的是青苏的外观。”
“她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啊？”小月问出了我的心声。
“我打听到的消息是：这个女人以前是另外一个服的，专门找有钱的，绑情缘之后让对方给自己买外观。在老服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没几个搭理她所以才转服。这些年她骚扰的人多了，慢慢地不受人待见了。所以她就找新冒出来的，有钱却对游戏不懂的人下手。青苏，恰好各方面条件都符合。”
“只是她没料到，青苏是被我拉进这个游戏的，她压根没机会，所以这才找机会针对我？”不用长安继续说下去，小月已经能够推理出来了，说着说着，自嘲起来。“所以那天要是青苏不是开小号来陪我，而是开了他那个一身昂贵外观的大号，这个女的还不至于暴露本性！可能哪天我情缘真的被人抢走了我都还没发现呗。”
“小月，你胡说什么！”青苏的声音在聊天间里响起，“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
眼看着两人又要争起来了，我和长安交换了一个眼神，很识趣地退出了直播间。
退出直播间之后，房间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我在外出差，如今正住在酒店里，这个城市不比长沙，没有什么夜生活，才九点不到，长街上已经空无一人了。看上去有种世界末日的空寂。
还好这个时候，长安打来了电话。一阵嘘寒问暖之后，长安突然说道：“小月，我做了一个决定。”
“啊？”
这家伙又要做什么决定啊？是又想跟我提同居吗？还是说他想……
向我求婚？
电话那头的他语重心长地说：“卿卿，我想……”
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我期待听到那几个字，又怕自己的期待成真。那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卿卿，我想解散故里。”
啊，不是求婚啊。听到这儿，我长舒了一口气。转念一想，不对，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解散故里？